他给了我一颗蓝莓味的水果硬糖,我喜欢了很多年。
顾南星观察日记
十一年前,顾家别墅。
七月盛夏,别墅外面骄阳似火烘烤着大地。
小轿车里,空调开得很低,阮夏觉得冷,一路上无数次把“请问能不能将温度调高一点”的话咽了回去。
阮夏的妈妈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她从小跟着父亲阮清绪长大,两个月前阮清绪为了救一个小孩发生了车祸,新闻报道她的父亲是英雄,可是英雄却重伤不愈去世了。
去世前,一个叫周绒的女人找了过来。
阮清绪把阮夏托付给了她。
葬礼结束后,周绒就带着阮夏离开了她生活了十五年的虎阳镇。
小轿车从虎阳镇一路开往慈山市。
周绒柔声道,“夏夏,到家了。”
思绪繁扰的阮夏,这才注意到外面碧绿拱廊后面的大别墅。
比她在电视里见过的最奢华的别墅都漂亮。
院子里有喷水池,水从雕塑的壶里倾倒出来,各色说不出来名字的花,在院子里绽放。
阮夏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花园,这里处处昭显出富贵。
一下车,就有个叔叔去拿她们的行李,周绒揽着阮夏的肩膀走过长长的碧绿拱廊。
阮夏犹如置身梦境,她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有些不敢踏进去,隐秘地检查了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脏。
她穿着一身干净却陈旧的土气碎花衬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色长裤,黑色的同款布鞋,这是爸爸给她做的鞋子。
周绒拉着阮夏的手,“夏夏,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别墅里比想象中更加金碧辉煌,阮夏连脚都不知道落在哪里。
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表情淡漠地翻阅着报纸。
周绒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温和地笑着,
“这就是阮夏,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一员了,夏夏,这是你的顾阳叔叔。”
顾阳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反应过于冷淡,让周绒有些下不来台,她尴尬地小声提醒,“之前说好的。”
阮夏的听力极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怕周绒尴尬,抬起头,眼里含着怯懦,却坚定地喊了声,“顾叔叔好。”
喊完,阮夏就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以及比鞋还干净柔软的地毯。
垂落的双手交握,指尖互相捏着,显得局促。
她忐忑地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直到漫长的一分钟后。
顾阳才高傲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这声叔叔。
周绒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四下搜寻,“南星呢?”
顾阳将报纸放到一边,语气极淡地质问,
“你当妈的都不知道儿子去哪儿了?”
阮夏偷偷去看周绒,见她脸色不太好,鼓起勇气扯了扯她的衣袖。
从她爸爸去世,葬礼,打官司要赔偿,一切都是周绒操持的,这两个月几乎都陪伴在她身边。
因此阮夏对周绒有着一丝天然的依赖。
但是从踏进顾家开始,她也明白了未来在顾家的尴尬处境。
顾阳不欢迎她,她不在意。
能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周绒并不亏欠她父母,更不欠她阮夏什么,现在还是她在顾家唯一的倚靠。
“你先坐着休息,秦妈,照顾一下阮夏。”
周绒拍了拍阮夏的肩膀,顾阳已经站起身,二人往楼上走去。
阮夏谨慎又小心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地方,没注意到旁边有人送来牛奶,有些局促地接着,连连道谢,“谢谢阿姨。”
“顾家的人都喊我秦妈。”亲妈年纪看起来比周绒大很多。
阮夏眨了下眼睛,迟疑地喊了一声,“秦妈。”
秦妈看了一眼她的鞋,“你着鞋底针脚看起来不错,是买的吗?”
阮夏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有人会夸爸爸给她做的鞋,不由得有些小骄傲,但还是垂着头小声说,“是我爸爸给我做的。”
正当她说完,却看见秦妈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她虽然不是个特别会察言观色的人,但及其聪明,立马明白了秦妈话里真实的意思。
初来乍到,她不想也不敢惹事,更不敢让周绒为难,在这个家里她应该藏起一切尖锐的东西。
她低着头,紧咬下唇,小声道,“爸爸做的鞋子穿着很舒服。”
秦妈一愣。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声嗤笑,秦妈立刻堆起笑容,“三小姐。”
阮夏抬头望去,往进了一双与周绒相似的漂亮眼睛里。
女孩比阮夏矮一些,头发烫成了微卷,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脸精致得像洋娃娃,但由于面色有些病态的白,洋娃娃不觉带上了脆弱感。
这就是顾南月吧,周绒跟她说过的女儿。
顾南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漠移开,“秦妈,跟他们说晚餐我在房里吃。”
吩咐完,与阮夏擦身而过,肩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蹭了阮夏一下。
虽然不疼,但阮夏感受到了和顾阳一样的不欢迎她。
周绒说过,她有个女儿,有个儿子,现在只有那个儿子没见过了。
阮夏有些丧气,又会多一个不欢迎自己的人。
她没有被安排房间,秦妈去了厨房,顾南月也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阮夏端坐在沙发一角,她不敢全部坐上去,害怕自己的衣服弄脏了漂亮干净的沙发。
花楹路。
顾南星牵着一条金毛犬慢悠悠地散步。
金毛犬靠树旁拉了粑粑,旁边一个比他略高少许的青年无奈叹了口气,捂着鼻子蹲下身,熟练至极地用夹子夹起粑粑,往手里的塑料袋里一扔,嫌弃溢于言表。
“你真的一点儿不担心?不怕你妈给你领回来个弟弟妹妹,给顾淮西那个野种一样。”
顾南星淡漠地瞥了一眼青年,拖长了音调,“大哥,顾淮西也能让你产生危机感么?”
顾南希一怔,咬牙切齿地一拳捶在树干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还强撑着撂狠话,“我能把他放在眼里,就一私生子,我是担心我那满世界风流的种马老爸,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要认祖归宗的顾淮西等着我。”
说着,顾南希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看着顾南星,“弟弟,你可是我这边的,任凭外面那些顾淮西怎么狂,咱们可是顾家嫡出,联手弄死那些家伙。”
顾南星嗤笑一声,“大哥,现在不是封建社会,还讲究嫡长庶出,私生子也有继承权,只要老爷子高兴。”
与顾南星的一派悠闲不同,顾南希愁得眉头都打结了,看了看手机,“管家说你妈回来了,咱们回去会会看吧。”
顾南星不置可否,他向来有些懒,维持原来的步调,慢腾腾地牵着金毛犬走着。
顾南希看得着急,又催不得,顾南星从小身体不太好,常年脸色带着病态的白,但一点儿不妨碍他继承了周绒和顾阳的所有优点。
他们顾家这上下几代人,长相最为出色的就是顾家兄妹,尤其是顾南星,从小就跟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小的时候,一笑起来就自带悲天悯人的气质。
顾南希小时候揍遍顾家所有子弟,唯独对这个弟弟就是下不了手,还特没出息的任凭差遣。
所有人都觉得顾南星乖顺听话好拿捏,只有顾南希知道,他这个弟弟心眼儿多着呢,轻而易举就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中。
但是他懒,又有些阴郁,懒得与人为伍,便给所有人造成了无害的假象。
这两年长大了些的顾南星,笑起来更是带上了几分难以捉摸。
尤其是经历过之前高年级斗殴,看着弱不经风的顾南星不费吹灰之力群殴了这群挑事的高年级,这群人全都背上了处分。
而顾南星毫发无伤地把自己从事件里摘了出来。
还是那个年级第一,优秀帅气的学霸。
顾南希开始有点怵这样的顾南星。
阮夏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因为无法放松,昏昏欲睡但却带着几分警醒。
别墅大门打开,一条金毛犬先钻了进来。
后面响起两个年轻的男声。
“陈叔,带阿毛下去洗洗脚。”
“阿毛先别进屋。”
一个和秦妈年纪相仿的男人不知从哪儿小跑过去牵金毛。
阮夏看得有些吃惊,这栋房子里,其他人都在哪里?
陈叔牵走了金毛,大门彻底打开。
高挑的青年先进门,略矮一些的清瘦少年跟在后面进门。
阮夏彻底愣住。
她知道周绒是个极其漂亮的美人,顾阳虽然刚刚就匆匆看了两秒脸,但也是标准的帅哥。
而眼前的清瘦少年,与顾阳的标准不同,他的五官可以称得上标志,每一处都没有丝毫偏差地长在最恰当的位置。
丹凤眼狭长,眼尾微翘,如墨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脸型流畅,下颌线条干净利落,骨相极优。
略显病态的白皙,为他增添了几分与俊美相匹配的书卷气。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比顾阳还显冷漠,阮夏只看他的脸,以为他是欢迎自己的。
“哟,那就是你的新妹妹吧,南星。”青年五官英挺,与顾南星全然不同的气质。
“二少爷,大少爷也来了呀。”秦妈给二人递上毛巾。
顾南星接过擦了擦手,换了鞋径直走进来。
阮夏这才注意到他们都换了干净的拖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还穿着黑色的布鞋。
随着顾南星离阮夏越来越近,阮夏越来越觉得紧张,从沙发上规矩地站起来。
她记得周绒说过顾南星比她大一岁,所以二人进门的时候,她首先排除了那个青年模样的人是顾南星。
可是顾南星年纪小,气场太强大,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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