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得不早,但卖菜的,卖吃的的小摊贩们早早地在永定的长街上支起了摊子,稍大一些的店铺还沉浸在睡梦中,晚珠跟着云墨谷一前一后,沿着十里长街慢慢溜达。
云墨谷打扮朴素,看起来像根本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她全心全意沉浸在早晨的祥和欢乐中。
“烧饼,卖烧饼嘞。”云墨谷从嘈杂的叫卖声中分辨出卖烧饼的叫声,转过身去,欣喜地说:”我们去吃这个。”
“老板,两个烧饼,两碗豆腐脑,要加白糖,再来一碟萝卜丝。”云墨谷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气。
豆腐脑刚出锅热气腾腾,透过白色的水汽,晚珠发现晨光一会儿朦胧,一会儿清晰,时间被无限拉长,让晚珠生出静止的错觉。
云墨谷吃罢饭,拉着晚珠四处乱逛,看见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就买下来,不一会儿,晚珠手里就多了一串糖葫芦、一个泥人,还有一包点心。
云墨谷逛得意犹未尽,拉着晚珠要去看舞狮。
“早知道带几个人出来了。”
晚珠轻轻咳嗽了几声,出言提醒道:“先生,咱们不是要去浏王府么。”
王府门前的街道上还留着放鞭炮后的红纸,两个小男孩围着一只竹马玩得不亦乐乎,旁边几个侍女陪着。
两个男孩一看到云墨谷,就欢呼着冲了过来,连声叫“姑姑”。
云墨谷把刚买的东西分给孩子们:“去玩吧。”
云墨谷指了指两个孩子:“高的是云悯,矮的是云怀,就数云怀最闹腾!”
几个侍女认出了云墨谷,毕恭毕敬地说:“姑奶奶里面请。”
还没进门,浏王云梦川带着王妃和长子已经迎了出来,王府门口突然变得热闹极了。
云梦川挽着云墨谷的手臂,道;“长姐要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云梦川不是嫡出,从小就不怎么受重视,他的母妃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女人,因此他的童年比哥哥姐姐快乐得多,也轻松得多。云梦川养成了一副明快爽朗的性子,喜欢出游,喜欢打猎,云墨谷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
云墨谷道:“再过两天,老大就该进太学了,我想着到时候咱们一道走。”
云墨谷口中的“老大”,正是浏王世子云慎。
“我正要进宫和你说这回事儿,没成想你就来了。”云梦川哈哈一笑:“正好,我也不想见到皇兄的一张臭脸!”
云墨谷皱皱眉:“三弟,慎言。”
“这儿又没有旁人,说实话,我更情愿是皇姐”云梦川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大声对身后的三个儿子道:“傻小子愣着干嘛?给姑姑拜年了吗?”
云墨谷从袖中取出红包:“来,慎儿,这是你的,悯儿,还有怀儿的。”
为首的少年正是云慎,他刚过十五,单看体魄强健得与成年男子没什么两样。两个弟弟的目光时不时瞥向晚珠,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而云慎自始至终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很像个大哥的样子。
晚珠听云墨谷谈起浏王一家的相处模式:云悯比云怀大一岁,,身量也高,但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像老小,平日里闷不拉几。都说老二是夹肉饼,最是难做,可是王妃宁氏的棍子烧肉永远是打完了云慎打云怀,总是自动跳过云悯,吃饭的时候也是先给老二夹,平常最常说的就是,你俩看着老二,你俩不许欺负老二。
浏王府的菜多是硬菜,很像云梦川的风格,和宫里清淡精致的口味完全不同,晚珠看到三公子云怀夹起九转大肠一口闷,不由得肃然起敬。
王妃素知皇姐行事有些古怪,见晚珠年纪小,以为是个小丫头,命人给晚珠抓几把果子吃。晚珠接过,轻声道了谢。
“这是我新收的徒儿。”云墨谷指了指晚珠:“很聪明,以后要和慎儿当同学的。”
晚珠眨了眨眼睛道:“晚珠见过王爷、王妃,见过世子、公子。”
饭后,云怀吵着要玩游戏,云慎怒道:“你都多大了!也不怕让别人看笑话。”
这别人不是别人正是晚珠。
“正好我也想玩。”晚珠装作很不好意思的说。云怀转身冲满肚子无名火的云慎做了个鬼脸。
三兄弟平日起居都在一处,睡在一个极大的通铺上,十个人也能挤下,屋里架子上放着各色刀剑,玩具,墙上还挂着两只大大的老鹰风筝。
云怀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件一件给晚珠展示:”哈哈,这是把屠魔刀,这是只牛角弓。”云怀又拿出一匹黑纱,遮住云悯,对着端详了端详,十分满意:“好啦,你就是我的坐骑。”
云悯蒙着黑纱低下头去,安安静静地当“坐骑”,云怀又给他身上贴了两张黄纸,算作道符。
“那我呢”晚珠摊开两手。
“你当国师好了,我是让你,才让你当的。”晚珠的脸色变了,只是不很明显。
“我是龙族大恶霸!”云怀做了个鬼脸,不喜欢英雄喜欢恶霸,这云怀倒也是个奇人。
“大胆龙族人,竟敢犯我燕月城!”
云怀大喊:“你年老体衰,怎比得上我我们已经杀了燕月将军,还怕你一个小小国师不成!”
晚珠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
“闹够没有!”云慎大声呵斥道。
云墨谷晚上不打算走,和浏王、王妃聊得忘记了时间,晚珠也只好和两个小家伙一直待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哄着两个小家伙睡着,晚珠和衣躺在最西边,云悯云怀在东头鼾声如雷,晚珠明明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晚珠从袖子里取出一大朵瑞香花,金色白色交错,散发出好梦的香味,她把这一朵小小的安慰捧到鼻尖,泪珠无声地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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