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吗?”傅沉砚看了周梁一眼,嗓音淡淡,“你看错了。”
周梁:“……”
云的形状很快会变,傅沉砚拿出手机,拍下那朵爱心云,发给令恬。
周梁抬头看看那朵云,又看看傅沉砚:“你在干嘛?”
傅沉砚:“没干嘛。”
当他眼瞎吗?!周梁:“你在拍那朵云?”
傅沉砚:“看到了还问。”
周梁嘴角一抽:“不是,我问你拍那朵云干嘛?”
傅沉砚:“随便拍拍。”
随便拍拍?周梁冷笑:“那你怎么不拍那片湖,不拍这片草地?”
偏偏拍一朵爱心形状的云?!
拍云没什么,可重点是那朵云像一颗爱心!
爱心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东西,是可以和傅沉砚这种不近女色的人沾边的吗?
于也洞悉内情,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可惜他没有女朋友,不然他也拍一张发给自己的女朋友。
傅沉砚睨了周梁一眼:“你在教我怎么拍照?”
周梁:“……”
这时,傅沉砚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一旁去接。
“老公——”
一接通,令恬清甜的声音就漫进耳朵里,微微拉长的尾调,就像春日里拂过花海的风。
她也娇滴滴的,但和刚才那个油腻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傅沉砚温声:“怎么了?”
令恬:“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照片了,好漂亮的云呀,你在哪里拍的?”
傅沉砚:“卧龙湖。”
令恬:“你在打高尔夫吗?”
“嗯,顺便和人谈点生意上的事。”傅沉砚说,“你呢,在做什么?”
令恬:“在挑衣服呢,我和沁沁约了午饭,准备出门。”
傅沉砚:“好,注意安全。”
“嗯。”令恬没有挂断电话,有些依依不舍,“老公,你说云是不是知道我想你了,所以就化作一颗爱心飘到了你的面前。”
傅沉砚抬头,看向那朵已经开始有些变形的云,眼底漫上一丝笑意:“是,它知道。”
令恬:“那我这边为什么看不到这样的爱心云?是你没有在想我吗?”
傅沉砚微微一顿,嗓音低沉:“不是,我在想着你。”
“我不信。”令恬说,“除非,你亲我一下。”
傅沉砚:“晚上回去亲。”
“不嘛。”令恬的语调带着几分撒娇,“我想你,我想要你现在就亲,像这样,啵——”
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仿佛她软嫩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傅沉砚的唇莫名有点痒。
令恬:“我亲你了,你也要这样亲我。”
傅沉砚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沉默两秒,然后真的对着手机,轻轻地“啵”了一下。
“啪嗒!”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傅沉砚扭头,只见周梁站在身后不远,手里的球杆掉落在地上,正用一副大白天见鬼的神情看着他。
显然,那一声“啵”,被周梁听到了。
电话另一头的令恬终于心满意足:“我听到了,老公,那我不打扰你了,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傅沉砚:“嗯。”
等他结束通话,周梁盯着他:“你不对劲,很不对劲。”
傅沉砚没理,向果岭走去。
“梁总,您的球杆。”于也捡起地上的球杆,递给周梁。
周梁接过球杆,追上傅沉砚:“阿砚,你刚刚是在和一个女人通电话?”
傅沉砚:“不然呢。”
还能是个男人?
周梁想到那一声肉麻的“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谁知道呢,你一直对女人没兴趣,保不准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周梁似笑非笑,“我说的对吗?”
傅沉砚脚步一顿,冷眸睨了他一眼:“想死?”
“开个玩笑而已!”周梁眉梢一挑,“铁树开花不容易,只是玩玩,还是认真的?”
傅沉砚:“认真的。”
周梁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我认不认识?”
他脑子里飞快在京市适龄的名媛千金里扫了一圈,根本想不出傅沉砚会看上哪个。
傅沉砚却不想再多说:“会认识的。”
-
日暮时分,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地驶入傅氏主宅。
主宅是新中式风格,一进门就是风姿遒劲的小叶罗汉松,庭院深深,荷池树影,景观极具东方意境之美。
迈巴赫泊在停车坪,车门打开,锃亮的皮鞋落地,与此同时,超跑的轰鸣声转瞬而至,一辆兰博基尼一个甩尾漂移,稳稳地停在不远处。
傅予墨从车上下来,余光扫见那个矜贵挺拔的身影,下意识想退回车内,但动静这么大,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冲傅沉砚叫了一声:“哥。”
他今天本来不想回,但每个月初回主宅吃一次饭,这是傅老爷子定下的规矩。
“嗯。”傅沉砚淡漠地应了一声,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边系上西装扣,一边越过他往里走。
傅予墨的脸色有点阴沉。
他父亲吴良景是入赘,他母亲傅锦诗是傅老爷子的独女,从小是傅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深受老爷子的疼爱,爱屋及乌,老爷子对他这个孙子,也是溺爱得不得了。
他小时候,就是个为所欲为的小霸王。
而傅沉砚不过是傅柏元和一个秘书的私生子,流落在外十几年,十二岁时才自己跑回来,想进傅家的门。
傅柏元的妻子赵月姿得知私生子这件事,差点闹翻天,傅柏元心肠冷硬,当时和赵月姿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傅清黎,所以并不打算认傅沉砚这个私生子。
傅沉砚就在傅家大门外跪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三夜大雨滂沱,傅清黎觉得傅沉砚可怜,多次去求傅柏元,让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进家门,傅柏元都无动于衷。
直到最后一天,傅清黎在傅沉砚身边陪着一起跪,傅柏元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让傅沉砚进了家门。
小时候傅沉砚在傅家受尽冷落和欺辱,就连佣人都可以骂两句,结果到头来,他这个小霸王却不得不叫傅沉砚一声“哥”,真他妈憋屈!
客厅里,老爷子傅启卿坐在沙发上,头发花白,已经七十多岁,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
傅沉砚上前向老爷子问好。
傅启卿抬头,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傅沉砚能感觉到那道不带感情的目光,他知道,傅启卿一直不太喜欢他这个私生的孙子,但偏偏他的能力是最出众的,傅氏这偌大的家业只有交到他手上才稳。
“沉砚,你回来了。”傅启卿开口,“去叫你母亲过来吃饭吧。”
傅沉砚微微一顿,颔首:“好。”
他的这位“母亲”,就是赵月姿。
傅清黎意外亡故后,他才正式认祖归宗,傅家对外说他是赵月姿亲生的儿子,因为体弱,一直在乡下休养。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豪门总是喜欢装点一下门面,于是在外人面前,傅沉砚要叫赵月姿一声母亲。
主宅都是平层建筑,傅沉砚穿过月洞门,看到赵月姿正坐在院子里,旁边亮起了中式的花园灯。
赵月姿的神情冷冰冰的,在有些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点渗人:“你来干什么?”
傅沉砚声调冷淡:“该去吃饭了。”
赵月姿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你克死我儿子不够,还想来克死我是不是?!”
她的眼睛里弥漫起一股恨意。
这样的恨意,傅沉砚早已习以为常,他与赵月姿对视,眼底水波不兴。
“清黎对你那么好,你却克死了他!”赵月姿的嗓音逐渐变得尖锐起来,“自从你进了这个家门,他就开始不好了!我找人算过,就是你克死了他!”
傅沉砚没有说话,没有反驳,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她只要看到他,就会忍不住发作。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是何玥那个贱人生的,你凭什么进傅家的门,凭什么取代清黎,凭什么拥有本该属于他的人生!”
傅沉砚越平静,赵月姿就越歇斯底里,她忽然抓住手边的一个茶杯朝他砸过来。
他侧身避了一下,茶杯就在他身旁的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一枚锋利的碎片溅起,从他垂在腿侧的手背上擦过,传来尖锐的痛意。
傅沉砚微微皱眉,抬手,只见手背上被划破了一道近两寸的伤口,开始冒出鲜红的血珠。
他抬眸,看向赵月姿,狭长锋利的眉眼倏地聚起一股寒气。
赵月姿被他的眼神吓得心头一跳,强作镇定:“你、你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以前无论她怎么冲他发泄恨意,他都像感知不到一样,无动于衷。
赵月姿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冷漠心狠的人,傅家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人,除了傅予墨有老爷子护着,就没一个有好下场,哪怕都姓傅。
傅沉砚看着赵月姿,眼底冷意森森。
不敢?他有什么不敢的呢?
这么多年,他能这般忍受她的神经质,不是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而是因为她是傅清黎的母亲。
可是,她不该伤到他的手……他低眸看了一眼正在流血的手背。
这个伤口让令恬看到了,她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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