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小姐将管家之权交给张姨娘的时候,我还很是担心,这下好了,刚看张姨娘在正厅那模样,可是让人觉得出了口气呢!”远岫说起刚才的事,大笑道。
出云也恍然大悟:“我还说小姐那日为何突然要送老爷一副梅花图,想不到竟是因为那枚梅花钗。”
宛言点点头:“其实一支钗子而已,父亲或许不会十分在意,可是这许多事一下子凑到一起,只怕也要一并生气了。”
“不过,小姐既然应下了这桩事,那庆安当铺的事,可要我去知会一声顾二少爷?”出云问道。
“也好,顾家那边我还是少去的好,你明日就替我去一趟,买些东西以作答谢。至于张氏那些仿造的首饰器具,就说是新来的小厮不小心将别人送来典当的东西和宛府送去的弄混了,如今已经都查清楚了。”
“典当一事,说出去本就不好听。父亲素来爱面子,不愿意在明面上再提起,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巧合,其实,都是宛言在背后一步步促成的。
以那时张氏的情况,去当铺典当是她能想到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只是碍于身份,她不能找太大的当铺,太小的铺子又让人放心不过,所以像庆安当铺这样不大不小,生意又办得正规的当铺,是她最好的选择。
而这庆安当铺,明面虽是一家普通的当铺,实际上背后的主人却是顾沛行。只不过因为许多原因,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以宛言从前与顾家的交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便提前让出云去找了顾沛行,希望他帮自己一个忙。
也不知是念在多年情谊,还是为了上次苏湘湘的事情,顾沛行一口答应下来,并且按照宛言的意思,让典当行的掌柜故意演了一出戏,既很快将张氏的那些东西清点收下,又骗来了她亲笔所书的印信,然后趁着宛成仁在沈府之时,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给抖落出来。
是的,这次的事情,宛言将宛成仁一并给算计了。
其实她嘴上不说,可心里对宛成仁也是有怨恨的。只不过念在他是自己生身父亲,母亲生前又一直记挂着他,所以她才一直对他留了情面。
可是当年宛成仁一心宠爱张氏和宛如,对她和母亲不闻不问,以至于临死母亲都见不着他一面,这些事宛言始终无法原谅。
所谓父女亲情,早已淡薄如斯,她能做的,不过是守着最后的一丝体面罢了。
第二日,出云按照宛言的吩咐买了些糕点去了顾府,又将宛言之后的盘算告诉了顾沛行,将事情一一告知后方才离开。
顾沛行看着手中熟悉的糕点,心里也不知感动还是心酸。原来过了这么久,宛言还记得他爱吃的点心。
“沛行,”他正出神间,不知顾浩行何时出现在这里,面上浮上一丝担忧,“方才出云来这里,可是言儿有什么事吗?”
见自家大哥问起,顾沛行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没事,不过是宛姐姐正巧买了些糕点,所以让出云给我送过来了。”
“是吗?”顾浩行看着他手里的糕点,忽而问道,“那你们刚才说的当铺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顾沛行一惊:“大哥,你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顾浩行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恰巧经过,见出云来了,便想着问问是否是言儿遇到什么事了,恰巧听见了几个字罢了。
见他这么说,顾沛行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宛姐姐找我帮了一点小忙,毕竟上次湘湘的事,她……”
他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已经晚了。
“湘湘?你是说苏湘湘?”顾浩行蹙眉,忽而想起了什么,“难怪你之前一直总往外头跑,原来是去找这位苏姑娘了?可这与言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再追问,顾沛行无法,只得道:“哥,那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见顾浩行点头应下,顾沛行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并说了出来,顾浩行越听,眉毛蹙得越紧:“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顾沛行嘟囔道:“苏姑娘是青楼女子,我与她来往怎么敢让家里人知道。再说了,我一直守着规矩呢,没有半分逾矩。”
闻言,顾浩行长叹一声,面色不善:“谁和你说那位苏姑娘了,我是说言儿,那张姨娘心思歹毒,此番让她栽了跟头,难免她不会寻个机会报复回来!到时候万一言儿有什么事可怎么好啊!”
见他一心只记挂着宛言,顾沛行稍稍松了口气,又听顾浩行道:“不过,那位苏姑娘的事你办得也着实不妥。不管怎么说,她那般身份,母亲是定然不会让她进门的,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和她有所接触,更不该将言儿牵扯进去!”
他顿了顿,轻叹一声,“不过,她如今这般也的确让人惋惜,既然此事已经过去了,便不要再同他人提起,只当她真如烟雨楼那边说的,与心上人一同离开永安了吧。”
提起这事顾沛行不免还是有些难过:“是啊,或许这世间就是容不下苏姑娘那样的女子吧,母亲眼光高,别说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了,就连宛姐姐的家世她都瞧不上呢。其实说起来,原是我配不上苏姑娘,既护不住她,便不该痴心妄想。”
听他说起顾母瞧不上宛言的事,顾浩行眸光暗了暗,顾沛行后知后觉,自己无意间又戳中了大哥的心事,一时也有些愧疚,于是便很快转了话题:
“可是大哥,宛姐姐不会真的有事吧?虽说她家那位姨娘不是好惹的,可是这一次我看她的计划十分妥当,一招一式,完全没有半点留情,甚至连宛伯父都算计进去了。她有这样的心思,应当不会被欺负的。”
“是吗?”顾浩行心里却没来由的难过,感慨道,“当年,她何曾有过这些心思手段啊。都怪我,怪我太过软弱,没能力保护她,才让她如今这样辛苦筹划。”
说着,他方想起一事,有些在意地问道,“当铺的事,是不是也是她让你瞒着我的?”
“也不能说瞒,只不过她让我不要将事情说出去也就是了,并没特意提起要瞒着你。”顾沛行小心翼翼地道,“不过哥,你如今已经成亲了,宛姐姐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了,有什么事我会看着帮她的。否则,若是被嫂子和母亲知道了,怕是反过来会连累她啊!”
“好。”沉默良久,顾浩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不过以后她若有什么事,你记得知会我一声,有些你不方便办的事,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
顾沛行这次的事办得极好,宛言都有些没想到。不仅事情按照她一开始的打算给圆了过去,当铺的掌柜还亲自上门,另赔了些金子以示歉意,让宛成仁很是满意。
宛言暗道这些年顾沛行果然长进不少,却愣是忘了往日顾浩行处理起事情来才是这般妥帖。
将当铺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便是张姨娘那边了。
这次宛成仁显然是将事情放在了心上,命人去了西风院打了张姨娘二十棍子,至于下没下狠手,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不管是真的受了伤还是装的,张姨娘这几日一直趴在床上没再出门,对外也算是有个说法了。
宛如瞧着她一而再再而三因为宛言受苦,一边心疼,一边又恨不得好好收拾一下宛言。
“娘亲,女儿见着您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心疼您!父亲如今怎的就听进去宛言的话了,还因为她几句话就这样对您!”宛如坐在床边上,一脸不忿。
张姨娘心里也压不住气:“哼,如今暂且叫她得意吧,就算府里的事情她处理得好,那几间铺子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打理的。我之前送去的账本她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自己的那几间铺子都还没管好,就想着把手伸到宛家的铺子上来了,她到时候把钱都赔进去,还不是要来求我?”
说着,她唤来一旁伺候的朝云:“朝云,你去告诉赵训,让他给我盯紧宛言,若是她有什么动作,即刻来告诉我,这一次不能再叫她得意了,也该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朝云自从上次被宛言设计受了责罚以后,心里也一直怨恨着她,这一次见张姨娘又着了她的道,心里更是不痛快,得了令便立时出了门,将张姨娘的话一点不落地告诉了赵训,临走时还再三嘱咐,让他一定要让看好宛言,再找机会给她使绊子,总之就是不能让她将铺子给管好。
宛言自然知道有赵训在自己管起铺子来不会太趁手,也知道张姨娘必然实现嘱咐过他了,所以便也不着急去铺子里,而是先花了几日的时间将母亲和祖母留下的铺子清点了一番,待一切都打理得差不多了,便让李寻去管着,自己这才带着李量和出云她们去了刚从张姨娘手中接过来的铺子。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