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昭跪倒在程砚闻跟前,浑身颤抖个不停,众人看着她带血的白衣,皆惊诧不已。
程砚闻赶忙吩咐小蓝将程府的大门关上,又将谢吟昭扶回内堂。好在程砚闻的诞辰宴办的简陋,在场的人不多,且都是信得过的人。
程砚闻给谢吟昭递了一口热茶,谢吟昭依旧抖个不停,连茶杯都端不稳,还是程砚闻扶着茶杯让她就着喝了一口热茶,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吟昭发生何事,你速速与我说来。”程砚闻担心地看着她。
谢吟昭带着哭腔,将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给程砚闻挑了几天的生日礼物,可不是这里不满意就是那里不满意,想到程砚闻喜欢竹制的东西,她便想着到郊外城隍庙那边砍两棵竹子,亲手给他磨一个玉簪。
期间,她隐隐觉得有人跟踪她,可又不太确定。她故意放缓脚步,树耳倾听,可耳边只传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并未有其他声响,想来是自己多疑,她便没有在意的继续往前走。
直到天空不作美,突下暴雨,谢吟昭不得不躲在郊外废弃已久的城隍庙里避避雨,这城隍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唯有中堂的一座观音菩萨像屹立不倒,稳坐其中。
谢吟昭擦擦汗,一道闪电袭来,被黑云压的昏暗的城隍庙突然亮了几秒,那菩萨像被闪电照的额外分明,谢吟昭堪堪看过去,整个人被吓一跳,那菩萨像眼角处居然突然流下了两滴眼泪,明明刚才进门的时候还没有的,在幽暗的环境下看过去,那泪好像红的涕血。
谢吟昭心里害怕,充满着不祥的预感,便赶忙转身想冒着大雨也罢,也要立刻赶回家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带着斗笠的一个身躯庞大之人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那身形分明有些眼熟。
谢吟昭惊呼出声,“你是谁?”
那人慢慢地摘下斗笠,露出淫,邪又丑陋的笑容,他牵动嘴角的时候,脸上的一大块肥肉好像垂得要掉下来,“谢小姐,别来无恙啊!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王某人了吗?”
不是别人,正是和她表哥有过过节同为状师的王贾。
看到这熟悉的面容,谢吟昭不由想起,第一次在她姨丈程功的葬礼上遇见王贾,当时他就是用这种渴望又阴森的笑容直盯着她看。
谢吟昭心里发毛,愈加想离开,可她往门外想要迈一步,王贾便立刻挡住她,无论她向左还是向右。
“让开!”谢吟昭故意提高声音,妄图想吓住他。
可刚才的大雨将谢吟昭的白衣打湿,薄衫微透,描绘出谢吟昭曼妙的曲线,王贾贼心已起,哪有善罢甘休的道理,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都在帮他,王贾愈发得意激动。
自从葬礼那日惊鸿一瞥后,王贾便对谢吟昭上了心,可奈何谢吟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基本没有接近她的机会,可最近这两天,老天爷仿佛都看不过去了,谢吟昭偏生天天出门,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日日跟在她身后,就等着今天这样的机会。
荒远的郊区,孤身一人的谢吟昭,被雨困在这破庙。
他欺身上前,用自己的双手捁住了谢吟昭的肩膀,那一片柔夷的触感传到指尖时,王贾不由吸了吸鼻子,作陶醉状,整个人躁动不已。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你定是要做我的人了,谢小姐。”王贾用他恶心的嘴脸说出这句话。
谢吟昭不断后退,用力想甩掉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可王贾却不断步步紧逼,直把她逼到菩萨像墙角。
“别再过来了,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谢吟昭强装淡定地看着他。
可王贾看着她不断抖动的双肩,一下识破了她的伪装把戏,依旧不听劝阻地往前,离她愈发近。
王贾一把上前抓住谢吟昭的手,用柔腻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就算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这扮老虎的兔子又能奈我何?靠你那废物表哥吗?还是靠你那个无能的小侯爷?哦,忘了说,他已经不是小侯爷了,如今连个废人都不如啊!”
谢吟昭慌到极致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手向后伸去,握到了藏在那观音像座下的一把匕首。
方才她进来时,看着那观音像不断落泪,恐滴湿了那蒲座上的烛台,她便顺手给它挪了个位置,可没想到蒲座下居然藏着一把匕首,想是先前谁人藏在此处的,她本不甚在意,可没想到此刻这把匕首居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她恶狠狠地看着王贾,此刻的她不再是一个久居深闺的柔弱女子,而是一个站在悬崖边别无退路孤掷一注的执剑人。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王贾冷哼一声正要上前,谢吟昭抬起手中的匕首径直刺去,锋利的匕首在王贾胸口留下血红的痕迹,那些红色从他胸口中蔓延开来,直把谢吟昭握着匕首的左手也染了个遍。
王贾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艰难地发出了最后几个字,“你……你……你!”
然后再也发不出一句话,谢吟昭看着眼前的一抹红色,整个人眩晕不已。她先是惊慌地往后退,退到墙壁边才反应过来,又立马往前,想要冒着大雨跑回家。
可她刚迈出庙门,一道闪电袭来,她清晰地看到手中一直抓着的带血匕首,赶忙惊吓似地丢在柱子旁,然后才冲进雨中,跑回程府。
此刻,谢吟昭坐在程府大堂,浑身依然抖个不停,“表哥,事情就是这样,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谢吟昭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程砚闻赶忙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安抚她,“我在,吟昭,你别怕,我在这。”
谢吟昭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下来,“表哥,我会不会被抓去坐牢?还是说死刑?他们马上就要来抓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在座的人听着无不揪心,谢吟昭才17岁,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遇到这样的事,整个人生都要搭进去。
一直听着没有说话的方泽恩整个眉毛拧成一团,看着谢吟昭的表情是又心疼又愤怒,那个天杀的混蛋……
游云薇和小蓝脸上亦是一脸愁容,担心不已,他们纷纷看向程砚闻,只等她发话。
“表哥,我该怎么办?”谢吟昭哭啼道。
程砚闻沉默半晌,心里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她怎么能放任谢吟昭一个人去郊外,可是事情已到了这个局面,重要的是了解详情,从而找到应对办法。
“吟昭,你确定王贾没了呼吸了吗?若那一刀未刺中要害,或许他只是受伤也不一定。”程砚闻问道。
可谢吟昭却坚定地摇摇头,“表哥,我当时太慌张了,他那么可怕地逼近我,我很害怕,刺了他一刀之后,条件反射般地又刺了一刀,没有人能在俩刀直击心脏中活下来……”
众人心都揪在了一起,游云薇想了想,赶忙问程砚闻,“吟昭这案子,能不能像之前柳如烟一样打成自卫杀人?”
程砚闻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不行。一是荒郊野岭很难有人证可以证明这件事,那么只剩下吟昭的口供,又基于她被告的身份,公堂基本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再者,吟昭补了第二刀,在刺第一刀的时候王贾已经倒下,在没有继续侵害能力的情况下,进行反击不属于正当防卫行为。”
场面一度寂静,众人心事重重,这么说来,只剩一条路,先去自首,可众人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柔弱少女被送到监狱……
方泽恩第一个不答应,他握了握拳头,又看了眼满脸泪痕的谢吟昭,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听说了吗,郊区城隍庙失火了,整个庙都烧毁了,连那百年观音像也都化为了灰烬。”大街上,一村民议论道。
“这么大的雨还能起火吗?是不是人为的啊!”另一村民好奇道。
“就是人为的,几乎是雨停了那一刻,大火就立马涨上了,虽说是一个废弃的旧庙,可也是许多老百姓之前朝贡的地方,连知府夫人也曾在这得过灵愿,听说安益郡公堂已经派人下来调查了。”村民详细地解释道。
“你往那看,那是不是安益郡的士兵,你看他们往这边过来了?”
“瞧那方向,去的那好像是程府,莫非是程状师摊上事了?”
此刻,程府,众士兵包围门外,领头的进了大堂严肃问道,“刚刚这府中可有人到过城隍庙?”
众人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就在他们刚刚了解详情的片刻之后,他们连对策都没来得及想好。
“刚刚有村民举报,看到从那城隍庙中归来的背影进了程府,好像穿得白色衣服。”
谢吟昭手脚发软,正欲绝望地上前,突然间,方泽恩拦住她,自己往前一步朝官兵举起了双手。
“是我!那个刚刚从城隍庙归来的人是我,方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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