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州没有穿裤子,只穿了外袍,冷风一吹,底下就凉嗖嗖的。
他脸皮薄,坐在马背上根本不肯抬头。
即便他知道这里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在。
可依旧羞耻到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
卫淙一手抓着马缰绳,一手揽紧季寒州的腰,两人一路策马狂奔,他的脸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亲昵地在季寒州的脖颈上蹭了蹭,浑然不顾那里濡湿一片,黏腻得很。
季寒州总觉得卫淙好像狗一样,动不动就咬人,还喜欢往人身上乱蹭。
他怕痒,就不停地缩脖子,只觉得脖颈上布满了汗水,黏腻得很难受。
而卫淙的身体很热,好似岩浆一样,几乎要将人彻底熔化了。
“州州,朕教你骑马,好不好?”卫淙把马缰绳塞入了季寒州的手心,贴着他的耳畔道,“别怕,朕精通马术,一定能教会你的,你只管拽着马缰绳往前骑,朕会护着你。”
季寒州觉得这事不靠谱,尤其两个人贴得太紧,只要马儿一动,卫淙就会跟着动。
卫淙一动,他的双腿就软得没了骨头,更别说是骑马了,就是能稳稳坐在马背上,便算他有定力了。
居然还让他自己抓着马缰绳,能抓住才是怪事了。
现在季寒州严重怀疑,卫淙是不是故意教他骑马的。
等会儿教着教着,再狠狠给马屁股一下,等马儿吃痛疯跑起来,把季寒州摔下马去。
运气好的,大概就是摔断胳膊腿。
要是运气不好,只怕当场就把他活活摔死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万一季寒州摔下马时,不小心被马缰绳勾到了腿,岂不是要被疯跑的马活活拖死?
季寒州的心脏狂跳,从心底里拒绝这种惨无人道的死法,还不如直接灌他一碗砒霜来得痛痛快快。
他斜眼瞥向了身后的卫淙,心想,这厮等会儿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于是乎,季寒州提出了要求:“我不想学骑马了,也不想握着马缰绳,这马缰绳太粗糙了,把我的手心都磨烂了,好疼的。”
“让朕瞧瞧。”卫淙抓过季寒州的手,低头细瞧,就见他白嫩白嫩的掌心,略微有些发红,但还不至于像他说得那样厉害,便好笑道,“你现在怎么这般娇贵?带你出来骑马,就是为了教会你的,你嫌这嫌那,又怎么学得会?”
季寒州心里嗤之以鼻,暗道,他学会骑马又能怎样?
死后到阴曹地府去骑么?
再说了,教他骑马就不能正常点教,非得这样教?
谁教骑马是这么教的?
这骑的是马吗?季寒州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我不要学骑马,我害怕骑马,我也不想抓着马缰绳,我就想勾着皇上的脖颈。”
季寒州小声道,用手扯了扯卫淙的衣袖,“皇上让我抱抱,好不好?”
他是这么打算的,正面抱紧卫淙,就不怕会被甩下马背了。
卫淙心里十分受用,很难得季寒州居然这么依赖他,但还是故作矜娇地道:“不可,朕不想宠坏你……不过,朕可以亲亲你,亲亲手,手就不痛了。”
他抓着季寒州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
季寒州撇了撇嘴,索性把马缰绳松开了,把整个背部紧紧贴在卫淙怀里。
好似这样就不会被甩下马了,不仅如此,他的两条腿还去缠卫淙的腿。
如此一来,他如果被甩下了马,那么卫淙也会被一同拉下马去。
卫淙有些忍俊不禁,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不明白季寒州怎么突然如此黏人,又要抱抱,又要亲亲,越来越娇纵了。
但他就偏偏很吃季寒州这一套,觉得他娇纵的小模样可怜又可爱。
便默许了季寒州这种行为,卫淙抓过马缰绳,让马慢慢地在周围行走,渐渐加速。
季寒州发现马儿开始跑起来了,赶紧叫停,抓着卫淙的衣袖,大力地摇:“要抱抱!我要抱抱!”
再他妈跑下去,他会被甩下马去的!
“要抱抱,要抱抱!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我!”
卫淙笑道:“朕不是抱着你了么?不怕,朕不会让你掉下马背,朕会护着你的。”
季寒州不信,卫淙之前还说,他嫌妃嫔太吵。所以不肯立后纳妃,可现在还不是反悔了?
不仅要立皇后,还要纳两个贵妃!
人心不足蛇吞象,指不定以后还要纳更多的妃嫔,收更多的美人入宫。
一代新人换旧人,到时候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卫淙,哪里还有季寒州的容身之地!
他又没有人庇护,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才不会相信卫淙的鬼话。季寒州小声道:“要正面抱抱,想要皇上抱抱我。”
“……”
“要抱抱,想靠在皇上怀里,想听皇上的心跳,皇上抱抱我,好不好?想亲亲皇上的脸,现在这样亲不到。”
“……”
“皇上亲一亲,我就乖了,亲亲我,好不好?想要亲亲。”
“……”
卫淙心里大为受用,转念一想,季寒州学不学得会骑马,其实也无关紧要,真不想学那也罢了。
难得季寒州跟他这样撒娇,卫淙听得骨头都酥了,哪里拒绝得了季寒州的任何要求。
单手揽着季寒州的腰肢,将人转了个方向,季寒州才一坐稳,立马就扑过来,双臂紧紧抱着卫淙的脖颈。
卫淙几乎有些喘不上来气了,一手抓着马缰绳,一手轻轻拍了拍季寒州的后背,温声温语地安抚道:“好了,不怕,不怕,朕会护着你的,骑马没什么好怕的,朕精通马术,绝不会摔着你的。”
季寒州在卫淙怀里哼哼唧唧,顺便把脸上的汗水都蹭到卫淙的衣服上。
“州州,朕喜欢你这样跟朕撒娇。”卫淙按着季寒州的头,让他把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以便更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州州,朕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有了你之后,朕再也不孤单了。”
“在这个世间,你是朕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家人。”
季寒州有点懵,上了床的,对卫淙来说,就是家人了吗?
那只怕卫淙以后的家人绝不会少了,后宫佳丽三千,全是他的家人。
“那宁王殿下呢?他是皇上的表弟啊,他才是皇上正儿八经的家人。”季寒州小声道。
“他只是朕的亲人,并不是家人。”卫淙是这么区分季寒州和李邕宁的,“家人可以是亲人,但亲人未必就是家人。”
季寒州似懂非懂的。
“朕生要与你同床共枕,死也要你为朕殉葬。”
季寒州:“……”
他才十七啊,才十七!
卫淙就想到让他殉葬的事情了?
天呐,皇上驾崩之后,入葬皇陵,必定是要与皇后合棺的。
哪怕就是贵妃娘娘,也没那个资格,季寒州估摸着,他只怕是连个棺材都混不到,直接被人把尸骨往哪个犄角旮旯里一丢。
这真是好惨!
只要一想到,死后还不得安息,做鬼也要受卫淙的欺负,保不齐还得伺候着当了鬼的卫淙和皇后。
季寒州这个心,就闷闷地难受,好半晌儿才道:“那我会被埋在哪里呢?能不能用草席子把我的尸体裹起来啊?不要直接往哪个角落里一丢。”
卫淙颇为诧异地问:“你在乱想什么?!你自然是与朕同棺!”
季寒州当即更懵了,他愁容满面地问:“啊?那皇后娘娘睡在什么地方?”
卫淙:“那自然是与朕合棺。”他都这么明晃晃地告诉季寒州了,只有皇后才能与他合棺,就等着看季寒州受宠若惊的模样。
哪知季寒州却更加惆怅地说:“那岂不是要三个人同棺了?我睡哪儿?睡皇上和皇后中间?”
卫淙:“……”
“那死后化作鬼了,皇后娘娘不会打我吧?”
季寒州满脸担忧地问,他真不想死后还要亲眼看着卫淙和皇后恩恩爱爱,那得多憋屈啊。
卫淙:“……”
“留我下来,那该多好。”季寒州小声嘟囔,“每年清明,我还能去给皇上烧点纸钱什么的。”
卫淙:“……”
“如果皇上需要的话,我还能当场哭个坟。”
卫淙:“……”
“皇上要是在九泉之下,放心不下谁,那我就把谁杀了,送到地底下伺候皇上。”
卫淙:“……”
“朕放心不下你。”
季寒州:“那我就杀……杀……”
他神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道,“其实,其实我也挺放心不下自己的,我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出息,死后大概也不会有出息了,皇上留下我这个鬼,也……也没什么用。”
卫淙:“可以侍寝。”
“啊???都当鬼了,还……还要行那种事情的吗???”季寒州满脸惊诧地问,“应该不会的吧?皇上?”
“朕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先死一回,看看那方面还行不行。”
季寒州立马把嘴闭紧了,还大力的摇了摇头。
“你的脑子里成天到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以为朕让你合棺,到底是为什么?”
季寒州:“为了伺候皇上?”
“什么?你再说一遍?朕没听清。”卫淙的牙齿咬得咯噔作响。
“那就是为了……伺候皇后娘娘?”季寒州试探性地询问道,“让我死后,还得给皇家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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