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寝殿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季寒州累得很,才一沾床,立马困意就席卷而来。
“州州,朕过几日,带你去郊外骑马,然后去附近的庙里上香,晚上在那过夜,拜拜菩萨,好不好?”
季寒州困得要命,听话也是听了个半截,他就听见“骑马”和“拜菩萨”。
满脸通黄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边骑马,边拜菩萨。
要在菩萨面前骑马。
不必说,那匹马没有意外的话,一定就是季寒州了。
以至于他睡梦中,还委屈地抽抽搭搭的。
卫淙亲了亲他的眼角,拍着季寒州的后背,只觉得他可怜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亲近。
看着季寒州连睡梦中都在默默流泪的可怜样子,卫淙极是心疼,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口伤人。
季寒州即便心再大,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也会伤心,也会难过的。
“朕往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冷落你了。”
卫淙轻声道:“朕好好疼你,等时机成熟,朕就册封你当皇后。”
“这深宫实在孤寂,朕一个人好寂寞。”
“朕答应你,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讨厌你。”
“你也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永远都不要离开朕。”
卫淙说着,还特别孩子气地抓过季寒州的手,而后轻轻击掌,算是盖章了。
“盖章了,就不许反悔了。”
季寒州什么都不知道,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后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在冷宫里。
正要下床去喝点井水。
从旁立马伸过来一双手臂,将他扶住了。
“州州,在冷宫的这几日,委屈你了,昨晚,你发了点热,朕让太医过来诊脉,太医说你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这几日,你就别下地乱跑了,就在朕的寝殿待着便是了。”
季寒州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迷迷糊糊的,并不是没睡醒,而是染了风寒,所以头晕。
这都怪卫淙。
卫淙简直太坏了,一直往冷宫里跑,大雨天还把季寒州按在窗台边上,一遍一遍地要。
又在地上滚,又在桌面上滚,昨晚还滚到暖池边了。
能不染风寒才怪了。
季寒州仗着自己生病了,顺势又躺了回去,娇娇弱弱地喘:“哎呀,难受!哎呀,头好晕!哎呀,嗓子干痒,不知道是不是要吐血了。”
卫淙瞥了他一眼:“嗓子干痒,朕有办法给你治。”
“不,不痒了,就是头晕,还直犯恶心,臣再休息休息,应当就没事儿了。”
开什么玩笑,卫淙又不是大夫,能帮他治个屁。
无非就是想润一润他的唇齿罢了。
“来,先喝点雪蛤粥,太医说了,空着肚子吃药,对身体不好。”
卫淙将早就准备好的雪蛤粥端了过来,亲自喂季寒州喝粥,笑问:“好喝么?甜不甜,朕刻意叮嘱,让御膳房多放一些糖块进去,若是不够甜,朕现在就让人杀了那几个厨子。”
“……甜,特别甜。好喝!”
季寒州觉得这甜得甚至有些发腻,但为了不让卫淙杀厨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夸。
喝完雪蛤粥之后,卫淙就将人放平在床上躺着。
季寒州问:“皇上,染了风寒不用喝药的吗?”他好怕死的,生病还是得喝药。
“用,但是,太医说了,刚用过饭,一柱香时间内,不宜喝药。”
季寒州:“……”
“州州,你先睡一会儿,药一会儿朕喂你喝。”
“睡不着。”他是真的睡不着了,睡太久了,都要睡傻了。
“那朕就在这陪陪你。”卫淙想了想,“朕给你讲故事听?”
季寒州眨巴眨巴眼睛:“好啊,臣就喜欢听故事!”
然后……卫淙就说了一个特别无聊,特别无聊,无聊到季寒州听着听着,就听睡着的破故事。
等季寒州再被喊醒的时候,卫淙端着药道:“时辰到了,朕喂你喝药。”
“……”
这药甚苦,季寒州根本不想一勺一勺地喝,这无异于是慢性折磨。
索性夺过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正苦得直吐舌头时,卫淙捏了一颗蜜饯送到了他的嘴里。
“吃吧,吃了蜜饯,嘴里就不苦了。”
这宫里的蜜饯委实好,又甜又香,而且也不腻。
吃了一颗,季寒州厚着脸皮又讨了一颗。
等药喝了,蜜饯也吃了,卫淙又让他睡觉。
季寒州根本睡不着,赶紧道:“皇上,要不然,臣给皇上讲个民间的故事听一听?”
卫淙道:“等你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故事不长,而且臣也不困。”
“那好吧。”
卫淙勉强答应了,翻身上了榻,将人捞了过来,抱在了怀里,轻声道:“说吧,朕听着呢。”
季寒州缓缓吐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从前,在深山里居住着一个农户,生得十分俊美,但由于贫穷,一直没能娶妻生子。这天,他像往常一样,上山打猎,结果意外掉入了陷阱……然后,他就被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卫淙:“……”
卫淙:“……”
卫淙:“……”
他本以为能听见什么民间异闻,结果就这?就这?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季寒州:“臣还有个故事,皇上想不想听了?”
“你说。”
“从前,有一个年轻俊美的皇帝,酷爱打猎,有一次,他上山打猎,但不小心迷路了,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只狐狸。他就问,狐狸,狐狸,你若是能带着朕下山,朕今日就不杀你。结果狐狸带帝王下了山后,被帝王一箭射杀,帝王说,狐狸啊狐狸,朕要扒了你的皮毛。这时候狐狸回光返照,突然能说话了。”
顿了顿,季寒州笑嘻嘻地凑过去问:“皇上,你猜狐狸说了什么?”
卫淙:“不知道。”
“狐狸说,我他妈的是黄鼠狼,你才是狐狸!哈哈哈哈。”
卫淙:“……”
“啊,这不好笑吗?”季寒州有些心虚地看着卫淙冷冰冰的脸,“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吗?”
卫淙:“……”
须臾,卫淙哈哈了几声,极勉强地道:“好笑。”
“好笑的话,那我再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
“州州!”
卫淙实在怕了,这哪里就是故事,分明就是叫魂的,他赶紧制止了季寒州,将人往床上按了按。
“你今日也累了,该休息了,朕哪里都不去,已经让人把公务抬了过来,你安心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睡前说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晚上会做噩梦的吧。
“不要,最后再讲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可喜欢给别人讲故事了!”
卫淙很敏锐地听出了关键词,冷声道:“以后,你的故事就只能讲给朕一个人听!”
“好。”季寒州答应得特别爽快,摇晃着卫淙的手臂撒娇,“那皇上是答应臣再讲一个故事了?”
卫淙:“喊声夫君听听。”
“夫君。”
“说吧。”
“好,就是从前有一个傻子,他出门上街赶集,结果走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走到,后来他就急了,一气之下又走了一天一夜回来了。结果不管他怎么走,都没有找到家,皇上猜一猜是为什么?”
卫淙:“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傻子!哈哈哈哈哈,傻子不认路,哈哈哈,傻子也不认识家!哈哈哈哈哈哈。”
季寒州笑得满床打滚,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卫淙:“……”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傻子。
为什么他要抛下那么多奏折,过来听季寒州说这种无聊至极的故事。
卫淙本该转身就走,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不肯离开,看见季寒州在床上滚来滚去,甚至觉得他好惹人怜爱。
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很好笑。”说得真好,下回不许再说了。
“还有,还有!”季寒州生了点病,就特别能闹腾,抓着卫淙的手腕,不肯让他走,急急地又道,“还有好多故事没说呢!皇上不要走!”
“朕忙。”
“好郎君,不要抛下奴家一人!”
卫淙:“……”
他抬手贴向季寒州的额头,触手滚|烫。
果不其然,季寒州又烧起来了,看起来烧得还相当严重。
“州州,你生病了,先睡一会儿,朕不走,朕哪里都不去,今日就只陪着州州,好不好?”
“不好!郎君真是好狠的心肠!有了新欢就忘记了旧爱!想当初你喜欢奴家的时候,还陪奴家一起在房顶上看月亮,现在却喊奴家州州!”季寒州满脸通红,故作娇羞地道,“你以前都是喊奴家宝宝的!”
卫淙:“……”
他急了,觉得这病得实在不轻,便把季寒州按回床上,转身要去寻太医过来看看。
本来就不聪明的,别把脑子烧坏了。
“不许走!”季寒州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扑到了卫淙的怀里,“不许你去找那个狐狸精!”
“州州……不,宝宝听话,朕不是去寻狐狸精,朕就是去传唤太医来,给你看病。”
“我才没病!那狐狸精不就比我年轻点,漂亮点,身段好一点,床上花样多一点,叫的声音比我大一点,比我聪明一点吗?不就比我强这一点点?”
卫淙:“……”如果真是这么说,这强的可不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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