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熙听着不是那么开心,她向来不喜欢依附别人:“我电视台实习完打算去厂里混个实习,已经投了鹅厂和菊厂,去企业的话一开始差不多,但是会涨得比较快。”

    张逢宁问:“去企业的话是什么岗位?”

    “一般是产品或者运营。”

    “那会很累的,而且妹妹还是喜欢做新闻不是吗,”张逢宁将她的手裹紧了些,冲她一笑,“咱们就努力留在电视台,老老实实稳定上班,赚钱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哥哥有我没我其实没什么差别吧。”

    话音落下,张逢宁似乎是愣住了,没有很快反应。钟令熙也觉得这话有些无厘头,她也说不清自己指向所在。几步路之后,张逢宁考虑好了才开口:“我觉得作为男人的话,在物质上不需要女生支持就能承担生活运作的确还蛮自豪,但是对我来说,我是一个比较重感情的人,如果光有物质那并不会让我快乐,所以——”他看向钟令熙:“有妹妹更重要。”

    钟令熙唇边挂笑:“这个人当初还说过读金融就是为了赚钱,觉得钱是个好东西。”

    张逢宁又是一阵沉思,才说:“其实也没有错,不过想法偏重是会改变的吧,我小时候我爸就比较热衷赚钱嘛,所以我就会潜移默化觉得还是要赚钱,那时候也不知道赚多少算是赚,反正就好好努力。”

    张逢宁忽然一笑:“也有因为我妈的原因,她一开始很支持我爸,所以我当然就觉得赚钱这个事是好的,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她并不是想赚钱,只是单纯支持我爸想做的事。”说到这里,张逢宁将钟令熙的手抓到心口,她挨得更近了些,他趁机在她额头吻了吻:“所以,妹妹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妹妹跟我妈还蛮像的。”

    钟令熙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找工作的时候,原话不一样,但给我的感觉是一个意思。”

    的确,在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许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想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只好说:“我忘了,但是我很能理解阿姨,因为我也觉得钱多少倒是无所谓,是哥哥想要的想做的就好了。”

    “嗯,你就是这么说的。”张逢宁冲她一笑。

    沿着新闻学院往前走,不久就看到了敢当石。光华楼灰白交接,在校园一众古迹中显得毫不起眼,却汇聚了最多的高考状元,每年的抢人大战中,招生组老师们将光华作为王炸牌颇为好使。

    张逢宁抬眼望去,这座曾是他最大梦想与骄傲的学院,也即将成为了他的过去,甚至他开始觉得之前总把光华挂嘴边的自己显得幼稚而可笑。

    “以前总觉得上了京大可以吹一辈子牛了,”张逢宁自嘲一笑,“现在我觉得,我最骄傲和珍贵的永远在未来,但并不是指说出来让人觉得很厉害很羡慕的那种,我也知道以后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事能像被京大录取的时候一样引起轰动了。”

    “嗯哼。”钟令熙不否认。其实在她遇到张逢宁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他太多的高光时刻,她没有见过他因为考第一、拿国奖、保京大、进院队、当主席等等为人羡慕的高光时刻。她遇见的张逢宁,为了一份实习冒冒失失地赶路,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求职时备受打击焦头烂额,而且还笨得一塌糊涂,第一次约女孩吃饭就吃中了令她难受的臭鳜鱼,表白时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被撩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脸红……之后就更傻了,学她说话跟她撒娇,为了带她吃饭勤勤恳恳找优惠券,一米八五个高个却童心未泯闹钟铃声都是卡通音乐……

    她遇见的张逢宁,就只是一个明亮单纯的哥哥,也足够令她动心。

    “但是呢,我已经无所谓了。”张逢宁停下步伐,转身与钟令熙相对,低沉有力的声音里满腔赤诚:“现在什么事情都想着,要是有妹妹在就好了,要带妹妹去好多好多地方,做好多好多事。如果这些事本身就让我足够愉悦,我为什么还会想要有妹妹在,所以,是因为有妹妹在所以才会开心。”

    钟令熙心头颤动,张逢宁已经将她拦腰抱紧,温热的吐息带着令她迷恋的味道轻拂她脸颊:“我回想以前那些所谓的骄傲,都没有和妹妹在一起之后让我开心,所以,我最骄傲的一定是在以后,有妹妹的以后。”

    张逢宁就这样看着汹涌的泪从钟令熙的大眼睛里悄然落下,他的心狠地一揪,贴住她的嘴唇:“宝贝怎么哭了。”

    这是钟令熙第一次为张逢宁哭,她下巴一翘,将轻碰的唇变为纵情的吻,吻得太过用力,紧密的唇舌之间擦出了阵阵低吟。这里是学院正门中央,即便是周末也有学神来往学习,要是在往日,张逢宁绝不会如此没有分寸。

    天定的生理机制让男人的欲望暴露得直接又明显,女人却是悄无声息。钟令熙偏要明目张胆,指尖发力戳张逢宁的腰,温软而妩媚地道:“哥哥,我想做爱。”

    张逢宁一言不发地拽过她的手,大步往酒店走。

    彼此取悦够了,张逢宁着急往床头一摸,却被钟令熙制住,痴狂而渴望地望着他:“不要……”见他一愣,她确切道:“不要戴。”

    “不行。”张逢宁斩钉截铁。

    “不要嘛……”她哀求,我见犹怜得难以抗拒。

    张逢宁迟了一秒钟,还是说:“不行,你不能……”

    他的话被截断,人被她发狠往床上一推,他毫无防备竟栽得老实,钟令熙一个翻身将他压住。张逢宁一惊,声线乱得仿佛溃败的俘虏:“宝贝,我……”

    “你再吵,”钟令熙将散乱的发撩到耳后,让他看清自己凶恶的眼神,“我就把你绑起来。”

    这一句,将他刺激得翻天覆地,也彻底瓦解了他的反抗之力。

    屋里开着灯,明黄色的暖光与她融为一体,将他的世界颠倒震荡。于他们而言,性爱从来不是寻欢作乐,而是爱到极致时的本能,只有这个灵魂与肉体同频共振的时刻,才能够淋漓尽致地表达——我是你的。

    空调开到最低也降不下他们的火,几番纵情,钟令熙的声音渐渐嘶哑。张逢宁爱不释手地抱着她,声音好无奈:“宝贝……”

    “闭嘴。”她累了,刚才洗澡都站不稳,只想闭着眼睛歇一会儿。

    张逢宁安静了没一会儿,又按捺不住:“宝贝,我这样很痛苦,我很爽,但是要你受到伤害为代价,让我非常羞耻。”

    钟令熙是真的累了,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她缓了好久,才慢慢恢复力气:“从今天开始,那些阻碍都不需要了。”

    “为什么?”

    “我吃了短期药,每天吃,不是那种事后避险有副作用的。”

    张逢宁闻所未闻,惊愕地爬起来看她:“啊?可以这样吗?”

    “嗯哼,你可以去查。”

    “那有没有别的问题?”

    “绝大多数是正常的,而且还可以调理分泌,也因人而异,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钟令熙冲他眨眼,“我去看过医生,我经期稳定并且状态良好,医生说可以试试。”

    钟令熙看到他的眼睛里交错着犹豫与喜悦,他嘴角抽动,似乎是在压抑兴奋。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可是之前为什么……”

    “之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稳定,经常会分开,”钟令熙微醺似的眼神里也透着清醒,“而且,我要知道你足够爱我。”

    张逢宁一听,委屈了,一头扎进她颈窝,哼哼唧唧:“干嘛啦,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很爱很爱你嘛。”

    钟令熙抱紧他的脑袋,满是甜蜜:“我现在知道了。”

    天定的生理机制差异,女人会爱得明显,男人却不是。男人只有在喜欢你时会让你明显感觉到,但却很难表现自己爱入佳境。纵使张逢宁透明直率,从眼神到言语都透露着将她捧在手心,但她感受的也只是强烈的喜欢。

    爱绝不是一夕之间幡然领悟,也不是一个瞬间便坚信不疑,爱是沉淀,是打磨。就如同她写的关于他的100件小事那样,拆开任一件都平平无奇,他不过是个屁股有胎记、睡觉流口水的普通人,她不过也只是想跟他看一场日落,想为他系一次领带而已,但细水长流,便是汪洋般的深爱。

    直至今天,405天的一点一滴,她便也是这样感受到他的爱的。

    张逢宁不依不饶:“为什么会知道了嘛。”

    “嗯……”钟令熙好一阵思忖,说,“哥哥还记得当初说的那些喜欢我的理由吗?”

    张逢宁被问住,几经回想,却凑不齐了:“好像说了什么聪明有趣……”

    “对嘛,这些都是喜欢我的理由,我要是现在问你为什么爱我,你还会这么说吗?”

    “因为妹妹就是妹妹,无可替代。”张逢宁以本能脱口而出。

    钟令熙笑起来:“嗯,所以……”

    他终于彻悟,爱没有理由,就像生命所需的一束光,洒落下来,万物生长。

    张逢宁骄傲地抱住钟令熙,突然就说:“还好没有上清大。”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是我一生的骄傲。”

    钟令熙愣了愣才辗转明了,无情奚落:“那是你考不上吧……”

    毕业典礼在7月3日,张家父母2日抵京,在那之前他们要把行李收拾打包好寄走。女生进男生宿舍相对宽松,而且快毕业了,舍管大叔也没有阻拦的理由,钟令熙便陪着张逢宁去收拾行李。

    她先是去快递处搜罗了几个大纸箱,进了宿舍开始施展收纳大法。

    钟令熙一边收拾,一边现场教学:“要先放软的在底下,再放硬的东西,这样运输就不容易碰坏……易碎物要用泡沫纸包好,最好跟软物放一起……”

    除此之外,她删繁就简,化整为零,整合所有零碎空间,将尺寸合适的细小物件逐一塞满。没一会儿,一个密度饱和的箱子被打包好了。

    在宿舍的范乐清看呆了,直呼:“你这媳妇牛啊。”

    “我的天,我肯定就无脑往里扔,能整理一周。”张逢宁也看呆了。

    张逢宁的衣服钟令熙经手一件件整理叠放,他还缺什么衣服,她心里有了数。收拾到他那些丑丑的衣服和鞋子,她也无情嘲笑:“你以前这么土啊?这也能穿?”她发现了他一双脱了底的aj拖鞋,便问:“扔了吧。”

    张逢宁不舍:“沾上浇水还能穿呢,才穿了两次就这样了。”

    “什么垃圾,不如我30块的人字拖。”

    “啊真的有30块?那我也要买。”

    钟令熙跟他商量:“那我给你买拖鞋,你要每天陪我散步一小时至少。”

    “这……”步行恐惧症张逢宁犹豫了,讨价还价:“半小时。”

    “从平安走到石厦就已经半小时了,才一公里多。”

    “哎呀那好嘛……”

    钟令熙开始收拾他的书,张逢宁只留一些,俩人便要一本本核对。最上头放着的是张逢宁装帧好的毕业论文,他一把抓起来,惊叫道:“对了,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

    张逢宁翻到感言页,猛一下给她亮相:“看!”

    钟令熙接过一看,没什么文采的张逢宁平白直抒了两段硕士生活,感谢了导师又感谢同学,接着感谢父母,最后——感谢我可爱的女朋友。

    “天啊!”钟令熙如他所愿地蹦了起来,“可以这么写吗!”

    “那反正是答辩结束掌声雷动还是导师组最高分。”张逢宁眉飞色舞,声音都飘了。

    还好范乐清已经出门,钟令熙扑过去用力地亲了他。

    男生行李不多,京州寒冷,衣服占了大半。不到半日,钟令熙就将他的行李打包齐全,拖去快递站寄走了。一部分寄家里,一部分寄她学校。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买房子的事得入职落户之后才能着手,张逢宁还得租房子。这两天闲时他们他们都在看房子,张逢宁属意还是住石厦,他说:“7号线可以去研究生院打球,3号线可以去上班,完美。”

    钟令熙不高兴了:“妹妹呢?”

    张逢宁被问得一愣:“我好像默认了妹妹跟我住一起。”

    钟令熙捧腹大笑:“好吧,好像没毛病。”

    早在几个月前张逢宁就收到了正式offer,薪酬和面试承诺的无异,试用期半年,到手只有一万,所以……

    张逢宁硬着头皮说:“我还是可以给臭妹妹租6000的房子,我少吃一点,熬半年直接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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