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霎时警铃大作,那可是最后一份白宰鸡,要是被傅均言买走了,今天就吃不上了。
心心念念两天,好不容易能下床活动,大老远地跑来二食堂,为的就是这一口。
让她眼睁睁看着别人买走,多对不起味蕾啊。
元夏立马往旁边迈了半步,探头到傅均言身侧,说好话商量:“我太想吃白宰鸡了,想到睡不着觉,你可以把那份让给我吗?”
傅均言垂眸瞧她,她在美食面前一改往日的心高气傲,不施粉黛的脸蛋上镶嵌的一双美眸扑闪,眼巴巴地望着他,期盼他的回答。
窗口内的师傅见此,问:“这位男同学到底要不要这份白宰鸡啊?”
元夏湿漉漉,尽显柔意的眼神惑人惑心,傅均言不自在地错开视线,仍旧坚持:“要,再加一份清炒丝瓜,打包带走。”
“好勒。”师傅利索地给他装袋。
元夏见傅均言说不通,闷闷地站回原位。
她能怪谁呢?怪自己来晚了一步。
方昊瞧这个发展令元夏百万个不痛快,站出来说:“唉,傅均言,你口味不是很清淡吗?我记得你之前打包回寝室吃的全是白味的菜,碰到辣的都要用开水涮,白宰鸡味道挺重的,不太适合你,你把它让给我们吧,我给你推荐其他的,保证好吃。”
师傅迅速给傅均言打好包,他拧着转身离开时,在元夏身边停下步子:“嗯,恰好听到你喜欢这道菜而已。”
元夏惊得瞪大双眼,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听到了她和方昊的谈话,她非要吃白宰鸡,所以他提前买走了最后一份?
她招他惹他了?这么和她作对!
傅均言说完就走,长腿迈得极快,但经过方昊时,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得方昊一脸懵逼。
要不是队伍排到了元夏,窗口里面的师傅着急地问她吃什么,方昊又把她拉住,让她冷静,填饱肚子要紧,她真会掉头追出去,拽住傅均言问个究竟,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非要和她抢一盘鸡。
方昊一面琢磨傅均言那个诡异眼神的意思,一面热情地给元夏推荐菜:“姐,你看这个烩三鲜行吗?”
“你看着办。”没有了白宰鸡,元夏吃什么都无所谓。
方昊便全部点的暖乎乎,少油少辣的热菜。
两个人在靠窗处找到空位,对面落座,元夏满脑子还是傅均言一本正经说那句话的欠扁样。
她问:“你说傅均言几个意思?故意找我不痛快呢?”
方昊也在回味傅均言最后那个眼神,不会只是单纯看他吧?
元夏没听到回答,嘴不停:“我这几天本来就不痛快,还来找我不痛快,哼。”
方昊的眼睛唰地睁大,再看看元夏正在吃的烩三鲜,估摸要不是傅均言那一茬的话,她现在夹的肯定是白宰鸡。
方昊继续回想傅均言那个眼神,揣测:“元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知道你这几天特殊,吃不得凉的,故意把那份白宰鸡买走的。”
元夏夹烩三鲜里面的牛肉丸子的手一顿,记忆转过昨天傅均言给她送的三道清淡到看不见一点辣椒的菜。
方昊和她想到了一块去:“你不是说过吗,他昨天把你点的辣菜全部换了,挺贴心的哈。”
元夏注意到周围几张桌子的人不太对劲,一个个翘首以盼,竖直双耳,恨不得凑到他们跟前听八卦。
方昊也注意到了其他人,压低嗓音说:“其实傅均言有时候真的挺细心的,你军训那个视频,我都是受了他的提醒去做的,就连那句标题,也是他说的。”
讲到这里,方昊回想那天结营仪式后,在寝室的情形。
他好不容易把元夏军训期间的视频剪辑完,准备去论坛发帖,却苦于想不出一个响当当的标题。
他抓耳牢骚,绞尽脑汁之际,对坐闷不吭声的傅均言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就写‘元夏,你早已光芒万丈’。”
方昊立即拍板叫好,光速敲击键盘。
元夏掀起眼皮,恍然大悟般地盯向发小:“原来那个视频是你做的?”
学校论坛全匿名,谁也不知道谁,元夏以为发帖人是某个好心人,没曾想好心人就在身边。
更没曾想好心人还是受了校园冷漠一号傅均言的指点。
那句“元夏,你早已光芒万丈”,她初次看到,就有动容。
一不留神掉了马甲的方昊不慌不乱,嘿笑:“我那叫有先知,冲我元姐在军训的表现和人气,就算我不发那种帖子,也会有人去发的。”
这个马屁拍得合元夏心意,她轻浅一笑,回:“谢啦。”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方昊瞧她心情好起来了,总结陈词:“所以吧,傅均言今天买那份白宰鸡就是出于关心,体贴女生。”
元夏惊觉周围几桌的人特别神奇,他们的耳朵里面好像对“傅均言”三个字安装了雷达天线,只要她和方昊一提起,几个人的耳朵就竖得老高,并且有意无意地望向他们。
元夏受不了这种异样的打量,对方昊道:“不说他了,吃菜。”
方昊很乖地闭嘴,转为和元夏夸:“这些菜也好吃,一点儿不比白宰鸡差。”
元夏敷衍应“嗯”,脑中想的依然是那盘白宰鸡,是那个把最后一份美味买走的傅均言。
此时彼方,傅均言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去空教室找林朗。
林朗吃过饭了,傅均言兀自坐在他旁边吃。
林朗对于他买了一份口味偏重的白宰鸡十分惊奇:“你换口味了?”
傅均言摇头,打开一次性筷子:“太多年没有碰过辣椒,尝试一次。”
他夹起一块最小的鸡肉尝,又麻又辣,被傅家的清淡饮食养惯了的胃,实在是受不了,连喝了好几口矿泉水。
林朗轻笑:“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傅均言盯着被汁水浸泡到味道充足的鸡肉,脑中浮现那个非要吃这道菜的女生,不由出了片刻神。
“想什么呢?”林朗伸手在他面前晃。
傅均言才找回心神,欲盖弥彰般地咳嗽一声:“没什么,不耽误时间,说正事。”
林朗素来温和的眼神里染上两分玩味,笑了笑才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和一支笔:“公司的合同,你看看。”
傅均言认真地翻阅,没有问题,在末尾挥笔,签上大名。
林朗收好文件,说:“你想找的人,我安排人去办了,傅家有意要藏的人,估计不好找。”
傅均言不奇怪:“毕竟我找了这么多年,一点头绪都没有。”
林朗宽慰:“总会找到的,只要你不着急。”
傅均言语露无奈:“我敢着急吗?”
林朗最清楚他的举步维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同他说发现的一个投资项目。
正事聊完,林朗说:“对了,今年的迎新晚会定在十月底,有部分节目预留给新生,校团委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参加。”
傅均言一口回绝:“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林朗如旧保持温和的笑意:“大老远地从男生寝室跑到食堂,再从食堂跑到女生寝室送饭就有时间?”
傅均言准备去夹第二筷白宰鸡的手伸到半空,顿了顿。
林朗没再继续说下去,笑说:“你再考虑一下吧。”
元夏酒足饭饱,提着给叶萌萌打包好的饭菜回寝室,已然把遇见傅均言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想一边吃饭,一边刷八卦的叶萌萌又提醒她。
叶萌萌惊讶地问:“夏夏,你和傅均言又杠上了?”
杠上了?
元夏想她和傅均言虽然因为最后一份白宰鸡有小小的不愉快,但她又没有立即追上去理论,和杠上还差几个等级吧。
元夏回:“算不上。”
叶萌萌说:“论坛好多人说傅均言故意抢你喜欢吃的菜,昨天给你送菜,也故意换成了你不喜欢的。”
元夏扶额,八成是在食堂吃饭时,她和方昊被周围几桌的人听到了,再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
叶萌萌接着道:“现在大家纷纷猜测,你们怎么闹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的。”
这两件芝麻大小的事情就判定她和傅均言水火不容了?
“他们的脑补能力太强了,建议去当编剧,造福广大观众。”元夏真诚地说。
却禁不住想起傅均言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再想到方昊对他买白宰鸡的猜测。
暗忖:傅均言当真是因为知道她情况特殊,不能吃凉点,才买走的那份白宰鸡?
他管她干嘛啊?
元夏琢磨两遍想不通,干脆不想了,预习第二天的课程去。
新的一周开始,新生正式步入学习轨迹。
元夏的考古专业课不少,需要记忆的大篇知识点把每天都填补得充实。
星期四下午,有大学语文,是三个班合上的大课,在容纳一百多人的大阶梯教室里面上。
元夏拿上课本和才买几天的一支酒红色按动笔,同叶萌萌前往教室。
两人有说有笑,步伐畅通无阻,却在迈进教室门时,被走前面的一群女生堵住了。
她们徘徊在门口,激动不已地望着一个方向:“看,傅均言已经到了。”
“我知道要和他们天文班一起上这个课时,兴奋了老半天。”
“真的是太好看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元夏个子高,朝前望去,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的傅均言正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子上,低头翻看课本。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挺立鼻梁和凌厉下颚,让人神摇目夺,加之他的气质高贵卓然,分明坐在背阴处,却似比明光更耀目。
许是听到太多议论,傅均言抬头望了过来,古井无波般的双眼淡扫一群人。
恍惚间,他和元夏的视线相撞,但飞速而逝,令元夏怀疑是不是错觉。
傅均言敛尽眸光,注意力回归课本。
元夏见那群女生还有堵在门口的趋势,出声:“麻烦让一让。”
女生们才缓慢地挪动脚步,元夏和叶萌萌绕过她们,快步经过傅均言,找中间空位坐。
但元夏的双耳没清净过,仍能听到前排同学小声议论:“傅均言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唉,谁会坐在他旁边?”
“我想去坐,但我不敢。”
元夏瞅见一个女生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询问:“同学,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我可以坐吗?”
傅均言翻阅书本,头也没抬:“没人,不可以。”
冷酷至极的话,让女生绚烂美好的笑容僵住,面子绷不住,掉头走了。
后面又去了三四个女生,皆被傅均言以差不多的话打了回去。
叶萌萌低声说:“傅均言好不给人面子啊,人家都是女孩子。”
元夏摆摆脑袋,不明白那些女生为什么明知他冷脸,还要前仆后继。
既然想贴上去就再大胆点儿,直接请他让一让,说我要进去坐你旁边的位置。
那个位子又不是他的所有物,问什么问嘛。
反正如果是她元夏想追一个人的话,肯定直接上了。
随着上课时间渐近,来的同学逐渐增多,教室里面的说笑声更重。
偏偏元夏的手机响了,是老妈张美女的来电。
她示意叶萌萌,小跑出教室接。
张美女其实没有要紧的事情,说:“我就是午睡的时候梦到你了,想和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
“原来是想我啦。”元夏站到僻人的墙角,笑着陪美女唠了会儿磕。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她才挂断电话,匆匆往教室里面赶。
上课的老师已经到了,是一位人近半百的中年男性,姓肖。
他正在讲台上插u盘,颇显威严,教室里面出奇的安静。
元夏打算径直回到原先的座位,肖老师喊住她:“往后面跑什么?第一排不是还有位子吗,就坐那里。”
元夏愕然,随老师的指示望过去,第一排只剩下一个空位。
正是那个引得好些女生询问,皆无功而返的傅均言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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