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于是用更加怜惜傻瓜的眼神看向此人:
“还没完全傻到家嘛,连你都明白我的金贵之处,想来你的徐兄肯定更明白吧?当时比赛中他为了获胜故意害我坠马,以致我当场昏迷,你说他心里害不害怕?
可不就要借着关怀忧心我的由头,四处打探我的生死状态。可惜从我醒来到今日,先有我家里守得严外人接触不到我,后有山上持灯国师坐镇徐仲秋不敢胡来。
有些人可不要在国师离开后的第一时间赶来亲自确定我会不会将他供出去嘛!”
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抑扬顿挫,阴阳怪气,叫不相关的陌生人听了也能莫名生起想动手揍他的念头。
可对他的指控,其余人压根儿不信,唯徐仲秋眼神惊疑不定,可惜他能沉得住气,这点变化只和他四目相对的舒朗瞧了个清楚。
徐仲秋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若毫不畏惧心虚的和舒朗眼神相对,再开口语气多了几分暗哑:
“二郎你怎会如此想?是谁在你跟前说了什么来离间咱们兄弟的感情!用心简直狠毒!”
他很淡定,因为自信当初并未留下把柄。
进而推测荣舒朗手里并无实证,这般说定是被人撺掇了什么。毕竟当时人多眼杂,被谁瞧见一丝半点也不无可能。因此认定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将此危机消弭于无形。
可舒朗不愿与这种人多做纠缠,斜睨对方一眼,决定单方面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吵:
“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你推我下马那一瞬间,我潜意识里为求自保伸出手想抓住点儿什么,可惜只抓住了你腰间的一枚蟠桃盘扣。
之后人仰马翻,闹哄哄的你或许没注意到这点,而我被抬回家后,下人不敢随意处置,便将之好生收了起来。
你是个很细心之人,回去发现盘扣不见了又不知丢在何处,应该有过怀疑。可又见我这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便带了几分侥幸,觉得不一定是被我拽走了对吧?”
那盘扣复杂又特殊,用料极其考究,整个京城就徐母一人会做,往年做过一些送人情的,但用在儿子徐仲秋身上的格外不同,远看是蟠桃,近看却能发现小小一盘扣里竟然藏了个“秋”字,简直巧夺天工。
这在京城无人不知,只要舒朗拿出来势必会让徐仲秋毫无狡辩之力,他们双方都明白这一点。
舒朗学着徐仲秋以前拍他头的动作,一巴掌拍在徐仲秋脑门儿上,动作不重,声音很响,叫在场人有种振聋发聩之感,他语气带上几分残忍的愉悦:
“本来我最近在这里住的很舒服,没空找你不自在。可你非要给我添堵,还带着这么些蠢蛋让我不开心,我只能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现在的心情啦!”
徐仲秋面色惨白,其余人惊疑不定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有人磕磕巴巴问:“仲,仲秋兄,荣二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这些人虽不学无术,经常欺压平头百姓,说到底都是欺软怕硬!平日荣二脑子不好使,经常被他们使唤,但也仅限于让荣二出出洋相,从他身上骗些金银财物,万万没想着去要荣二的命啊!
就跟之前荣二说的那般,虽然荣二他傻,□□家人又不傻,他的身份是他们这群人里最金贵的一个,谁没事去给家里惹这么大一麻烦啊!
徐仲秋不说话,面上露出忍辱负重,惭愧不安,欲言又止,抱歉,还有后悔等种种情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旁人便自动为他脑补了无数正当理由:
“是不是常卿那王八蛋威胁你那么做的?那混蛋仗着有个在宫里做娘娘的姐姐,嚣张的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经常在外诋毁徐兄你的人品!”
这话仿佛给了其他人灵感,他们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语气越来越坚定,仿佛所说既亲眼所见的事实一般:
“二郎,你知道常卿向来爱打压徐兄,又和你很不对付,一定是他逼徐兄暗中对你下手,借此搅乱马球比赛的浑水,然后趁机拿到彩头讨好五公主,正好一举三得,好不要脸!”
“对!这事要怪就怪常卿那王八蛋!徐兄也是受害者啊!”
三言两语间,徐仲秋刻意暗害舒朗的罪责,就被他们轻飘飘带过,还给加害者安上了一个受害者的可怜名头,可谓是颠倒黑白的典范。
几人轻而易举被自己的脑补说服了后,又将矛头指向舒朗,指责他:
“没错,徐兄也没有对你下死手啊!受点伤而已,你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嘛,说明他当时下手心里有数呢,你就别斤斤计较了!”
舒朗:“……”
这下舒朗再也拿不出看智障的眼神看待他们了,这些人不是傻,只是单纯的坏,压根儿就没有基本的是非观,强大的背景加上随心所欲的生活,早把他们养废了。
此时舒朗心里就一句话:没救了,拉出去埋了把!
他都被气笑了:
“好一出道德绑架!他徐仲秋谋杀,我手里有切实的证据!你们说徐仲秋被常卿威胁,证据呢?总不能说证据藏在你们脑子里吧?这话拿刑部大堂上没人信啊!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被常卿威胁,也抹除不了他暗害我的事实,就凭我现在还活着,便要对杀人凶手大方原谅?”
舒朗缓缓从腰间抽出装饰用的匕首,朝距离最近之人腰间比划:
“来来,我现在捅你几刀,保证不弄死你,然后我说我是被人威胁的,证据就藏我脑子里,我也是受害者,你就得大方原谅我,这事儿你干吗?傻逼!”
那人以前只知舒朗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着实吓了一跳,立马后退几步,躲在徐仲秋身后不敢冒头。
舒朗不屑冷哼,对这种无耻之人,便要用同样无耻的手段让对方见识到社会的毒打!
手里把玩着匕首,环视一圈儿,轻嗤道:
“说什么他下手有分寸,我可去你娘的分寸吧!我躺床上那七天,太医几次让我爹娘给我准备后事,这就是你们说的分寸?
哈,那这分寸我荣二可享受不起,谁想享受现在直接告诉我,不用徐仲秋动手,我立马就能帮你圆梦,保证让你心想事成,说躺七天就不躺八天,谁要体验一下?”
几人不敢接这话茬,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舒朗就是如此混不吝一人,他们深刻的知晓,只要有人应一声,舒朗就敢在那人身上捅一刀,这事儿他真能干出来!
只敢在心里埋怨舒朗不近人情,大家一起玩了七八年的兄弟,穿过同一条裤子,睡过同一个姑娘,丁点大的事便追着不放,闹的如此难看,最后不过让外人笑话一场罢了。
舒朗从他们躲闪的眼神便将几人心思猜的七七八八,可他不是他们爹娘,没义务免费教他们做人,只用匕首指着这些打扰他平静生活的障碍反问:
“这种程度的道德绑架,都是小爷我混迹市井玩儿剩下的,今日班门弄斧用在小爷身上,谁给你们的自信小爷我会屈从?”
要知道这些纨绔玩儿道德绑架的时候,他可是被忽悠着冲锋陷阵的那个!
见几人还想说什么,舒朗觉得没意思极了,大声招呼蹲在墙角激动的咬手,依旧不时从嘴角泄露出可疑咯咯声的丫头:
“梨满,梨满!让人下山去报官,小爷我要送这群傻逼去牢里享受来自受害者的铁拳!”
梨满终于从“主子竟然没被这几人忽悠住,他果然很聪明”的错觉里醒过来,一溜烟儿跑了。
几人见舒朗动真格儿的,这才知道害怕,当下也顾不得之前说过什么鬼话,围着舒朗劝:
“二郎,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有话好好说,有事私下解决,我看就让仲秋置办一桌酒席给你赔礼道歉,千万别闹到长辈跟前去,伤了长辈们的交情谁都不好过!”
“对的对的,仲秋做了这种糊涂事,即便有天大的苦衷也欠你一句抱歉,咱们找时间在山下摆桌酒,听听仲秋的苦衷,你再狠狠训斥他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好不好?”
不过显然他们维护徐仲秋已经成了本能,这时候还不忘给徐仲秋开脱,简直把他当傻子哄呢。
舒朗被缠的很不耐烦,他已经听到隔壁院子住持回来的动静,以及住持生气质问是谁糟/蹋了他的花草的声音。
可千万不能让这群人说漏嘴了!
于是挎着张脸挥手赶人:“诸位,有什么苦衷咱们刑部大堂上再听,我劝诸位还是快回家想想有哪条关系能叫你们徐兄免于牢狱之灾吧。小爷今儿没心情陪你们瞎扯淡,慢走不送!”
亲眼盯着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舒朗这才一脸无辜的,在路过住持门口时,扯着嗓子好心告诉他:
“大师,我亲眼瞧见是方才离开那几人动手扯坏了您的花草!他们和我有旧怨,我和他们争辩了几句,他们心里不痛快,便拿您的花草撒气呢!”
说话时握拳愤慨的表达他与住持同仇敌忾的态度:“太坏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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