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酷暑时节格外难熬。
良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内冷风打开,车窗只留一线,专心致志地舔香芋味冰棍,直到舌尖被食用色素染成紫色。
就算没有贴暗色防窥膜,也不会有人对他心生警惕。
[恭喜,您的“契合度”上升1]
[您的“契合度”已达到15——]
‘等会儿再切副本。’
用系统的提示电子音来反推其他组织成员的动向真的很顺手。只要触发相关任务,对方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他都能知晓,唯一不太好的一点是经常凌晨就被唤醒。
但“契合度”是活下去重要的本钱,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将车锁打开,始终放在连帽衫衣兜里的、紧握着伯莱塔的手悄然松开。
这次合作依然是跟whiskey们一起,bourbon带着那个他一开始就看不太顺眼的小狐狸钥匙扣坐上驾驶座。
良夜不自觉地捻了捻拇指和食指,怀疑自己对磨损的东西有天生破坏欲。毕竟bourbon是不可能同意让他补漆的吧。
真品的《hetconcert》此刻已经躺进他们的后备箱。
“去t7安全屋。”良夜合上手机。“gin会负责接收。”
说完他就转过脸,拉上了兜帽。今天做了简单的易容,既不像川江绫也,也不会让人想起来望月良夜。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和映出来的绿幽幽的眼睛,暗自决定下次要买个其他颜色的美瞳。接着闭上双眼。
‘切副本吧。’
[已为您开启特殊记忆副本“见义勇为”——]
“抓小偷啊!”
“小心!他手里有刀!”
他愣了一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一条刀疤串联眉尾和眼角,标准的反派配置。接收到受害者提醒的信号,他才恍然大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尖刀,冲他迎面挥来。
这是什么倒霉的载入方式?!
然而此刻的身体确实出乎意料的轻盈,不仅仅是疼痛消失,而是一种“听话”的感觉,进入一种托管模式,格挡和反击的行为完全不需要思考,比呼吸还要自然。
他向后仰去,以一个危险的角度避开了对方毫无章法的进攻,一只手中拎着重物、来不及去看,另一手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略施巧劲儿,就听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战斗到这里本该顺理成章地结束。但只见歹徒先生惨叫一声,从另一边口袋里又掏出乌黑的小手木仓——
——只能说不愧是米花町啊。
近距离射击的威力不可小觑,他为了闪躲子弹只能松手,才堪堪避免破相的危机。接下来已经不是用什么警用格斗术的级别了,他相信自己绝对用上了相扑技巧才踢中对方的手腕,手枪在地上旋转着飞进杂物堆。
他将对方双手反锁在背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发出声音,只见迎面就是一团放大的虚影,撞得他眼冒金星。
…逊毙了。他怎么会低估罪犯头槌的威力。
这场本该普通的抢劫案严重程度一路升级,重获自由的歹徒先生第一反应自然是逃之夭夭。良夜眨眨眼好不容易恢复视力,就见对方只留给自己一个潇洒的背影。
怎么能让这家伙就这么轻易地跑了?!
良夜的余光瞄到那把被遗弃的手木仓。
——“三点一线瞄准、不要太低。扣扳机的时候不用那样用力,可能会‘点头’。”
——“右臂伸直。”
——“是这样吗,零?”
——“对。接下来只需要大量的练习。”
砰!
“啊——!”
良夜低头看了看,又扣动一次扳机,发现已经被打空,没有子弹了。
歹徒先生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正在惨嚎,他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刚才左手拎着的重物已经散落一地,良夜已经认出其中英勇就义的鸡蛋君了。
再买一份吧。
“谢谢你!”满脸感激的少女忽然挤进视野,递给他一块洁白的手帕。
年轻人抬手抹了下鼻子,发现刚才应该是被重击时受伤了,不抹还好,这一抹小半张脸都是晕开的红色。
良夜摆手拒绝:“我有纸巾,就不弄脏你的手帕了。”
虽然歹徒先生已经没办法再跑,但也要看着才行。拿回漂亮手包的苦主决定和良夜一起等。他一眼扫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那个包大概值15万日元,也就更困惑为什么对方敢拿着奢侈品手包逛街却不带保镖之类的——明晃晃的“我很有钱又好抢”。
女孩子很热情,叽叽喳喳像只雀。短短两分钟已经套出良夜的姓名和职业:“是未来的警官呀?好厉害——”
“还只是警校生。”他听见过去的自己回答。
“那你以后会在这周边当巡查吗?”
良夜冒了个问号,不太懂,摇摇头,诚恳地回看过去:“我不知道,要等分配吧。”他听见心音在讲:‘也不会是巡查吧?毕竟i类考试过了的话就是警部补了。’
“为了感谢你帮我拿回包包,我请你吃饭吧?”来了,标准结局。
“还有朋友在等我回去…算了,真的很不好意思。”良夜婉拒了。
他哪里来的朋友?
“那么、我可以改天请你吃饭吗?”对方的眼睛闪闪发光,一脸期盼地看着他,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吧。”良夜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你啊、真的没认出来我吗?”
“嗯?”良夜抬起头,把手机递回去。“这是我的号码。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不、没什么。”女孩子把手机放在脸边,微微一笑。“那就有缘再见吧,望月同学。”
“我的名字是深津芽衣。”
和女孩与赶来的警察告别之后,良夜清点了一遍还幸存的食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便签本,重新对了一遍清单。
我从前是这样认真的性格吗?他忍不住想。
电话响了起来。
“阵平君?”
“你没事吧?是不是自行车半路掉链子了?”
“没有。是其他的事,我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回去,久等了。”
“嘶——”电话那头像是很不爽地吸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改掉喜欢对朋友用敬语的这个坏习惯?”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太沉的话我们去接你。”
“我拎得动。”良夜一边低声反驳,一边挂断了电话。
该退出记忆副本了。
最后的画面是少年人转脸看向商店的橱窗玻璃,倒映出的黑发蓝眼的、穿着休闲服的望月良夜,他脸上还有没擦净的、晕开的淡淡水红色,袖口是利刃划破的,手肘和膝盖处都沾着灰。
好不狼狈。
良夜低头去拍打灰尘的时候。
这场荒诞的梦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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