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这人不喜欢欠人家的。

    他们寝室楼里不允许有小卖部,但是看门的阿姨私下里会偷偷的卖,整个楼的女生有时候晚归或者其他什么事会需要她帮忙,出去情面或者混个脸熟,不少人关照小卖部。平时吃的零嘴或者用品什么的,都会在那里买。夏日里阿姨会熬点酸梅汁,用一次性杯子接一杯卖一杯,冬日便会冲那种粉状的奶茶,喝上一口甜的腻死人的。林池对过分甜腻的不喜,但是刘绵绵喜欢,几乎每晚都会买上一杯,有时候顺带请她一杯。

    喝了她几杯奶茶,林池不好意思,便会去食堂买那种手工蛋糕,一块上面涂抹厚重的一层不知道是植物油还是动物园的奶油蛋糕,咬上一口也是甜的发腻。2块钱一小块,不便宜,但是刘绵绵很喜。

    这个月,接近月底,林池的饭卡又透支了,她打热水的时候,看着饭卡中的三块二毛钱陷入了沉思,一瓶热水需要2毛钱,一份米线需要1块钱,一份炒饭也需要1块钱,食堂最便宜的包子,两毛钱一个。但是距离她下次充饭卡需要5天,她心里盘算着这三块二毛钱,能否撑过5天。思索一番,她便提着热水壶回了寝室。热水也舍不得打了。

    她头发在夏日的时候便落了肩,但是嫌洗头费劲又剪成了一如既往的齐耳短发。顾一看到她短发十分嫌弃地说:“大池,你平时去女厕所的时候没有被人给打出来么?”

    厚重的刘海满是油腻,没有热水,她直接拿着脸盆接了一盆凉水,已经11月中旬的天,暖气要月底才能开,今年的冬天又来的特别的早。刚触碰凉水的时候,刺骨的冰冷,她忍不住打个冷颤,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一鼓作气将头发直接埋入凉水中,匆匆扒拉几次。

    、

    她洗完的时候,刘绵绵抱着奶茶回到寝室,顺带给她捎带一杯,林池正冷的发抖,端起奶茶就猛灌,温度太高,烫的她直吐舌头,刘绵绵笑她蠢。

    一杯下肚才发觉真是甜的发腻,嗓子不舒服,就蹭了杯刘绵绵水壶里的热水。心里琢磨着不知道江词会不会喜欢这么甜的奶茶。

    三块二毛钱撑过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眼冒金光,扒拉着江词的衣袖,可怜巴拉地望着他。

    江词感冒老早都好了,脸色红润健康,整个人散发着生机勃勃,他趴在课桌上闭目,有人拉扯衣袖,他睁开眼,眼眸里甚是清明。

    “干嘛?”他问。

    “你有吃的么,我饿。”林池说。

    他翻了翻自己的桌肚,掏出几枚大白兔奶糖递她面前说:“吃不?”

    林池拒绝地摇摇头:“有没有肉之类的?”

    江词怔了下,挑了挑眉:“你觉得会有么?”

    “应该有吧?”

    “想多了吧你,就是有也到不了你的嘴。”说着瞟了瞟一旁虎视眈眈的顾一。

    他可是食肉动物,月底了,他也熬。

    顾意“切”了声,一把夺过江词手中的大白兔奶糖,“雁过拔毛懂不懂。”

    林池沮丧了,她无力地望着江词,厚颜无耻地说道:“江词,你中午请我吃肉吧,我饿。”

    饭点,江词盯着面前两人,一人抱着一盘排骨啃,那吃相饿狼扑食也不为过。他慢悠悠地说:“你俩是饿多少天了啊。”

    顾一扒拉着排骨,他喜欢吃肋排,不喜啃大排,他自然而然地将大排挑出来扔到林池碗里,再从她碗里将肋排挑走。

    林池对于这一举动没任何意见,只要是排骨她啥都爱吃。

    相比较两人的狼吞虎咽,对面的黎茉吃相相当文雅,她跟江词一样,走读生,一般情况下不在学校吃饭,中午两个多小时休息,大多回家吃完饭午休会再来。

    他们午休是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睡觉,不舒服。

    顾一吃的差不多,从饭碗里抬出头看着黎茉细嚼慢咽地样子,越看越喜,嘴角上扬,小眼睛眯起来:“我家黎茉吃饭就是好看。”

    “谁是你家的?”黎茉反驳。

    “早晚是我家的。”顾一笃定地说。

    林池食指被划开一个口子,很深,几乎可以见骨。这事,真的是要怨江词。寒假她原本是上江词家补习数学的,谁知江词自从上次吃了她做的红烧鲤鱼一直念念不忘,看自投罗网,便要求以物换物,他每天辅导她数学,她每天承包一顿饭,在他家里现做。

    林池欣然接受。

    于是每天中午的饭,便成了她的战场。

    林池第一次见何晴还是很忐忑的,心里异然生出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错感,她发怵的厉害。

    倒是江词在一旁戏谑:“妈,你看你凶不凶,给人家小姑娘吓的都不敢看你。”

    江词的妈妈笑着拍打他的头,眉眼里尽显温柔,因为常年有病在身,气色稍差,面目苍白毫无血色,身形单薄,像是风一吹人就散了一样。但是贵在气质上,有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儒雅。江词的眉眼倒是继承了他的妈妈,如出一辙。

    “没,没有,阿姨一点也不凶,我觉得可亲切了。”林池说。

    “真的?”江词孤疑。

    林池确定以及肯定地点了点头。

    “阿姨你喜欢吃什么?或者有什么忌嘴的你告诉我。”

    何晴笑:“江词跟你开玩笑的,哪能真让你做了,你们在这玩,阿姨去给你们做好吃的。”说着便要往厨房走去。

    江词快一步拉住她的手:“哎哟,妈妈,你就尝尝她的手艺么,我觉得你会喜欢吃的。”

    何晴蹙眉,眼里闪着不满,刚要说什么,江词打住她,向着林池使眼色。

    于是在半推半就的状态下,林池在江词家做起了第一顿饭。

    她不知道何晴的口味,但是江词的口味还是有所了解,便做了个糖醋鲫鱼、蜜汁红芋、一品锅和玉米排骨汤。

    何晴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能做出一桌菜,毕竟现在孩子娇贵,一般家庭舍不得他们下厨。

    看到还三菜一汤,心里还是欢喜的,光色香是有的。

    在林池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她率先夹起一品锅里的豆腐,咬上一口,汤汁浓郁,几口吃下,唇齿留香,赞不绝口。似乎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纱,半盏,缓缓说道:“我都好久没吃到这个口味了。”

    林池疑惑:“阿姨,你以前吃过徽菜?”她目前只会做徽菜系。

    何晴放下筷子,怀念地说:“吃过,从小吃到大的。”

    “你是安徽人?”

    “嗯,我都好多年没回去了,都快忘记我原本是安徽人。”说的五味杂陈。随即笑了笑,又拿出一双公筷,夹块豆腐放进碗里,再用之前用过的筷子再夹住放入嘴中。

    “别看着啊,菜都凉了赶紧吃。”几分钟,几块豆腐和红烧肉下肚。

    “这徽菜啊,喜辛辣,偏咸,重口味,你这一品锅啊,还是差那么点味道,不够辣。”何晴如实说道。

    林池忙不迭地点点头,她故意没做那么重口味,惦记着她身体不好,不能吃辣。

    江词是极其怕辣的,他仅仅吃了块肉丸子就辣的直吐舌头,猛灌了几口果汁才压住辣味。于是他接了一碗清水,将一品锅里的菜刷了几遍才放入口腔。

    “相对这个一品锅,我还是喜欢吃糖醋鲫鱼,就是刺太多,下次咱能换个刺少的鱼做么。”他忍不住吐槽道。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我跟你江叔也能吃辣,他倒是一点儿辣都碰不了,真是奇了怪了。”

    吃罢,何晴执意要刷碗,江词半推半抱将其推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妈妈妈妈,你们谁都别刷,我刷,行了吧。”

    何晴笑着也不推辞,欣慰地说:“我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江词将她扶到沙发上,顺手脱掉她脚上的拖鞋,再将沙发上的毛巾被盖在腰上,叮嘱道:“你老实躺着就行,你儿子啊,只心疼你,要是江老头在,我可不心疼他。”

    何晴嗔笑:“你这孩子怎么说的,你爸年轻着了,怎么能说是老头。”

    “年轻,年轻的很,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要是在古代可不是老头么。”

    “这要在古代估计都能抱孙子了,你倒是给我找个女朋友啊。”

    “妈妈,你可真心急,我们学校可是禁止早恋,被抓到可是会有处分的。”

    “也是,我确实太心急了。”母子俩笑着聊几句便作罢。

    林池始终想象不来江词挂着围裙做饭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在她心中他永远一副骄傲不逊,公子哥的模样,如果要用一句古诗形容,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孟子不是曾言君子远庖厨。

    “想啥了,帮我收拾碗筷啊。”江词用手肘碰了碰她。

    林池将桌上剩余的碗筷收了起来,跟着一同进了厨房。

    “我妈妈姓何,你以后喊何姨就行了?”

    “哦”林池的思想在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挂着围裙,她不满地望向对面人:“何姨说让你刷碗的。”

    江词摊手:“我不会刷啊。”

    “你不会刷碗?那你刚才说你要刷?”

    “这不是有你么?”林池心里万马奔腾,翻了翻白眼,最终将水池里的碗捞出来,打上洗碗液一个个清洗起来。

    “少打点洗碗液,这东西放多了不好。”江词站在一旁指点江山。

    “嫌我打的多你自己刷啊。”林池不满地说:“你不刷碗杵在这里干嘛,出去啊”

    江词讪讪:“我这出去不是被我妈发现了么,先在这里看你刷会吧。”

    林池嗤笑:“真难为你了。”

    “还行。”厚颜无耻!

    林池碗刷完,灶台也打扫干净,清洁整齐,江词看着还算满意,给她个赞:“表现不错,不过这碗没放消毒柜里,要全部擦干净放里面消毒一遍。”说着还指了指靠近墙角边的一个玻璃柜。

    “消毒?为什么要消毒啊。”

    “我妈啊,太讲究了每次吃完饭都要将碗碟消毒一遍。”

    林池“哦”了声便在江词的指示下拿着毛巾挨个擦干碗碟上面的水珠,擦干净再一一放入消毒柜中。

    消毒柜上面的钢丝不知什么时候突出来一截,她将碗放入进去的时候也没在意,将手伸出来刚巧食指被钢丝划着,狠狠的划出一道口子,顿时血珠顺着手指流出,滴答,滴答,立即在白盘子上渲染开来。

    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痛。

    林池迷茫的盯着手指,不知所措。

    倏然之间,江词用纸巾压住伤口,伤口不知多深,血珠顺着手指染了他一手。他毫不在意,沉声说:“你按紧,我去找药箱。”

    说完便向客厅跑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折了回来,他低头认真地用酒精消毒,伤口很深,穿过血肉可以看清骨头。一碰酒精,火烧一样的触感,林池疼的缩了下手。

    他手微微颤抖,一句话也不说,埋头消毒,再贴上创合。

    “好像手受伤的是我,怎么看你表情跟受伤的是你样。”林池在这一转变中找回了理智,还有心情调侃道。

    江词眼波微动,怔忪数秒,便恢复如常,他轻吐口气,狠狠地说:“我后面几天该吃泡面了。”

    “你不会做饭?”

    江词将酒精放回药箱中,理直气壮地说:“不会”。

    “那平时在家谁做啊?”总不能顿顿都是何姨做啊,她身体不好。

    “有阿姨做饭的。”

    “人了?”林池来了一上午也没见有做饭或者清洁卫生的。

    江词郁闷:“我让她提前回家过年了。”

    林池呆滞,磨着牙:“敢情你心里就打算好的让我伺候着。”

    “这也不算伺候”江词心虚地说:“我们这叫各得所需。”

    受伤的是食指,倒也不影响做饭,林池本也不是矫情的人,第二天便一如既往地在厨房忙碌着,江词劝了几次,林池不理,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心眼粗,想着林池不当回事,应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直到十来天后,伤口还未长好,反而有化脓的趋势,他捏着林池的食指,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恶狠狠地瞪着她说:“这都化脓了你看不见么”。

    食指受伤其实第二天便结痂,但是每天泡水,一到晚上,伤口又裂开,如此反复食指的结痂处突出红肿的鼓包,明显是化脓的表现。

    他心里懊恼,拿着镊子压在伤口上说:“里面有脓我给你挤出来,会有点儿疼你忍一忍。”

    他尽量动作放的轻柔,林池感觉还好,伤口处胀痛了好多天,挤出里面的脓,顿时反而不疼了,她笑嘻嘻地说:“没事,挤出来就好了。”

    江词拿着酒精棉球消毒,酒精烧过,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她原本笑嘻嘻地脸,骤然垮了下来,委屈地说:“你是故意的。”

    江词鼻子哼气,懒得搭理她。

    消完毒,又重新贴上创和帖,再次叮嘱道:“从今天开始,伤口不好不可以碰水。”

    “后天过年啊,不碰水怎么做饭。”

    “明早去外地过年。”

    “啊,去哪儿,我也去么?。”

    江词将酒精放入药箱中,拍了拍她的头:“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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