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光线昏暗的卧室, 被推开的秦岚疏错愕了一瞬,下意识想问‘你没醉’。
但话到嘴边,他蓦地想到刚才自己情不自禁的那一吻,眸光一抬, 准确锁定还在不断擦拭眉心的模糊幻影, 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低沉的笑声仿佛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一样。
传到对面之人的耳畔, 直接把破功炸毛的厌给笑回了神来——他擦拭眉心的手一顿,这就尴尬了!
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借着‘弟弟’这个身份跟秦岚疏再玩玩。
可自己这一蹦跶起来,不全都前功尽弃了?!
他眯了眯眼眸,忽地灵光一闪,旋即身体往床上一趟,四肢摊开,闭眼哼唧道:“头好晕, 我醉了……”
轻笑声停顿了片刻,又放肆地在清幽的传荡了开来。
他闭着眼,心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却在这时, 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 一股冷冽的清香出现在他的上方, 且渐渐逼近,近得厌都能感受到秦岚疏喷洒出来的呼吸了——厌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他有点担心秦岚疏又亲上来。
毕竟对方的嘴也不知道洗没洗。
就在他纠结间, 对方停止了逼近。
喷出酒味的呼吸停在他的上方, 随即就感知到一道视线黏在他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仿佛洞穿了他一切的伪装, 他心中一定,表情管理是稳如老狗,说醉就是真醉!
“我喜欢你,阿厌。”
嘶哑嗓音在阵阵雷声过后,突兀地响起,“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也不是粉丝对主播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在追求心上人的那种喜欢。”
意识到青年只是在装醉装睡后,秦岚疏瞬间就抓住了眼下的机会,直接一记直球甩给了厌。
厌还以为他会亲上来。
没想到是表白!
意料之外,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睡吧。”
秦岚疏拂去他额前的碎发,眸光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五点我叫你。”
呼吸悄然远离。
窸窸窣窣的起床声伴着脚步声离开了房间。
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就显得卧室里格外静谧。
厌在这份寂静中深思醒来后该怎么应对,汹汹倦意却在这时裹挟着酒精侵袭了他的意识,眼皮陡然沉重了起来,意识也开始模糊,他心说还是先睡,醒来的事等醒来再说,然后放心地堕入了黑暗。
出了房间的秦岚疏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从置物台上拆了根新牙刷,边刷牙边拨通了老秦的电话——
“有事快说,我等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老秦的声音从扩音筒里传荡在狭小的浴室里。
秦岚疏吐出嘴里的泡沫,说道:“那我长话短说,你跟谭姨离婚吧。”
“什么?”
忽而拔高的嗓门穿透扩音筒刺进秦岚疏的耳朵里,伴着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声。
他拧眉拉开了一点距离,把开着扩音器的手机放在置物台上,淡定道:“我看上了谭姨的儿子,你要是不跟谭姨离婚,我就没办法追阿厌。”
“……”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口气,好半天才一拍桌子怒道:“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说罢,老秦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秦岚疏挑了下眉,继续刷牙——被他逼离婚一刺激,老秦都没注意到重点是他喜欢男人。
洗漱过后,他拿起手机正要给乔去一个电话。
不巧,老秦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你刚才说你喜欢谁?”后知后觉的老秦怒声质问道。
秦岚疏依旧从容自若,“谭姨的儿子。”
“你——”老秦哆嗦了几声,怒吼道:“狗东西!那是你弟弟!你丧心病狂吗?连你弟弟都敢染指!赶紧给老子滚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狠话一放完,也不给秦岚疏拒绝的机会,再次挂了电话。
秦岚疏盯着通讯记录,想都没想,直接把老秦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再拨通了乔的电话。
“事情办完了没有?”电话一接通,他便问道。
乔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点了下头,“你把合同带过来,顺便把我行李也送过来。”
话都说破了,秦岚疏也不想再装什么粉丝和好哥哥了。
。
厌被叫醒的时候,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一碗温热的蜂蜜水散发着香甜沁入他的鼻息,刚接过来,一双修长的手取代了他的手,轻柔地按在他额角上——
“我给你下了一碗牛肉面,喝完蜂蜜水起来刷个牙就可以吃了。”
厌靠在秦岚疏的硬邦邦的胸膛,将甜滋滋的蜂蜜水吞入腹中,舒了口气,张嘴正要说‘辛苦了’,睡前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包括对方的表白。
“你——”
“对了。”感觉到他身体僵硬的秦岚疏打断他的话,体贴地转移了他的尴尬,“工作室的合同乔送过来了,你今晚游戏别打得太晚,我明天送你去工作室跟贺塘交接,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就跟哄小孩一样。
听得厌眼皮子一跳,“中午吃饭的时候,你说工作室的事一定下来就回魔都?”
“暂时回不去了。”
秦岚疏勾起唇角,低头看着靠在怀中的人,深邃的眸光如同无形的牢笼,牢牢锁定住这个人,“老秦,就是我爸,他现在正处于气头上,说要打断我的腿,我想等他消了气再回去。”
为什么突然要打断他腿,他没说。
厌有点好奇,就问了出来。
“你、你真的想知道?”
“……”这么一说,他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好了,起来洗漱。”
秦岚疏也不为难他,扶着他下床,便收了手,“我去厨房看看面好了没有。”
-
厌是在吃完面才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行李箱的。
他看了看行李箱,眸光瞟向正在收拾碗筷的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做了一件惹怒老秦的事,为防止他把我的卡冻结,到时候交不出房费,就提前先把酒店的房给退了。”
秦岚疏撇了下头,橘黄的灯光映出了他锋利的轮廓,他放下碗筷,微微转身,含笑凝视着厌,“你要是愿意收留我,我不但可以包你一日三餐,还可以兼职给你当助理,替你处理工作室一些琐碎的事,还赠送一个跑腿的乔。”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厌想问。
冻结了银行账户还有助理伺候!
这算哪门子交不出房费?
他早该知道的。
这厮是长进了!
但长进的点都在套路自己身上,毕竟本性难改。
真是有出息了。
色诱不成,就直接‘登堂入室’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厌问。
秦岚疏笑了笑,“那我就只能回去让我爸打断腿,到时候你就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菜了。”
精准地抓住了厌的‘弱点’。
吃惯了秦岚疏每日不重样的美食,再让他吃回外卖……他心塞地别开脸,心中肯定是不信秦岚疏真的会走,但刚熄灭的好奇心再次复燃,这厮到底说了什么,把秦父气得连打断腿的话都说出来了?
厌望了下隔壁的主卧,那是老太太生前住的房间,便把目光转到了改成书房的客房,“书房里有一张我平时休息的木床,你今晚先凑合一下,回头再给你换。”
有了厌的点头。
秦岚疏就光明正大地住了下来,正式成了他的私厨兼小助理。
次日乔开车来接俩人去工作室。
而一夜没睡的贺塘大清早就把员工们都聚集了起来。
他望着这栋别墅,创建工作室的时候,他抱着满满信心,觉得自己混迹直播圈多年,又有周崇阳在背后支持,肯定能将直播间做大,可不过短短十个月,多年积累的财富就打了水票。
现在连工作室都已经易主了。
想到这些,他犹如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阿飞等了半天,也不见贺哥说话,还一脸怅然地打量别墅,便偷偷摸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飞飞飞(阿飞):全部贺哥这表情有点不太对头啊。
话一发出去,寂静的客厅或震动或叮咚声同时响起。
苹果(林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祥:别多想,是贺哥把工作室卖出去了。
飞飞飞(阿飞):阿祥周琦跟你说的?
阿祥:嗯,对我们影响不大,周琦昨天跟贺哥一块去见了购买咱们工作室的人,听说是从魔都来的,比贺哥有钱。
飞飞飞:那我的工资能拿回来吧?
……
上个月的工资贺塘实在拿不出来了,不然他也不会走到卖工作室的地步。
几个人在下面聊得热火朝天。
贺塘顾自感慨了一番后,才沉声把大家的思绪都吸引了过来,“抱歉,工作室因为我管理不善,昨天被我卖了,等会儿会有新老板过来接手咱们工作室,以后,我……”
他想说以后大家就都是同事。
但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从拥有一家工作室的老板沦落为员工,这叫一向自傲的他怎么接受得了?
昨天那个姓乔的说给他时间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账号挂在了工作室名下,他想走可以,但账号必须留下来——直播账号是他复出吸金的摇钱树,他怎么可能留给工作室,可姓乔的说了,工作室不值钱,值钱的只有他的账号。
八百万粉丝量的账号,加工作室,一共只卖了三千万!
这点钱也就他鼎盛时期三个月的流水。
他当然不想卖,可姓乔的拿出了他又约又艹粉的黑料——看到黑料的时候,他要是再不知道搞他的人是姓乔的,他就是傻逼。
最后他还是签了。
因为姓乔的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叫他的工作室无人问津,他斗不过也拖不了,就只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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