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筱挣开青衣男子的手,撑起身来,从对方手中夺回了自己的花瓣。待平复心情,她正要对着花瓣默念诗句,花瓣却开始化作点点星光。
不消片刻,无影无踪。
金筱:“……”
海棠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已到,感谢诸位的参与,请晋级的公子上二楼。”
看着有人不断起身离开,金筱只觉心中团了一簇火,觑着青衣男子。青衣男子却一反之前的随性恣意,躲闪起她的视线来。
金筱嘴角一挑,对方不敢看她,是终于知道自己缺德了吗?
谁料青衣男子路过她时道:“信我,这里不适合你,快些离开吧。”
金筱嘴角一僵,险些将手中折扇砸向青衣男子的后脑勺。
我信你个鬼,本姑娘偏不!
待晋级的人尽数离去,一楼大堂仍是人山人海。台上歌舞吹笙,台下把酒言欢,唯金筱一人凄凄惨惨戚戚。
她一边嗑着瓜子泄愤,一边听邻桌的几人闲谈。
“结果出来了,你们猜,最后是谁拔得头筹?”
“这我可猜不出,不过,肯定不是那聂强。”这人话毕,当即有人质疑,这人继续道:“就那么个白面娃娃,能和琅月姑娘作甚,过家家吗?”
一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金筱不明所以,心想,只要不是那青衣男子,结果是谁,她都能接受。她将瓜子皮信手掷于碟中,又捏起了一颗瓜子。
“确实不是聂强。诸位还记得方才坐那儿的公子吗?”说话人抬手一指,“是他。”
金筱顺着说话人所指的方向瞧去,送到嘴边的瓜子登时掉了——
那人所指的,正是青衣男子的位置。
一时间,金筱只觉得堂中声音甚为聒噪,空气也变得闷热起来。她甩开折扇,狂扇了几下,憋屈极了。
平时任对方是谁,招惹了她,她可都是要正面刚的。现下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却只能对青衣男子一忍再忍。
可结果呢?青衣男子让她失去了作诗的机会,自己拔得了头筹。
金筱越想越不甘:真是给他脸了,今天不揍他一顿,他真当本姑娘好欺负?
说干就干,她决定这就去寻那青衣男子,然后将对方拐到小旮旯这样那样。
就在这时,有人搂住了她的胳膊。
“小公子生得真俊,让奴家陪你喝一杯吧。”
金筱一怔,扭头见一浓妆女子身着黄纱衣,白花花的前面一直往她身上蹭,顿时花容失色,“这……这位姑娘,咱们动口不动手行吗?”
“哎呦呦,小公子原来好这口,姐姐这就亲亲你。”黄衣姑娘说着,嘴已朝金筱伸来。
金筱猛地站起,周围哄笑声一片。
“姐妹们快来帮忙,这小公子忒有趣了。”黄衣女子话音刚落,便有三四个姑娘上前,将金筱围了起来。
金筱哪里见过这阵仗,她甚至还没从黄衣女子对她的行为中缓过神来,“各……各位姐姐,这是要作甚?”
姑娘们一阵嬉笑,齐心协力将金筱连推带拽地弄上了二楼。
“这里这里。”黄衣女子进了一间房,待姑娘们将金筱推进房内,她立马把这帮好姐妹关在了门外。
被关在门外的姑娘们拍门道:“喂,我们帮你把人弄上来,你竟翻脸不认人,要吃独食?”
“对对对,快滚。”黄衣女子说完,转向屋内。她眼中似有火星迸溅,朝金筱走来。
金筱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可对方一介弱女子,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朝后退去,“你,你这是何意?”
“哎呦,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黄衣女子说着,朝金筱扑来。
这究竟是要干嘛啊!
金筱内心咆哮,仓皇躲到了桌后,黄衣女子笑了起来,紧接着二人开始围着桌子你追我赶。
金筱愠声道:“这就是相见欢的待客之道吗?”
黄衣女子闻言,停住了脚步。金筱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见对方脸上笑意全无,正委屈地看着她,更加不解了。
被围堵的是她,被推上楼的是她,被困在房里你追我赶、一头雾水又无计可施的也是她,她还没委屈,对方倒是挨了一句就受不了了?
金筱尽量使自己语调平缓:“姑娘,我并非有意苛责你,若你接下来注意分寸,以礼相待,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黄衣女子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她朝金筱施了一礼,抬眼时眸中澄澈。
金筱见她规矩起来,这才松了口气,毫无防备地看她朝自己走来。
黄衣女子:“是奴家不好,惹恼了公子,虽说公子不计较,奴家也得——补偿啊。”她说着,又朝金筱扑来。
金筱目瞪口呆之际,也不忘心中暗骂:“骗子。”
一时间,二人又恢复了你追我赶。
金筱边跑边想着如何脱身,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忍不住要当着黄衣女子的面使用移行术了。
就在金筱分神的工夫,黄衣女子已将垂下的桌布扯到了金筱脚下。金筱一个没留神,踩了上去,脚下一滑,跌倒在了床上。
黄衣女子趁机压在了金筱身上,她朝金筱耳边吹着热气,“小公子可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家这就来补偿你好不好?”
这口热气吹得金筱一激灵,脑中乍有一丝清明闪过。
相见欢门前女子的举止、堂中搂抱在一起的男女、一众姑娘的嬉笑、还有眼下的香艳,今夜这些来不及细想的蛛丝马迹,陡然被她串联在了一起。
这里是……,那男子之事指的是……
啊啊啊啊啊——
这一瞬,金筱仿佛脑壳炸裂。她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长吁了口气,敛眸看着身上人,“好啊。”在黄衣女子期待的目光中,她抬手摸上了对方的后颈。
黄衣女子故作羞涩道:“那公子……想让奴家怎样呢?”
金筱不答,手游走于黄衣女子的脖颈处。黄衣女子被她摸得娇吟一声,身子立时软了下来。
这下金筱可顾不上穴位找得是否准确了,抬手就是一劈。
“咔!”
黄衣女子应声倒下,再无动静。
金筱毫不客气地将人掀到一边,坐了起来,然后朝地上狠狠跺了一脚。
此时,她脑中蹦出无数个关于金子源和叶岚庭的奇怪想法,任她不住地摇头,那些少儿不宜的场景也挥之不去。
最要命的是,她联想到了青衣男子路过她时说的那句话。
她思绪飞转,青衣男子必然知道相见欢是什么地方,和她那样说,无外乎两种情况。
其一,青衣男子就是有病,嘴欠;其二,青衣男子识破了她的女儿身,让她离开,确实是在为她考虑。
以她对青衣男子的了解,感觉前者更符合对方的行事作风,但不排除后者存在的可能性。
可若真是后者,她是如何暴露的呢?
思及此,金筱跑到镜前,端详起自己的脸来。
发型没问题,胡子没问题。她视线下移,衣服也没问题……那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的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冷不丁瞥到了黄衣女子那白花花的前面……
“……咳。”金筱抿了抿嘴,回到床前,躺了上去。她将昏迷的黄衣女子举到自己身前,让对方面朝自己,然后放了手。
在黄衣女子的上身压在她身上的刹那,她的月亮眼瞪得老大——
通了,这下青衣男子把她护在怀里后的那些言行举止,全能解释通了。
她将黄衣女子放在枕头上,翻身坐起,为对方整理衣物,盖被子。
这期间,她的脸一直红着,待将黄衣女子照顾妥当,才往事不堪回首地用手捂住了脸。
现下,她终于明白发饰女因何生那么久的气了。
发饰女被她这登徒子轻薄完,竟还能忍着怒气为她挑选发饰。这等胸怀,令她佩服之余,更多的是抱歉。
她决定去找发饰女道歉。
但在这之前,她要见琅月,不然这趟相见欢白来了不说,还惹了一肚子窝囊气。
想好后,她利落地跳下床,从门缝儿朝外瞄去。
“海棠姐姐,你是要去琅月姑娘那儿吗?”
海棠:“是呀。”
“可否劳烦姐姐替我将茶点给姑娘送去?这边客人有些难缠,我不好走开。”
海棠:“好呀。”
海棠心情不错,她接过对方手中的托盘,哼着小曲朝前走去,丝毫未察觉有人跟随。
金筱跟着海棠来到了二楼室外的走道上,这才发现楼外还有一楼。两楼之间以一座廊桥相连,距离尚远。
小心起见,金筱没跟海棠一起上桥。她躲在暗处,看海棠进了对面的楼,借着对面楼开着的窗户,大概摸清了琅月房间的位置。
随后她巡视四周,确定没人后,一个移行术落到了琅月房间的屋顶上。
“啊唔……”她赶忙闭上了嘴。
她这修行缺乏实践,经验不足,方才落脚不稳,险些翻下楼去。待好不容易稳定身形,她才俯身透过瓦缝,朝屋内望去。
屋内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正低声交谈。男子一袭玄衣,毋庸置疑戴着面具,女子……
金筱嘴角抽了抽:这女子为何也戴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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