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筱睁开眼,发现她已进入梦境。白衣女子正握着她的手,不断给她传输灵力。

    她呆望着眼前人,注意到白衣女子往日整齐洁白的道袍上多了些褶皱,下摆处还沾了泥渍。

    白衣女子抬眼,舒了口气,“醒了怎么不说话?感觉如何?”

    金筱坐起身来,感觉浑身清爽,脚下疼痛不再,“没事了,多谢师父。”

    白衣女子颔首,“与为师细说今日之事。”

    金筱便从她今日尾随金子源出门开始讲起……

    不知不觉中,白衣女子已从跪坐变成了盘腿坐,最后掏起了耳朵,“你爹就那德行,你别往心里去。”

    金筱垂头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白衣女子:“阿筱,打起精神来。昔日愁来处,只因少见多怪。”

    金筱苦笑,“师父,有您这么安慰人的吗?”她听白衣女子许久未答话,抬起了头。

    白衣女子张开双臂,朝她歪了下头。

    金筱的眼睛登时笑成了月牙,她扑到白衣女子怀中,蹭了蹭,“师父,我心里难受。”

    白衣女子轻抚着金筱的头,“事已至此,伤心难过都于事无补,你应该想想正事。”

    金筱从白衣女子怀中离开,怔然看着对方,“……您是指阿燕杀我的原因吗?”话毕,她感到一阵恶寒。

    白衣女子颔首。

    金筱蹙眉沉思了片刻,“阿燕说,她没想到是我害死了我娘。但她明明知道,我娘是因生我难产去世的。”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犀利,“你怎么看?”

    “……阿燕待我一向很好,特别好。今日突发此事……”金筱说着就回忆起了今日阿燕在街上的异常举动。

    阿燕抱她时,身子在抖。说是抱,更像是把她箍在怀里,怕她离开。且阿燕说话结巴,一边怕她私自出门被金江流责罚,一边又提议带她去鸿楼。

    这不像是突发,更像是……

    金筱艰难道:“或许我引导阿燕,让她建议我在鸿楼午休,是自作聪明,她……她本就打算在鸿楼对我下手。”

    金筱的心刚凉了半截,就听见白衣女子很是随意的“嗯”了一声:“这个思路很好,她还活着吗?”

    金筱:“……”

    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白衣女子的定力,就像现在,白衣女子在云淡风轻地询问一个人的性命。

    金筱:“……嗯。”

    白衣女子:“你去见她。”

    金筱浑身拒绝,“不是吧师父。”

    白衣女子失笑,“现在主动权在你手中,你怕什么?”

    金筱嗫嚅着:“我……我被禁足了。”

    这当然不是她拒见阿燕的原因,禁足哪能禁得住她。她也知道,白衣女子是想让她克服恐惧,调查阿燕对她下手的原因。

    但她是真不敢见对她起了杀念的阿燕。

    奈何白衣女子默然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师威之下。

    令她奇怪的是,白衣女子没有细究她在街上遇险的事。她本想问白衣女子原因,可她实在太困了,于是拜别了白衣女子,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晚上,金子源正于房中把玩新得的折扇。

    “呯。”

    金子源侧耳听了一下,见没了响动,以为是风。

    “砰砰。”声音很轻。

    “谁?”金子源朝门口张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砰……砰砰。”

    “谁?”门外仍是无人应答,金子源顿觉后颈有冷气袭来。

    “砰砰。”

    “我去,有完没完。”他壮着胆站起身来,悄然走到了门前。

    “砰……”听到响声,他立时拉开了门。

    “喵——”

    见门前是只黑猫,他吁了口气,蹲身观察起这黑猫来,“小家伙,你这也忒不厚道了,长得这么丑,本就很吓人了,为何还要大半夜装神弄鬼?”

    “为了你。”

    金子源惊讶,“为了我?嗯,这也怪不得你,毕竟爱慕我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他顿住,敛眸看着黑猫,突然道:“那你也该公平竞争呀。”

    “……你想多了。”

    金子源笑了起来,“怎地还害羞了?明明是个急性子,装……”

    他倏然瞪大了眼,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窜出的黑影,“啊唔……”他被捂住了嘴,踉跄跌倒在地上。

    待看清来者,他眼中的惊恐变成了愤怒。

    宽大的斗篷罩着娇小的身躯,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对金子源轻声道:“嘘,进屋说。”

    金筱将金子源推进屋内,关上门,摘掉了帽子。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露了出来,月亮眼瞟了下金子源,“和猫聊得挺欢啊。”

    金子源:“……”

    一脸呆傻样捂着胸口。

    金筱轻笑,兀自走到案前,坐了下来,“傻哥,你说你究竟是胆大,还是胆小呢?”

    金子源总算缓过一口气,“我去,要死啊,大晚上的装神弄鬼。这里是你家,用得着这样吗?谋害亲哥吗?”

    “我这不是被禁足了嘛。”金筱抬手斟了两杯茶,“傻哥,我要见阿燕。”

    “知道被禁足还……等等,你说什么?”金子源瞪大了眼,“你说你要见阿燕?见她作甚?”

    金筱把一杯茶推到对面,扭头看向金子源,“我不是来同你商量的。”

    “……欺人太甚,偷溜出来还这么嚣张。”金子源气冲冲地坐到金筱对面,梗着脖子道:“不让见。”

    金筱吹了口茶沫,“朱大厨要是知道你总偷厨房的鸡——”

    她话末故意拉长音调,抬眸看着金子源。

    金子源仿佛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红白黑交替变换,“你——你别想威胁我。再说了,那能叫偷吗?我姓金,那些鸡也姓金,它们本来就是我的。”

    金筱不置可否,抿了口茶,将茶杯置于案上,“父亲要是知道他引以为豪的儿子当街斗……”

    “咳。”金子源打断了金筱的话,十分狗腿地帮金筱把茶续上,“阿筱,我们商量下吧。”

    金筱嘴角一挑,“我说了,我要见阿燕,没得商量。”

    “噗——”金子源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学什么大人语气。”

    金筱敛笑,“岚庭哥哥要是知道你去过叶伯父的房唔……”

    金子源忽的撑过案几,捂住了金筱的嘴,“闭嘴!”

    一时间茶杯倾倒,茶水飞溅,打湿了金子源新得的宝贝折扇。

    金子源警惕地看了下门窗,待目光转向金筱后,疑惑道:“傻妹,你怎么还记得这事……你那时才多大?”

    金筱没有反抗,眯眼看着金子源。金子源这般反应,说明她见阿燕有戏了。

    她所说的叶伯父,正是和金家交好的、三大仙门之一的石紫山宗主叶游原。叶岚庭是叶游原的独子,金子源的总角之交。

    金筱其实并不清楚,当初金子源为何去了叶游原的房间,又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

    她只是碰巧撞见了偷偷离开的金子源。金子源当时惊恐的表情和慌乱的脚步,她记忆犹新。

    随着年龄增长,金筱偶尔忆起这件事来,愈发觉得不简单。在有了收集金子源把柄的需求后,她决定把这件事作为对付金子源的秘密武器。

    果然,金子源思忖片刻,郑重道:“我答应带你去见阿燕,但你要发誓,从今以后,再不提这件事。”

    金筱从金子源的神情和语气中察觉,这件事确实非同一般。既是秘密武器,便一招致胜,永不再用。

    她朝金子源点了点头,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金子源用眼神警告了金筱半晌,才放开金筱。他拿起沾了茶水的折扇,心疼道:“这可是岚庭哥送我的。”

    扇面上的翠竹被茶水坏了色调,任金子源小心擦拭也无法复原。

    金子源的眉心拧成了疙瘩,“傻妹,阿燕以下犯上,轻则打板子,重则押大牢。你不会还念及主仆之情吧?若如此,大可不见。”

    “我得知道她为何要杀我。”金筱的话轻飘飘,心情却沉重起来。

    金子源轻摇折扇,往湿了的地方吹气,“我不是同你说了,她什么也不肯说。”

    金筱:“不肯说,不代表不会说。”

    她的手渐渐紧握,历经昨日的惊心动魄和今日的千思百虑,比起反常的阿燕,她觉得这样说话的自己更陌生。

    金子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金筱,“傻妹,昨日街上暂别,再见,你怎么像变了个人?往日横冲直撞,爱逞强也就罢了,如今竟多了几分戾气。”

    金筱嘴唇翕动,“……阿燕说,她没想到是我害死了娘。”

    “难道不是吗?”

    金子源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此刻的表情,金筱早已读懂,也已料到。金筱在面对金江流时,看到的几乎都是这副表情。

    金筱心中苦笑,说她因为不爱钱才被家中排挤,到底是次要原因。

    她在家不受待见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的亲爹,和她“有”杀妻之仇,她的亲哥,和她“有”杀母之仇。

    可她呢?她才是那个从出生就没了娘的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漠然看着金子源,金子源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头,“阿燕是知道娘去世的原因的,若她和你这样说,就有问题。”

    金筱颔首:“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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