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玖点点头,肯定地说,“对,它是莽草,它与八角相似,一般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食用后,一炷香的时间发作。”
纪念玖说完,扫了除颜笙寒以为的厨师一眼,毕竟她不认为是颜笙寒所做,目光微沉地开口,“身为厨师,应该都能分辨出来吧。”
“我们作为厨师,理应分辨出来,但你一个小丫头又是怎么知道它是莽草的,”站在人群中的佟掌柜突然开口,“难道这东西是你们弄的,来陷害王掌柜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纪念玖皱眉望着佟掌柜,凝声道,“我们为什么要陷害王掌柜?”
“可我亲眼看到,王掌柜从颜掌柜那拿的八角,怎么到锅里就变成了莽草?”佟掌柜转身朝着王掌柜问,“王掌柜,你说是不是?”
王掌柜犹豫片刻点头,他确实是从颜笙寒那拿的八角,当时着急用,也没有仔细看,直接放入锅中,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他抬起眉头,望向颜笙寒。
他不相信是颜笙寒所做,毕竟他年长颜笙寒十来岁,以他观察他为人,感觉他做不出这般下三滥手段,而且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对方也没有理由陷害他。
可是事实却摆在这,让他又不得不怀疑,也正因为他的怀疑与沉默,却让众人笃定了是颜笙寒陷害他。
纪念玖极为生气,愤怒地望着佟掌柜,他们没有得罪佟掌柜吧,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他们,愤愤道,“佟掌柜,说话要讲证据。”
“颜掌柜,你看……”佟掌柜直接无视纪念玖的话语,而是抬头看向颜笙寒,倒是为难地说,“我也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说了实话,说了我所看见的。”
“是吧,王掌柜,”与颜笙寒说完,佟掌柜转头看向王掌柜道。
“是嘛,”不等王掌柜反应来搭话,颜笙寒讥笑一声,冷冷开口。
佟掌柜闻声,心头一紧,稍抬头,眸光飘忽不定,扯动脸皮,正色道,“颜掌柜既然没做,肯定不介意孟掌柜带着人去搜查吧,毕竟咱们那是一人一个灶台,每个灶台都有放置这些香料的地方。”
“自是不介意,”颜笙寒望着他冷言道,“可若有歹毒之人陷害呢?”
秋风吹来,空气中弥散着食物的香味,但想到这些食物有毒,众人也不敢仔细去闻这香味。
佟掌柜抬眸望向颜笙寒,却看见他黑沉沉的目光,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又似把他看透一般,让他心中猛地一颤,脸上不免有些难看。
但很快又被他掩盖过去,他又没有证据,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只要把他扳倒,他们酒楼生意就会恢复之前那般。
就算扳不倒,也能伤了根基,他阴狠地想着,脑子里已经有个那个画面。
患者中,身着墨色衣裳的男人忍着干呕与腹痛开口,“孟掌柜,我们是来参加宴席的,却出了事,你这是不是需要给个交代。”
孟泽山肃然开口,“那是自然,马掌柜放心。”
话落,孟泽山朝着身边五六十的男人嘱咐道,“周通你带人去厨房搜查一番,”声音依旧带着薄薄的怒意。
好好的迁乔之宴,出了这档子事,瘫在谁身上,谁都会不高兴吧!
等周通走后,厨师们心中有些慌乱,担心在自己那找到莽草,虽然他们没有带,但挡不住有人陷害,真到那时,可就百口莫辩。
纪念玖冷冷望了一眼佟掌柜,她现在觉得,这个佟掌柜不是好人,而他提出搜查,似是笃定能在颜笙寒那处搜到莽草。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终是相信姜方舟所说是真的了。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断定是他们所为。
此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如此说,又有什么目的?
难道……
想到这,纪念玖瞬间细思极恐。
转头朝着颜笙寒望去,俩人视线撞上,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此事有端倪与佟掌柜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指证他们的目的。
“大夫,可有解毒之法,”孟泽山担忧问道,人在他这出事,无论如何他也逃不了关系。
“幸亏他们中毒不深,”说着大夫把自己写好的药单递给孟泽山。
孟泽山看着上面治疗莽草的方法,却听到大夫道,“我写了两种治疗方法。”
“其一,出现干呕、恶心、口渴、流涎、腹痛、腹泻、头晕、心律失常、呼吸急促症状者采用,黑豆、莲蓬蒂加水煎至,等煎好后,两个时辰服用一次,直到情况好转。”
“这其二出现惊厥症状的人,可用天麻、全虫、制南星、僵蚕、蝉蜕、钩藤、加水煎煮两次,合并煎液,每两个时辰服用一次,分两次服完即可。”
“好,多谢大夫,”孟泽山朝着大夫作揖感谢。
“那孟掌柜找人随我去拿药煎药,”大夫捋了捋他那长短不齐的胡须道。
“行,”答应后,孟泽山吩咐身旁小厮,跟着大夫去拿药,并煎药后,又嘱咐其他下人,把这些患者扶入客房休息。
等到这些患者都被扶走后,周通领着人,从后厨方向走来,脸上挂着难看之色。
走到孟泽山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随后只见孟泽山面色极为难看,目光却复杂地看向颜笙寒。
只是一瞬,纪念玖便察觉他们所猜测的是准确的。
颜笙寒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语气淡淡,“孟掌柜既然在我那搜到了,那就报官吧。”
他这反应,反而让众人一愣,不知他是演技好,还是真的不是他干的。
但这反应偏偏激怒了佟掌柜,他暗自咬牙,心想报吧,反正他这边没有留下任何让人察觉到的证据。
孟泽山手中拿着那一袋八角,里面掺杂着与八角不同的莽草,这样仔细一看,发现八角普遍是八角或者九角,而莽草却十到十二角。
而且大小相同,这要是不仔细巧,还真的巧不出来。
颜笙寒这样说了,孟泽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吩咐小厮去报官。
为了避免有其他嫌疑人逃出,孟泽山则是把院中前门与后门都封锁死,等待官府来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颜笙寒依旧面不改色坐着,其他人厨师却有些坐不住,虽然不是自己做的,却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倒是有些心乱如麻。
庭院中,安静的只能听到蜜蜂似是采完蜜而欢呼喜悦的“嗡嗡”声。
佟掌柜擦拭着额头的汗,随之又紧握了握手,而他身旁的伙计,面色苍白,身子一直打颤。
佟掌柜察觉,伸手推了他一下,微胖的身子朝他凑近,最终贴在他耳旁,用仅能俩人听见的声音,“你是不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你陷害的。”
“我……”
小伙计哑声,最终张张嘴,没出声,他怕自己慌张之际,在拔高声音。
他深深呼一口气,眼神转了一圈,却无意撞上颜笙寒凌厉的眼神,心神一震,连忙低下头。
很快,沈捕快带着人来了,一到,他就在人群里看见颜笙寒他们几人。
一路上,也听到了孟家小厮与他的言说,他到不信颜笙寒所为,而路上,他已经派人去了医馆,查看近几日购买莽草的人地记录。
捕快一来,众人似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压抑的气氛。
走在长街上,感受着烈阳佛面,百姓们纷纷朝来的好奇的目光以及议论纷纷的话语。
到了衙门,便看到瞿县令身穿官服,正堂而坐,而两侧则是站着衙役拿着木棍,为县衙增加威势,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此时走路都有些摇晃,比方说做贼心虚的佟掌柜的伙计。
而佟掌柜,面上镇定自若,毕竟他比着他那伙计,要年长他许多,经历的事多些,心理承受能力强些。
他虽笃定对方找不到证据,但事情还未定夺,心中还是慌乱无比。
孟泽山上前行礼,把所发生的经过与县令说一遍后,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颜笙寒,你认吗?”
颜笙寒上前一步,行礼道,“大人,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
“这莽草确实在你那发现的,”县令望着他道。
“虽是在我这发现,但不代表就是我放的,况且,我怎么能断定王掌柜会找我借八角。”
颜笙寒话落,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他言之有理。
王掌柜仔细一想确实也是,随之望着他精致的下颚线,脸上带着满满歉意,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深深叹气,事发突然,那会估计满脑子是谁在陷害自己,为什么陷害以及被冤枉下毒一事给扰乱心神。
“至于这莽草为什么在我这,我不知,请大人明察,还草民一个公道,”颜笙寒再次行礼,高声道。
瞿县令望着颜笙寒,只见他脸色不变,从容镇定,沉思片刻,想到平日里沈楚恒与颜笙寒走得比较近,而且他了解沈楚恒是什么样的人,而他交的好友理应不会差。
瞿县令敏锐地扫视堂下人得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被陷害的那人,沉默不语,反观那个与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人却格外活跃。
佟掌柜见事情陷入僵局,见机开口,“颜掌柜,这莽草确实在你那发现,只要你想栽赃,我们厨师中,任何人都有可能。”
佟掌柜话落,众人便像墙头草一般,倒向他那边,纪念玖怒瞪眉眼,大声厉语,“佟掌柜,你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难不成是你在陷害我们?”
佟掌柜似是心虚,拔高声音大喊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休要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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