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宁的生活节奏一直很紧凑,用刘辰的话来说是“疲于奔命”。
每天奔波在教室、宿舍、食堂、操场,以及各种各样打工场所之间。从形形色色的人那里拿各种方法挣来的钱。
作为资深打工人,他积攒了不少经验,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收入。
如果固定在一家店工作半个月以上,他的长相优势会让他成为店里的活招牌,聪明的老板会把工资上调一下。比如现在这家奶茶店。
书店的工作也相对稳定,一周只需不定时去两三个小时,但收入尚可,还可以最先看到喜欢的新书。
其他零散的时间,他发过小广告,酒吧卖过酒,也在论坛上接一些维修电脑的工作,偶尔还帮人跑腿代购。再加上奖学金,七零八落攒下来,下学期的学费生活费够了,剩下的依旧给奶奶汇过去。虽然她不要,但自己不能不给。
他不愿申请助学金,也不愿上报贫困生,因为他“有钱”。
手机银行提示,那对极品父母仍然在履行义务,学费生活费都有按时到账。可他不想靠他们生活,他无数次想象自己把银行卡摔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带着他们的臭钱有多远滚多远,老子一分没用一样活。可惜,他们至今没给他这个机会。
姜棋的这份家教工作让白亚宁的收入有了很大提高。不过他不想松懈,这种工作不会年年有,奶奶年纪越来越大,自己还要考研,以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还是得未雨绸缪。
但是,无论怎么忙碌,周六这天,他都不安排任何事情。
自从那天接受了寂莱的邀请,白亚宁就把日历上的每个周六用红色荧光笔圈了出来。从周五开始,他的心情就莫名飞扬,等到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死亡高数课的时候,整个人恨不能原地飞升。
“小白,恋爱了?”刘辰把书支在课桌上,挡着脸偷偷问。
“别瞎说,好好听课。”白亚宁假装专心致志。
罗英颢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方向,说:“小白这是爱上高数老师了。”
几个人看着满头三根长发,眼镜挂在鼻子下边的中年老师直乐。引来前排几个外系小姑娘回头看他们。白亚宁冲她们微微一笑,女生们红着脸转了回去。
“闭嘴听课。”张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不该跟草履虫坐在一排。
“晚上咱们宿舍出去吃烧烤呗。”刘辰小声说。
“同意。”罗英颢说。
“……嗯。”张超勉强答应,带着那么点屈尊纡贵。
刘辰用胳膊肘拐了下白亚宁,“剩你了。”
“……行,六点半结束战斗,我答应刘哥今天过去趟。”白亚宁说。
“不是,你灰姑娘啊,六点半能吃出啥来。”刘辰抗议。
“破烧烤还能吃出花儿来?”
“得,你……”他还想说话,高数老师放出了王炸。
“这个问题,哪位同学来讲一下思路。”高数老师向后捋了根长发,炯炯目光越过眼镜上方巡视整个教室。
偌大的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周五傍晚,寂莱照惯例去学校接姜棋。
今天闹铃响起时,她正在给新画贴金箔,调份胶不容易,就着手贴完才出门,所以路上时间紧张了些。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来。
她刚在校门口站住,路边一辆庞大的suv按了两下喇叭。
挡路了?寂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辆车没动,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体型和车绝配。
中年男人冲着她乐:“寂莱!“
寂莱偏着头仔细看了看他,男人摘下墨镜,笑着说:“是我呀,不认识了?”
“凯哥!”寂莱几步跑过去,开心地拉着他的胳膊。
“老了,老了,妹子都不认识我了。你可还是那么漂亮,一点儿没变。”凯哥笑呵呵地说。
大学时候,凯哥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学生,比寂莱这个老幺大了足有八岁。艺术生的艰难求学路被这位兄台踏踏实实走了很多年,总算修成正果,跟时年17的寂莱做了同班,成为本校有史以来年龄最大的学生。
年龄本就大,再加上青年老成,可谓是雪上加霜。
班里聚餐,老板隔着辅导员找凯哥结账。不怪老板,凯哥目测比辅导员老十岁有余。好容易熬到大四,辅导员对着那张愈发成熟的脸,再也忍不下去,心服口服跟着学生一块喊凯哥。
凯哥是班里的老大哥,人好心善,身为班长没少照顾团宠老幺。不说别的,要不是凯哥,寂莱的体育是一定过不了的。寂莱感念至今。
一晃几年,承蒙岁月偏爱,班长大人吃的饭毫不浪费,一五一十全长身上了。寂莱拍拍他颤巍巍的肚子,这不得有个两百多斤啊。
凯哥好脾气地呵呵笑着:“早就想找你,林帆不许。那丫头连你的电话都不给我,这不,只能在这蹲守。”林帆虽然比他们大两届,架不住年龄在这,叫声凯哥不亏。
“前段时间情绪不好,是我不让她告诉你们的。这几天好些了,正想联系大家。”
“那正好,今晚我做东,召集几个老同学坐坐去。”
“好呀,好呀。”凯哥面前,寂莱又变成了那个活泼的老幺。
凯哥张罗着让姜棋一块去。姜棋婉拒了,青春期(预备)小孩谁要跟你们大人凑局?他自作主张,要去找白亚宁。
刚在烧烤店坐下,白亚宁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一看是寂莱的电话,他赶紧接起,“喂”的同时站起身,走到门外安静的地方说话。
等他回来,刘辰正搂着罗英颢的脖子,一只手模仿着高数老师向后捋头发的动作:“当时把我紧张的呀,我特么真怕他秃了。”
“哈哈哈哈,你别说他那三根头发还真敬业,大半年了吧,还是他们仨。”罗英颢笑道。
“要是我,每天回去拿五零二抹一遍。”张超损人亦很在行。
白亚宁敲敲桌子:“兄弟们,对不住了,我有事儿先走。”
“不是吧,刚来就走?”刘辰大为不满,“咱们可有日子没凑了。”一边说一边冲他使眼色,聚餐还不是为了缓和宿舍关系,这天地可鉴的苦心啊,就这么被辜负了?
“知道,欠着,回头补个大的。”白亚宁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挥挥手,走了。
目送他走出店门,刘辰说:“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不可能,他没空。”罗英颢一边点菜,一边说,“除非跟钱谈上。”
张超撇嘴:“呵,他那个长相,傍个富婆就完了,装什么勤劳人设。”
“不是,人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杀你全家了?”刘辰听不下去了。
“我就看他不顺眼,哎,你们知道吗?他连高中都没考上,二职专的。咱们学校真是疯了,什么人都招。”
刘辰和罗英颢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二职专还有人能考上咱们这儿?”罗英颢震惊。
“上次去办公室,听曲导说的,保真。”张超往椅子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
“职专怎么了?人家也是拼命学习考够了分数,英雄不问出处。”刘辰说。
张超不以为然:“你一外地人,懂什么‘那种’环境,你问老罗,二职专是什么地方?”
罗英颢沉默不语,半响才说道:“什么地方?人待的地方。无论以前怎样,现在小白是我们同学,是舍友,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他略微停顿,接着说,“他甚至比我们更优秀,最起码把我放在二职专,我肯定就废了。”
刘辰对罗英颢刮目相看,他一直以为罗英颢是只扫门前雪,绝不得罪人的墙头草来着。
张超看他这么说,也愣住了,眼看两人都不站他,只好悻悻然闭上嘴。二职专是什么地方?简直就是差生乱葬岗、渣子聚集地。据说每年都会因打架斗殴进去几个再死伤几个,从那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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