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那晚跟周雯摊完牌，有一段时间，上下课、出行，寝室那群人都把他围在中间，舆论钻不进这个圈，就连伤心也钻不进方煦的脑袋。
生活几乎步入正轨，只有一点不大一样：在裴斯遇说完那句值得后，莫名地，方煦想跟着他。
非要苦思冥想出一个理由，兴许是[被情重伤的可怜蛋认了大哥，誓要追随正道]。
他觉得裴斯遇可通透了，跟他这个傻大学生不在一个水平，接近点，学习点，说不定能长进。
还有，跟裴哥坐一起，旁边不敢揶揄他，大壮也不敢攀上来。
方煦在第一排上了几次课，旁边是裴斯遇，前面是老师，听课状态不错，就是老师口水有点多，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裴斯遇靠窗坐，不坐老师正对面了。
但口水喷不走他。
每次老师抬起头讲起劲了，他就有预判性地往旁边缩。
旁边那人上课不跟着老师的进度，大多时间自己翻书，翻累了才把书页捋回来，听老师讲，偶尔抬眼看看幻灯，拿笔勾一勾。
方煦就显得比较捉急，幻灯有的、书上没的他都想补进来，红蓝黑三种笔交替抄，抄不及拿手机拍下来，一直勾勾画画，尤其听到重点，拿大荧光笔抹一圈，然后划个大五角星。
他上课专注，下课才发现裴斯遇撑着脑袋偏头看他。
“怎么了？”
裴斯遇看了眼满满当当的书，眉毛轻轻一皱，再看他：“年级第一，太影响我了。”
“……”
方煦抿着嘴笑了。
裴斯遇轻轻叹一口气，趴下去睡觉，方煦看见他眼尾皱着的浅浅笑意，讨好道：“裴哥，以后我给你占座。”
那人头也没抬：“需要占？”
似乎不用，老师眼皮子底下呢，守礼节的大学生往往喜欢和老师保持着君子的距离。
方煦说：“我喜欢坐这儿。”
裴斯遇闷着声：“不要你后面的朋友了？”
后面，张远朝和羿神各坐一边，中间空空的，是方煦的座位。
方煦转头瞧了眼，没看见那俩人有留念——羿神睡了，张远朝乐呵呵地，不知道在跟大壮搞什么鸡毛。
“不要了。”
“……”
裴斯遇不说话就是默许。
但这玩意儿很气人，某天，方煦早早坐在第一排，上课前五分钟，裴斯遇还没来，他拿起手机想联系，结果一转头发现那人安稳地坐在他以前的神仙位置上，从桌兜里掏书。
没等裴斯遇抬眼，方煦立刻把头掰回来。
气了一整节课，笔记没做，翻书都不情不愿。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他不想杠，但就是气！裴斯遇怎么能这么没原则呢？说好一起，怎么转头占了他老巢……
那节课方煦被提问，没答上来，脸好红。
课间，气人的裴斯遇竟然在睡觉，他压着怒意腾地坐到张远朝的座位上，旁边人还在睡，他气劲上头，直接把手伸向人家的桌兜，然后……
手被抓住了。
裴斯遇眯着眼清醒过来，人往后靠，手也松了。
“我有东西落这儿。”方煦故意补充，“这位置我坐一年多了。”
其实他就是想把裴斯遇吵醒。
裴斯遇应一声，又往桌子上趴，只是挪了身子给他留空，声音平淡：“找吧。”
“……”
背信弃义！鸠占鹊巢！
迫于面子，方煦弯腰过去摸，从裴斯遇书包侧面摸到桌板的钉子，嘴里囔着“怎么没有呢”，使劲折腾，桌板哐哐响。
裴斯遇轻叹了声，就着趴着的姿势从上看他：“行了没？”
“马上找到了。”方煦继续倒腾。
“方煦。”
“哎！”他更起劲，“找呢找呢！”
裴斯遇默了几秒，低下声音：“方煦，我很困。”
方煦停了动作，看过去。
裴斯遇说：“下次跟你坐。”
离得近，一下子看全了——裴斯遇的眼神认真而无奈，甚至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眼下淡淡青黑，疲态尽显，“憔悴”两个字蹦进方煦脑袋，他顿觉自己无理取闹。
这几天熄灯后裴斯遇还在底下坐着，不知道熬到几点，方煦就没看见他休息过，不会天天通宵吧……
方煦摸摸鼻子，说：“我好像没放这儿，你睡你的。”
那人微微挑了下眉。
完蛋，好像他在闹什么，裴斯遇都知道。
“方方，回心转意想坐回来啦！”
张远朝手上还带着水，洒到他脖子上，凉得一哆嗦。
方煦瞪过去：“小点声。”
这个点班里倒了一大片，张远朝嘿嘿笑着，放轻声音：“前排坐得舒服不？”
“挺好，回去了。”
方煦很快跑走。
坐下，他往后看了眼，裴斯遇在睡，而羿神约莫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醒过，宿舍梦游到教室接着睡。
41
体格检查实训课，心脏部分，方煦是a组，正躺在检查床上让羿神给他叩心界，板指贴着肋间，一只手指垂直叩下，叩完往里挪，企图从声音的变化标出心的相对位置。初学者叩不好，更听不出那所谓“变化”的细微差别。
杨羿来回挪，心一横终于打算标点，都出汗了，圆珠笔涂好几次，把方煦胸前的皮肤涂红才勉强上色。
最后杨羿整出来的心界跟标准值相差甚大。
二人沉默，方煦安慰他：“没事，是我的心长歪了。”
“……再战！”
不过这回没练多久，组长说隔壁b组有先心病，心脏杂音典型，他们这组人拿着听诊器就冲出去了。
裴斯遇、张远朝他们在b组，当然先心病是另外一个男生，脸红得跟酱肘子一样躺在检查床上，被几个听诊器反复“□□”。
人太多，方煦跟杨羿闲着没事，隔着衣服听自己的，没听出啥，结果互相一听，杨羿眉毛皱起来了：“小方，你要不躺着，我再听听？”
“……”
队也不排了，方煦上了寝室另外两人的检查床，万众瞩目下，把衣服撩上去。
张远朝的大脸凑过来：“听出啥了？”
杨羿说：“心真的长歪了。”
方煦把头偏过去，骂了声：“滚！”
“你别动，别呼吸，我仔细听听。”
杨羿把听诊器放在他心前区，面无表情。
被这么一搞，方煦紧张了，心咚咚跳得厉害。他快憋不住气，杨羿才开口：“咚哒咚哒，你咚的时候怎么每次都拖个尾巴？很低沉很短一声，还有节律也不齐，感觉有抢拍，是早博吧。”
“小杨医生给你下病危了，让老张来……”
张远朝围在另一边，说话间贴了个听诊器上去，方煦被冰得灵魂一颤，猛地坐起来，誓死不让他听。
他拿自己的听诊器听，越听越觉得啥都听不出，怎么跳这么快？方煦，别紧张，跳慢点，听不清了……
心脏是不听人话的。
方煦把衣服扯好，盘腿坐在那儿，揪了本诊断书过来，看心音的内容，又看早博，看了有三分钟，认命地打开手机百度。
也是那时，隔着衣服贴上一个听诊器。
裴斯遇坐在软床上，单手把耳件塞到耳朵里，表情淡淡的。方煦看他一眼，认命地把手机放下，垂着眼睛，稳住呼吸，尽量平静地接受小裴医生的检查。
他把五个听诊区都放了一遍，听了两三分钟。
方煦急了：“听出什么吗？”
“跳得很快。”
“……”
这谁听不出来啊！
裴斯遇笑了下，道：“早博吧，听到两三次，杂音倒没听出来。我找老师帮你听听。”
于是教室的焦点转到了方煦，先心病男生也围过来，脸上的酱肘子色还没退，但写着大大的“解放”二字。
方煦平躺着，把衣服掀起来，好在寒假胡吃海喝之下身材没走样，虽然没腹肌，但不凸……他好像有什么大病，对，心脏都快出毛病了，他还想着面子……跳得好快……老师能听出来吗？
“是有点收缩期杂音，不明显，一到二级吧，问题不大，最好抽空去做个24h心电图和心超，可以找我开，我星期二有号。”老师又说，“早博很明显，你们都听听，提前跳了，然后有一段长间歇……”
“……”
真正意义上的，被围。
再后来，大家都听到一些东西满载而归。
可能是紧张，方煦连早博也没听出来。耳朵里咚哒咚哒，他哭丧着脸找裴斯遇：“你跟我一起听吧？”
说着要分一只耳件出来。
他看到裴斯遇手指抵在眉心上，掩着脸，几秒后拿开手，嘴唇还轻轻勾着，方煦有理由怀疑他在笑。
“你戴你的。”裴斯遇把自己的听诊器拆出来，“一起听，听到了我示意你。”
方煦明白过来，他是昏了头。
这又不是耳机线，分什么分！明明大家都有。
他配合地躺下去，主动把t恤撩起来，裴斯遇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把体件搓热，贴上来：“我碰你的手就是听到了。”
“嗯。”
方煦戴好自己的听诊器，一手按着贴在心前区，另一只手放在身侧，裴斯遇俯过身子来听，目光随意落在他身上，很专注。
咚哒咚哒~
方煦的心跳在两个人的耳朵里响起。
……
裴斯遇用指腹点他的手指时，太突然了，像是有羽毛拂过，痒痒的，方煦下意识蜷了手指，那接触便分开了。
“听见了？”
听诊器外的声音有些远，发沉。
方煦唉了声，往自己胸前看——刚才划上的圆珠笔记号还在，点周围的皮肤红一圈，两个听诊器体件靠得很近，可方煦发誓自己没听到，或者说他走神了没捕捉到。
“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听？”
“……有区别？”
“换吧。”
这回听了好久，裴斯遇都没碰他，方煦干躺着，心跳得越来越快……也许是他不习惯心跳这个bg，他控制不住，就感觉怎么呼吸都不自然，心砰砰砰响着，抬眼一看裴斯遇果然也凝眉了。
方煦下意识找话：“怎么还没有？”
还在认真听的裴斯遇分了一个眼神：“你想有？”
方煦默了一瞬，把耳件扯下来。
“不听了，我没病！”他要拉衣服，手被摁住了。
“继续，听到为止。”
裴斯遇还说，“学无止境。”
“……”
话虽如此，光着上身的年级第一不要面子的吗！
那晚跟周雯摊完牌，有一段时间，上下课、出行，寝室那群人都把他围在中间，舆论钻不进这个圈，就连伤心也钻不进方煦的脑袋。
生活几乎步入正轨，只有一点不大一样：在裴斯遇说完那句值得后，莫名地，方煦想跟着他。
非要苦思冥想出一个理由，兴许是[被情重伤的可怜蛋认了大哥，誓要追随正道]。
他觉得裴斯遇可通透了，跟他这个傻大学生不在一个水平，接近点，学习点，说不定能长进。
还有，跟裴哥坐一起，旁边不敢揶揄他，大壮也不敢攀上来。
方煦在第一排上了几次课，旁边是裴斯遇，前面是老师，听课状态不错，就是老师口水有点多，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裴斯遇靠窗坐，不坐老师正对面了。
但口水喷不走他。
每次老师抬起头讲起劲了，他就有预判性地往旁边缩。
旁边那人上课不跟着老师的进度，大多时间自己翻书，翻累了才把书页捋回来，听老师讲，偶尔抬眼看看幻灯，拿笔勾一勾。
方煦就显得比较捉急，幻灯有的、书上没的他都想补进来，红蓝黑三种笔交替抄，抄不及拿手机拍下来，一直勾勾画画，尤其听到重点，拿大荧光笔抹一圈，然后划个大五角星。
他上课专注，下课才发现裴斯遇撑着脑袋偏头看他。
“怎么了？”
裴斯遇看了眼满满当当的书，眉毛轻轻一皱，再看他：“年级第一，太影响我了。”
“……”
方煦抿着嘴笑了。
裴斯遇轻轻叹一口气，趴下去睡觉，方煦看见他眼尾皱着的浅浅笑意，讨好道：“裴哥，以后我给你占座。”
那人头也没抬：“需要占？”
似乎不用，老师眼皮子底下呢，守礼节的大学生往往喜欢和老师保持着君子的距离。
方煦说：“我喜欢坐这儿。”
裴斯遇闷着声：“不要你后面的朋友了？”
后面，张远朝和羿神各坐一边，中间空空的，是方煦的座位。
方煦转头瞧了眼，没看见那俩人有留念——羿神睡了，张远朝乐呵呵地，不知道在跟大壮搞什么鸡毛。
“不要了。”
“……”
裴斯遇不说话就是默许。
但这玩意儿很气人，某天，方煦早早坐在第一排，上课前五分钟，裴斯遇还没来，他拿起手机想联系，结果一转头发现那人安稳地坐在他以前的神仙位置上，从桌兜里掏书。
没等裴斯遇抬眼，方煦立刻把头掰回来。
气了一整节课，笔记没做，翻书都不情不愿。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他不想杠，但就是气！裴斯遇怎么能这么没原则呢？说好一起，怎么转头占了他老巢……
那节课方煦被提问，没答上来，脸好红。
课间，气人的裴斯遇竟然在睡觉，他压着怒意腾地坐到张远朝的座位上，旁边人还在睡，他气劲上头，直接把手伸向人家的桌兜，然后……
手被抓住了。
裴斯遇眯着眼清醒过来，人往后靠，手也松了。
“我有东西落这儿。”方煦故意补充，“这位置我坐一年多了。”
其实他就是想把裴斯遇吵醒。
裴斯遇应一声，又往桌子上趴，只是挪了身子给他留空，声音平淡：“找吧。”
“……”
背信弃义！鸠占鹊巢！
迫于面子，方煦弯腰过去摸，从裴斯遇书包侧面摸到桌板的钉子，嘴里囔着“怎么没有呢”，使劲折腾，桌板哐哐响。
裴斯遇轻叹了声，就着趴着的姿势从上看他：“行了没？”
“马上找到了。”方煦继续倒腾。
“方煦。”
“哎！”他更起劲，“找呢找呢！”
裴斯遇默了几秒，低下声音：“方煦，我很困。”
方煦停了动作，看过去。
裴斯遇说：“下次跟你坐。”
离得近，一下子看全了——裴斯遇的眼神认真而无奈，甚至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眼下淡淡青黑，疲态尽显，“憔悴”两个字蹦进方煦脑袋，他顿觉自己无理取闹。
这几天熄灯后裴斯遇还在底下坐着，不知道熬到几点，方煦就没看见他休息过，不会天天通宵吧……
方煦摸摸鼻子，说：“我好像没放这儿，你睡你的。”
那人微微挑了下眉。
完蛋，好像他在闹什么，裴斯遇都知道。
“方方，回心转意想坐回来啦！”
张远朝手上还带着水，洒到他脖子上，凉得一哆嗦。
方煦瞪过去：“小点声。”
这个点班里倒了一大片，张远朝嘿嘿笑着，放轻声音：“前排坐得舒服不？”
“挺好，回去了。”
方煦很快跑走。
坐下，他往后看了眼，裴斯遇在睡，而羿神约莫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醒过，宿舍梦游到教室接着睡。
41
体格检查实训课，心脏部分，方煦是a组，正躺在检查床上让羿神给他叩心界，板指贴着肋间，一只手指垂直叩下，叩完往里挪，企图从声音的变化标出心的相对位置。初学者叩不好，更听不出那所谓“变化”的细微差别。
杨羿来回挪，心一横终于打算标点，都出汗了，圆珠笔涂好几次，把方煦胸前的皮肤涂红才勉强上色。
最后杨羿整出来的心界跟标准值相差甚大。
二人沉默，方煦安慰他：“没事，是我的心长歪了。”
“……再战！”
不过这回没练多久，组长说隔壁b组有先心病，心脏杂音典型，他们这组人拿着听诊器就冲出去了。
裴斯遇、张远朝他们在b组，当然先心病是另外一个男生，脸红得跟酱肘子一样躺在检查床上，被几个听诊器反复“□□”。
人太多，方煦跟杨羿闲着没事，隔着衣服听自己的，没听出啥，结果互相一听，杨羿眉毛皱起来了：“小方，你要不躺着，我再听听？”
“……”
队也不排了，方煦上了寝室另外两人的检查床，万众瞩目下，把衣服撩上去。
张远朝的大脸凑过来：“听出啥了？”
杨羿说：“心真的长歪了。”
方煦把头偏过去，骂了声：“滚！”
“你别动，别呼吸，我仔细听听。”
杨羿把听诊器放在他心前区，面无表情。
被这么一搞，方煦紧张了，心咚咚跳得厉害。他快憋不住气，杨羿才开口：“咚哒咚哒，你咚的时候怎么每次都拖个尾巴？很低沉很短一声，还有节律也不齐，感觉有抢拍，是早博吧。”
“小杨医生给你下病危了，让老张来……”
张远朝围在另一边，说话间贴了个听诊器上去，方煦被冰得灵魂一颤，猛地坐起来，誓死不让他听。
他拿自己的听诊器听，越听越觉得啥都听不出，怎么跳这么快？方煦，别紧张，跳慢点，听不清了……
心脏是不听人话的。
方煦把衣服扯好，盘腿坐在那儿，揪了本诊断书过来，看心音的内容，又看早博，看了有三分钟，认命地打开手机百度。
也是那时，隔着衣服贴上一个听诊器。
裴斯遇坐在软床上，单手把耳件塞到耳朵里，表情淡淡的。方煦看他一眼，认命地把手机放下，垂着眼睛，稳住呼吸，尽量平静地接受小裴医生的检查。
他把五个听诊区都放了一遍，听了两三分钟。
方煦急了：“听出什么吗？”
“跳得很快。”
“……”
这谁听不出来啊！
裴斯遇笑了下，道：“早博吧，听到两三次，杂音倒没听出来。我找老师帮你听听。”
于是教室的焦点转到了方煦，先心病男生也围过来，脸上的酱肘子色还没退，但写着大大的“解放”二字。
方煦平躺着，把衣服掀起来，好在寒假胡吃海喝之下身材没走样，虽然没腹肌，但不凸……他好像有什么大病，对，心脏都快出毛病了，他还想着面子……跳得好快……老师能听出来吗？
“是有点收缩期杂音，不明显，一到二级吧，问题不大，最好抽空去做个24h心电图和心超，可以找我开，我星期二有号。”老师又说，“早博很明显，你们都听听，提前跳了，然后有一段长间歇……”
“……”
真正意义上的，被围。
再后来，大家都听到一些东西满载而归。
可能是紧张，方煦连早博也没听出来。耳朵里咚哒咚哒，他哭丧着脸找裴斯遇：“你跟我一起听吧？”
说着要分一只耳件出来。
他看到裴斯遇手指抵在眉心上，掩着脸，几秒后拿开手，嘴唇还轻轻勾着，方煦有理由怀疑他在笑。
“你戴你的。”裴斯遇把自己的听诊器拆出来，“一起听，听到了我示意你。”
方煦明白过来，他是昏了头。
这又不是耳机线，分什么分！明明大家都有。
他配合地躺下去，主动把t恤撩起来，裴斯遇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把体件搓热，贴上来：“我碰你的手就是听到了。”
“嗯。”
方煦戴好自己的听诊器，一手按着贴在心前区，另一只手放在身侧，裴斯遇俯过身子来听，目光随意落在他身上，很专注。
咚哒咚哒~
方煦的心跳在两个人的耳朵里响起。
……
裴斯遇用指腹点他的手指时，太突然了，像是有羽毛拂过，痒痒的，方煦下意识蜷了手指，那接触便分开了。
“听见了？”
听诊器外的声音有些远，发沉。
方煦唉了声，往自己胸前看——刚才划上的圆珠笔记号还在，点周围的皮肤红一圈，两个听诊器体件靠得很近，可方煦发誓自己没听到，或者说他走神了没捕捉到。
“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听？”
“……有区别？”
“换吧。”
这回听了好久，裴斯遇都没碰他，方煦干躺着，心跳得越来越快……也许是他不习惯心跳这个bg，他控制不住，就感觉怎么呼吸都不自然，心砰砰砰响着，抬眼一看裴斯遇果然也凝眉了。
方煦下意识找话：“怎么还没有？”
还在认真听的裴斯遇分了一个眼神：“你想有？”
方煦默了一瞬，把耳件扯下来。
“不听了，我没病！”他要拉衣服，手被摁住了。
“继续，听到为止。”
裴斯遇还说，“学无止境。”
“……”
话虽如此，光着上身的年级第一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