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喝了几杯别人敬来的酒,不胜酒力的李元已经有些微醺,他默默竖着耳朵洞察着众人的举动,可殿内却是一切安好。

    直到一队队宫人端着托盘小步走来。

    李元看着宫人端上了汤羹,这便是宴席临近结束的菜肴。

    此时,堂下歌舞升平,上菜的宫人尚未退下,便见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进殿内便噗通跪下。

    “皇上,御膳房失火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霎时间,那些舞女便停了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内侍总管吴守清一挥手,便示意舞女退了下去。

    陆婉婉坐在外臣的一面,如此对面便是后妃与皇子公主,如此,便能将在座之人看个清楚。

    “火势如何?!”

    李执蹙眉道,语气里噙着些许急切。今日是中秋节,何况来客众多,他这个主心骨一定要稳得住才行。

    “萧虞候方才已经率领侍卫亲去灭火了,据说火势不大。”

    那侍卫跪地叩首道。

    还好。

    李执略一思索,随即安抚众人朗声道:“诸位不必慌乱,朕在这里,必不会让火势蔓延。”

    李元心思一转,他便觉得此事与方才那匆忙出门的内侍有关。

    半晌,便见萧宇连同几名侍卫押着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走进殿内。

    “启禀皇上,御膳房火已扑灭,索性扑灭及时,只烧到御膳房东南角的一处,并无人员伤亡。当时在御膳房旁的小路上发现一人行踪鬼祟,不知是否与这火势有关,臣便一齐抓来了。”

    萧宇躬身施礼道。

    “为何起火?”

    李执问道。

    这御膳房的掌事袁培今已年余花甲,是御膳房的老人了,何况袁培对于炉灶柴火一事最为谨慎,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失火一类的事,怎会在中秋夜宴这晚如此疏忽。

    “火是从炉灶烧起来的,臣方才查看时,上面还架着炖汤的砂锅。”

    萧宇方才去时,那火正从炖着汤的炉灶上往旁边窜,旁边的桌上还放着汤勺碗碟,不过幸好只烧了御膳房的一角

    “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

    萧宇道。

    “何事?”

    “这块玉石和这包东西是方才从这内侍的身上搜出的,臣不知是何物,还请皇上鉴明。”

    说着,萧宇将玉石和纸包递给内侍,随后由内侍转交给坐于主位的李执。

    李执看了那块玉石便心下了然大半,而后那内侍将纸包打开,里面装着些黑色末状物。

    “宣陈太医,看看这为何物,另,御膳房掌事何在?”

    陈启荣是太医院之首,经验最为丰富,也是李执从小便在太医院的老人,故李执十分信任。

    “回皇上,御膳房掌事袁培已在殿外。”

    吴守清在旁恭敬道。

    “宣。”

    李执道。今日皇亲贵胄皆在,这件事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便是在挑战皇家权威,此时遮掩倒白白让人揣度说他这个皇帝窝囊失了威严抑或把此事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话来议论,不如趁机当众处理,既可明是非,又可安人心。

    “宣御膳房掌事袁培。”

    吴守清话方落,便见一人走进。

    “臣御膳房掌事袁培参见皇上,臣处置不力,请皇上责罚。”

    袁培年过花甲,此时一进殿便行了叩首大礼,是以请罪。

    “你先起来说话。”

    袁培为人谨慎,李执从心里便是相信对方的,今日之事他下意识便觉并不简单,如此,许就非袁培管理不力之过。

    “谢皇上恩典。”

    袁培撑着膝盖慢慢起身,却仍弓背垂首。

    待袁培说了今日御膳房的人员安排后,李执便更确信有人捣鬼,一向人不离灶的御膳房怎么就在那宫人取菜众人皆忙的功夫失了火呢。

    “你到御膳房去做什么?现在说出幕后主使,朕可饶你不死。”

    如此,李执直接质问那名被押解在地的内侍。

    那内侍此时跪趴在地,已是满脸冷汗,抚在地上的手抖个不停。

    “小的…回皇上,是…是林美人,她让小的在今晚宸妃娘娘的汤羹里下毒,还…还说要火烧御膳房毁尸灭迹,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皇上!”

    李执随即看向座下林美人的方向,只见林妤瞪大了眼睛,殿内霎时响起一片不大不小的低语议论之,随即那林美人便几步走出座位,噗通跪在大殿之上。

    “请皇上明鉴!臣妾从未做过这种事啊!”

    “陈太医到。”

    这时,不等那内侍再说些什么,便被内侍的通报之声打断,随后,李执宣人入殿。

    “陈太医,你看看这是何物?”

    “臣遵旨。”

    陈启荣接过内侍递来的小纸包,随即打开木箱,拿出一方帕子摊开,接着用木夹十分小心的取了些那黑色末状物在放在手掌。

    半晌,只见那陈启荣将其放在一旁,躬身施礼道:“回皇上,此物是外疆一种毒草碾碎而成,此草本无毒,但经过火烧便成此般黑色,如此,毒性大增,但溶于水后却无色无味。”

    随后,李执吩咐了陈启荣将宸妃桌上的汤羹验毒,便转而叫了林妤。

    这另一个物件虽然不大,却是此前下面人进贡而来产于塞外邻国的上好ru玉,因其洁白如牛ru而得名,俗话说碧玉易寻,白玉难求,这ru玉便是宫里也可成为好东西的稀罕物。当时李执便都赏给了林妤,如此,这宫里便只有林妤处有这种玉石。而这内侍身上还揣着这东西便仿佛在说着是一件厚赏投毒案。

    “林美人,这种玉石朕只赏给了你。”

    李执语气里噙着沉沉怒气,被点名的林妤随即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行至座前。那林美人失了力气般噗通一声跪坐在地,看着李执目光凌厉质问道:“你作何解释?”

    “皇上,这玉石却是皇上赏的的ru玉,可臣妾…臣妾怎会指使人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就是给臣妾十个胆子也不敢啊皇上!请皇上明察!”

    林妤苍白着脸忙看着李执磕了几个头。

    林妤本是一座茶楼里弹琴的伶人,因弹得一手好琴便成了这茶楼的招牌,蒋安看重林妤容貌尚佳,便直接将人赎了出来,紧接着又请了专门的先生□□琴艺,接着便送给了李执做了美人。

    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林妤靠着手艺吃饭并不低贱,但毕竟从小便囿于一方秦楼楚馆,周围便也大抵是市井之客,如此,林妤便行事略微浅薄,更别说一入宫,李执便大赏小赏,这蒋安又是三品大员且为淑妃父亲,腰板便更直了。

    而此般雍容与眼界见识的缺乏便更让林妤多了些张狂无知,这便因为李执近来多去了几次宸妃宫中便认为是被人夺去了圣眷,如此,这宴席方一开始便看着宸妃不顺眼,迫不及待便说出那些个话来。

    这边,陈启荣将银针探入宸妃碗中,便见这针迅速发黑,可见这汤碗的确被人下了毒。

    “启禀皇上,宸妃娘娘桌上的汤里确实有毒,好在娘娘未曾食用。”

    陈启荣遂躬身道。

    宸妃作为当事人,此时不争便是争,何况皇亲贵胄皆在,临危不乱方可彰其魄力从容,故宸妃只在原位不发一言。

    此时,座下的蒋安神情复杂,他看着场上的林妤便也毅然走出席位跪地请罪道:“皇上,林美人是臣引荐入宫,臣只求皇上明查此案,还在座诸位一个真相。”

    这话看似没有为自己以及林妤开脱,却在最后一句已然点名了自己对此事的不知情以及既是要去伪存真,便意在说主使之人并非林妤。

    能让任在宫中做这般行事便势必买通了此人作为死侍,如此接下来便也问不出什么,何况实情如何他心里已有了谱,至于事情本身还需要给大家个交代。

    袁培作为御膳房管事,虽说难逃责任,但小惩大诫即可,就在李执思索如何惩戒袁培之时,只见袁培蓦地弯了膝盖随即叩首道:

    “皇上,老臣能服侍皇家几十载已然至幸,今日一事恳请皇上重重责罚于臣,另,臣年事已高,恳求皇上准臣告老还乡。”

    李执看着袁培已然十分动容不舍。这话虽以谦卑之态言明,却巧妙的晓之以情。袁培虽年过花甲,但能执掌御膳房必然不简单,他看出了李执的犹豫,便顺势铺了台阶,也在不经意间便用这几十载的情意让李执以及在座众人网开几面,何况他的确在这御膳房时间足够久,如此,趁机让位,便可避免卷入接下来的斗争阴谋,以防晚节不保。

    半晌,李执轻轻出了口气,遂道:“御膳房总管袁培年事已高处事不力,罚一年俸禄以示惩戒。现除去其总管之职,准其告老还乡。”

    语毕,袁培以首叩地,朗声道了“谢皇上恩典”,仿佛是在向李执做最后的告别。

    林美人尚且跪在地上,李执看了一眼宸妃的方向随即道:“投毒纵火之人立即杖毙,林美人禁足于宫苑,无召不得出。”

    这便等于打入冷宫,话音方落,那林美人又大叫着“请皇上明鉴”之类的话,李执有些不耐烦的蹙了眉,吴守清便立刻抬手示意侍卫将人带了回去,至于这宫人便被拖了下去仗刑。

    坐在皇位之上自然阅人无数,林妤有几斤几两李执最为清楚。林妤虽然有些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但绝无胆量出手害人,何况再加上火烧宫苑这般杀头的死罪,今日却也只能责罚于她。

    毕竟,为了钓大鱼,这口黑锅总要有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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