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没有这条蛇,他们也不确定。

    只是一来若真有人十几年如一日跟条毒蛇似的暗地里盯着慎先生,不把人揪出来,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二来即便没有这个人,也只当让慎先生试一试,日后也不留遗憾。

    慎先生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也想知道自己多年来的倒霉,到底是因为命还是因为人。

    大梁开国不过几年,朝堂上缺人才,尤其是缺陛下亲自选出来的人才。因此一直承认前朝功名。如慎先生这般的读书人,只要补办好相关文书资料,在衙门做好登记,便可继续参加科举考试。

    慎先生来京城已经有好几年了,当初在家乡补办的文书资料都已遗失,他又是渭州平凉人,渭州地处西北,距离京城千里之远,若要回乡补办,只怕一个来回,贡院前都放榜了。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卢二郎如今和京城十之七八的富商都认识,富商们门路广、消息灵通。

    卢二郎便托人找了关系在京城的衙门重办文书,办的时候也没有瞒着知情人,只说是给家里的先生办的。

    那为他引荐的富商挤眉弄眼,“老弟啊,一个先生,值得你这么出钱出力?你就不怕人高中跑了?”

    卢二郎一笑,“这位先生还教过小弟,要是真高中,小弟才高兴呢!”

    富商竖起大拇指,“仁义!”

    “这就成了?”慎先生看着摊在面前的文书。

    “是,先生放心吧,一切都办妥了,您安心温习功课就好。”卢二郎说道。

    “没错,抓蛇的事就交给我们了!”卢飞鸟对这事抱着极大的热情,因为实在好奇。

    “是交给我们!”卢二郎脸上明晃晃的“我们可不包含你”,“说好的书呢?书铺里见天有人来问黄粱先生的新作。”

    “快了,快了,第一卷已经快写完了,过几天就给你!”

    在被催稿的时候,摸鱼就显得格外地快乐。

    然而,卢飞鸟兴致勃勃地等了好几日,也不见半点异常。

    “难道是我想多了?”

    直到会试前不久,朝廷率领众学子祭圣人庙,慎先生回来时,从一巷子中经过,突然,一个花盆从天而降!

    若不是派了人暗中跟着,那花盆绝对砸在慎先生的头上。

    “跑了!”那人身手不错,马叔拉了慎先生一把,再追过去时,那人已经闪身不见。

    慎先生拱拱手,“多谢相救。”

    “慎先生,咱们先回府吧。”

    “好。”慎先生点点头,扫了一眼巷子两边的墙头以及地上看不出特殊的花盆碎片。

    看来他这些年的倒霉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啊!以往精心伪装成意外,这次却图穷匕见,是他在卢府深居简出,背后的人找不到机会,急了?

    “急才好啊!”卢飞鸟听说慎先生遇险,丢下笔就赶了过来,“狗急跳墙才叫我们确定,暗地里真的有这么一条毒蛇存在!”

    慎娘子眉头紧锁,夫君从十几年前便开始参加会试,而各种各样的“意外”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的,她心中闪过什么,只是太快,未能抓住。

    “到底是谁?竟如此阴毒?”

    卢飞鸟安慰道,“雁过留痕,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叶姐姐且安心,我们一定把人揪出来!”

    马叔和高老头带人去查,那条巷子左右住的都是普通百姓。当日有的人在家,有的人不在家,但都不知道自家院墙上发生的意外,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若说真有什么可疑的人,在他们眼里,后来去查看的马叔等人显然更可疑些。

    花盆事件查不出所以然,马叔他们循着慎先生曾经的生活轨迹查下去。最后从慎先生曾做过工的一家铺子找到了一点眉目,只是这个可疑人选颇让人意外。

    “不,不意外!”

    慎先生和慎娘子对视一眼,慎娘子终于抓住上回心里闪过的事。

    这个人能十几年如一日地针对他们,必然是他们的旧人,是旧人,又早有仇怨,不是其他人不可能,但是迄今为止,同时满足这些条件还在他们面前出现过的人只有一位。

    “要知道是不是他,试一试就知道了。”慎先生道。

    说试便试,他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去,邀师兄一聚。

    李鹤轩收到信,犹疑了一瞬,但见信上言辞真挚,说邀请自己醉仙楼一聚,因为当初说好,安顿下来,便与他再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二来听说他人脉广,认识的人多,想向他打听打听主考官的事。

    李鹤轩便放下心来,“师弟啊,师弟,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他将信往桌上一扔,换了身衣裳,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欣然赴约。

    师兄弟二人时隔一年多再聚,并无多少变化,只不过当初是在破旧的小院中,如今却是在座无虚席的醉仙楼中。

    李鹤轩上下扫视了师弟一眼,见他穿着虽不显富贵,却都是舒服的料子,不由道:“师弟如今可大不同以往了!”

    慎先生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刺,笑道:“东家宽厚,托东家的福。”

    “既然是个好东家,师弟为何还要奔着高枝去?师弟当初不是说无意仕途,一心只求过安稳日子?”

    “苦读多年……终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师兄,快坐下,咱们慢慢说。”

    伙计上了酒菜,李鹤轩端起酒杯,嗅了一嗅,“竟是醉仙楼的梨花白,师弟果然不同往日。”

    “师兄过奖,师弟再是如何也比不上师兄。”

    一壶酒并无多少,二人喝了几回,李鹤轩起身叫伙计,“再上一壶酒来!”

    一壶新酒送上,李鹤轩亲自给二人斟了一杯,“同门师兄弟,自该互相帮扶,师弟既有心上进,师兄怎能不尽心?只是官场凶险,师弟的性子,可千万不能再同以往一般……”

    他说的十分语重心长,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慎先生手中的酒杯。

    慎先生忽而一笑,“师兄说得对!”

    他将酒杯推至李鹤轩跟前,“官场是否凶险,师弟暂时还未见识,但师兄的凶险,师弟却感受良多。”

    屋内一静,李鹤轩脸皮抽动了一下,“……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该我问师兄是什么意思?”

    李鹤轩心头一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师兄,咱们师兄弟相处也十多年,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亦知道你的为人,只是师弟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师兄的手段,竟还是如此。当年给我下泻药,如今不知给我下的又是什么药?”

    李鹤轩眯了眯眼,认真地打量他这个师弟,他捋了捋袖子,复又重新坐下,“师弟果然聪明!”

    他的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大概是事情藏在心里太久,也需要诉说诉说,李鹤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因为你可恨!”

    “你一个寡妇子,一个卖豆腐家的穷小子,凭什么压我一头?你没来之前,我是大师兄,老师也夸我天赋卓越,假以时日可成大器。可你一来,人人都道你慎伯平慎伯平,老师给你单独授课,连师妹也只看见你!”

    “哦,连伯平这个字都是老师给你取的,说什么你文采太盛,要用这个字压一压……呵!你一个下三滥的穷小子你配吗?”

    慎先生并没有被当面辱骂的愤怒,“就因为这个?老师给我上课是因为我开蒙晚,师妹,起先也只是因我二人有矛盾……他们二人待师兄何曾有变?”

    李鹤轩斟酒的动作一顿,“只怪师弟你招人恨!”

    他是师兄,偏偏这个师弟处处压他一头,还从不留情面,“师弟,你学不会让人,做师兄的只能教会你。”

    慎伯平年少时,老师便说过他锋芒太露,为人恃才傲物,若不收敛,只怕会吃亏。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因为少年时的争执,记恨他这么多年,还为此多次下黑手。

    李鹤轩满意地看着这个曾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师弟变了脸色,他就着这一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起身,拍了拍衣裳,施施然地离开。

    出门前,他回头道:“师弟,我承认当年你是赢了我,但风水轮流转,如今我是王爷的心腹,而你只是一个破落侯府的教书先生,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不然下一回,出事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哈哈哈……”

    “人怎么走了?”躲在隔壁暗中观察兼等待支援的卢飞鸟一行一直没等到慎先生的暗号,眼见着人都走了,忍不住冲过去,“先生,怎么了?”

    慎先生脸色如常,但卢飞鸟还是察觉出他有些不对,“是他吗?可是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是他。”慎先生默了默,将瓷瓶露了出来,“他带来的药。”

    “他还准备下药?!”卢飞鸟大惊,小寒接过瓷瓶,嗅了嗅,可惜她不通药理。

    等回府,便找来华先生,华先生嗅了嗅,又舔了舔,“不是毒药,也差不多,中了身体虚弱如伤寒,按照一般伤寒来治,能躺半个月。”

    考试日期可没半个月,这不就是想让慎先生再次错过考试?

    “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慎先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有妻子,还有卢家。

    慎先生能十年报仇,卢飞鸟却忍不下这口气,那人不就仗着背后有三王爷撑腰,可她还记得当初慎先生提前进府就是为了避开三王爷的招揽,三王爷若知道那人和慎先生的仇恨,还能让他来招揽?

    她招手叫小寒附耳过来,“去挑几个机灵……身手好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穿到炮灰侯府后我躺赢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醉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61章 黑手,穿到炮灰侯府后我躺赢了,笔趣阁并收藏穿到炮灰侯府后我躺赢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