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坐在车里面等吧！这个天气，外面很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言佳好言相劝。
“我不冷，我要在这里等他！”王向依冉的态度坚决。
“还没等到他出来，先把自己冻坏了！”
“不用再劝我了！”
言佳正脱下身上的棉服。
“你穿上吧，我不需要，我穿得比你厚！”王向依冉的语气决绝。
言佳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王向依冉的决心，也许凛冽的寒风刺骨，可以帮她清醒清醒头脑，一个人回到车里坐下，远远地欣赏着她的倔强。
王向依冉独自直挺挺地站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分局的大门，生怕错过一秒钟，仝一辰随时可能从自己的眼前逃离。
天色渐渐暗下来，寒风也越发得刺骨，更残忍的是在空中翩翩飞舞起雪花，一片接着一片，落在地面上，落在车窗上，落在发梢上，落在心头上。
言佳实在不忍心，缓缓地从车上下来，在路边的店内买了一杯热饮，递过去给王向依冉，既然语言的苍白无力，希望可以用热饮通过胃里给予温暖。
王向依冉没有伸手接过，也没有任何语言回应，只是呆呆地继续站着，一动也不动，站了多长时间，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很长，长得甚至快要忘记站在这里的初衷，是在等一个人，还是在等一个结果。
言佳看王向依冉久久也没有接过热饮，便将杯子放在一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静静离开。
王向依冉看着雪花一片接着一片落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转眼地面上已经白了一层，突然由心底长生庆幸，如果是雨水，甚至会自作多情，以为老天都在陪着自己难过，是不是太过任性，连泪水都有了重量，打在脸上，有点儿疼，可一想起心，简直不值一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即使天色已黑，还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仝一辰满脸的疲惫，好像全然失去了平日里的光彩，走路一步步慢下来，寒风猛烈地缭乱了发梢，忍不住将脖子缩进棉服，立刻将棉服上的拉链拉到最高，王向依冉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拥抱他，不想去分得太清楚，无论是以爱人的身份体贴，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可脚下迈开了一步，发觉自己的腿好像没有了知觉，试图再往前移动半步，格外吃力。狠狠地捶打不争气的腿，无助地望着对面，仝一辰一定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就像自己看到他一样，用出全部的力量大喊：“仝一辰……”
仝一辰听得到王向依冉奋力的呼喊，飘落在她头发和身上的一片雪花，都是那么醒目，刺痛着自己的眼睛，自己只能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的冷漠，毫无回应，保持面无表情，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慢慢地行驶过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摆了摆，待车子停下，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溜上了出租车。
“仝一辰……”王向依冉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呼喊，泪水已经打湿脸颊，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之中，就算是喊破喉咙，又有什么用，仝一辰也不会听到一个分贝。
言佳困意满满，强忍住没有打出哈欠，出了病房，才能松下了一口气，突然一杯热咖啡出现在面前，简直是想自己所想，却又很是意外。
王佩微笑示意，左手抱着一大束百合花，右手举着一杯热咖啡。
“你疯了？”言佳大惊失色。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王佩不屑一顾。
“医院里这么多的人，你想要干什么？”言佳压低声音。
“我只是前来探望患病的友人，无意间遇到这位医生，发现困意十足，都打起了哈欠，而我手上正巧有一杯刚买的热咖啡，还未饮，好心想要送于你提提神，醒醒脑，别耽误了为病人诊治。”王佩刻意带着挑衅的语气。
“你来这里，不只是来送咖啡的吧？”
“你断句，只断对了一半。”
“你到底什么目的？”
“来打预防针！”
“新的数据，我一直都在及时反馈的，崔有什么用，没有准确的数据，药剂根本无法准确！”
“听说，翔智有人被带进了局子？”
言佳很是讶异，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件之间又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清，道不明。
“你们翔智最近发生的事情可真多，很邪啊！”王佩刻意加强语气。
“我才是翔智最大的那个邪！”言佳狠狠地念出。
“不要这样形容自己，要把自己做的事情往好的地方去想，明明可以做神，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定义为邪，这样的心理是不正确的。”
“如果都和你们一样正确，早就完蛋了！”
“painless可是一项很伟大的事业，绝不能说完蛋，就完蛋，这样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部都白费了！”
“收起你浮夸的演技，我已经欣赏够了！”
“不，还要很久……很久……直到我们可以胜利的那一刻，才不枉费你之前所有的付出！”王佩郑重其事。
“疯子……”言佳咬牙切齿，又不能发作，只能默默隐忍。
秦思收到尹明晗晚上有应酬的信息，知道又要独自熬到困意十足，好像每次饮酒后，不会胡思乱想，没有看到妖魔鬼怪，还能安稳睡到醒，噩梦未打扰。
酒吧门口很远就有不少男男女女打情骂俏，交头接耳，勾肩搭背，疯狂热吻，突然觉得对这画面有些厌恶，可这种地方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又不是第一次来，怕是忘了前来的目的，也许并非只是为了一杯安眠酒。
秦思四处张望，一桌桌一个个孤单寂寞的人，在试图寻觅着慰籍，自己到底是猎人，还是他人寻觅的猎物。
“别找了，今天没来，好几天都没看到她的人影了！”服务生随着秦思四处飘洒的眼神寻去，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酒。
“你确定我在等人？”秦思不忿被识破的小心思。
“说透，就不是好朋友了！”服务生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
“谁是好朋友？”
“我每天要在这儿看一晚上的人，什么工作，什么品位，有什么目的，大概都有个分类识别技能！”
“今天这一杯，我会付钱的！”
“不用！”服务生的态度坚决。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客人给钱都不要，做慈善基金啊！”秦思冷笑一声。
“顾客就是上帝，上帝给了钱，我当然要照办，可不收两份的！”
“我也不能总是白喝！”
“那有什么关系，多少人想要免费蹭酒，都没机会，这有送上来的，你还不稀罕！”服务生不以为然。
“我可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秦思轻蔑地白了服务生一眼。
“一回生，二回熟儿，喝了一杯，就认识了，两杯，就是朋友了，多喝几次，就是好朋友了，多一个朋友，不好吗？又不会损失什么！”服务生语重心长。
秦思竟然无力反驳。
“还想要喝什么？一会儿再和我说。”服务生挑了挑眉。
“我坐不了一会儿就走了，你既然跟她那么熟，我把钱给你，等你见到她的时候，还给她……”秦思突然拿起手机。
服务生立刻站起，头也不回离开。
秦思有些生气，想要抓起酒杯，又放下手。
服务生还未迈出两步，突然又转过头，凑到秦思的耳边，带着得意的窃喜：“等我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会帮你告诉她，你一直在等她！”
秦思努力压抑不安，不想承认被别人说中了心思，难道自己真的没有掩饰住自然流露出的某种。
五十二
王向依冉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晃晃悠悠走出房间，准备找水喝，发现两腿发软，简直迈不出步子来。
“睡醒了！”孙奶奶关心。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王向依冉扶着头问。
“一天多了。”孙奶奶回应。
“我说怎么那么难受！”王向依冉吃了一惊。
“能不难受吗？高烧到快四十度了，我印象里，你从小都没有烧这么厉害过。”
“是的哦！”秦思缓缓地坐下，不说还好，一说，腿更软了，拿起杯子倒了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好像有心事儿！”孙奶奶弱弱地问一句。
“您看得出来了？”王向依冉半信半疑。
“还是很重的心事儿。”
“看来，我不是个做演员的材料。”
“回到自己家，为什么还要做戏，给谁看啊？”
“我是怕姑姑操心！”
“你是怕挨吵！”
“我都这么大了，有心事儿正常的，跟您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哟哟……真是长大了，才几天啊，都开始跟我见外起来了！”
“我怕您会告诉姑姑！”
“我还打小报告？”
“您知道，姑姑管我很严，对我的要求很高的，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好像总是在和她作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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