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少爷，今天吹得哪儿阵风，难得见你来医院的餐厅吃饭啊！”一个满脸脓包的矮个子男人弯着腰夹着腿凑到务乐乐的身边。
“我不能来视察一下吗？”务乐乐不屑地白了矮个子男人一眼，想起被仝一辰坑的一大笔，好像心脏还在滴着血，愤愤地从兜里甩出一包香烟。
“餐厅是不能吸烟的！”矮个子男人急忙阻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务乐乐手里的香烟，“怎么不是熊猫，换成华子了？”
“想要就直说！”务乐乐不耐烦地将手里的香烟塞给矮个子男人。
男人喜出望外地握着烟盒，仿佛在欣赏一件稀罕的宝物，双眼发着光，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吸了吸，感受着味道。
“仝……仝大夫……”务乐乐看到仝一辰，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颤，险些将盘子扔出去。
“务大夫，吃饭啊！”仝一辰礼貌打招呼。
“你……”务乐乐欲言又止，面前这个人的举止谈吐显然和那晚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仝一辰不解。
“你有没有亲兄弟啊？”务乐乐脱口而出。
“没有，我是独生子！”仝一辰追问，“你看到过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没有……没有……”务乐乐立刻摇摇头，“可能是我喝多了，眼花！”
“年轻人不要总是喝饮料，多喝点儿汤有营养，自己还是医生，都不注重养生，怎么说服自己的病人！”仝一辰看到务乐乐手上餐盘里放着两瓶可乐。
“昨晚上又喝了，现在有些难受，吃不下东西，就想喝点儿凉的！”务乐乐诧异，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陌生人，居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还都被自己遇上，未免太过巧合，那天晚上自己的确没有喝醉到连一个医院经常碰面的同事会认错的地步，语气听上去真的不太像是一个人，他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面前的这个全然不知那晚那个的存在。
“多少吃一点儿，养养胃！”仝一辰看得出来务乐乐的困惑，他如果可以肯定那天晚上遇到的是自己，估计这会儿已经把自己当做人格分裂的状态了，因为连自己有时候都怀疑是真的，大部分时间还是想做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见人爱，毕竟是白衣天使的身份，有些时候似乎又想撕开这层假惺惺，做个纯粹的自己。
“你跟他很熟吗？”王向依冉端着菜盘凑到仝一辰的身边。
“你的情商为负吗？穿着白大褂在餐厅吃饭，肯定是同事，熟不熟的，寒暄一下嘛！”仝一辰没有明白意思。
“我不喜欢务乐乐这个人！”王向依冉一直认为，说话不直接，活得太疲惫。
“他怎么了？”仝一辰不知道王向依冉为什么突然问起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医院同事。
“他正在追我们科的一个女孩儿！”王向依冉回答。
“你吃醋了？”仝一辰忍不住皮一下。
“他有女朋友的！”王向依冉撇了撇嘴，很是嫌弃。
“他有女朋友也知道！”仝一辰越发好奇。
“就是后勤的刘倩！”王向依冉突然压低声音。
“俩人倒是挺配的！”仝一辰不禁感慨。
“我刚上班的时候，谁都还不认识，科里有东西坏了要修理，我去后勤申请，她是今天要签字，明天又推后天，我们头儿都烦死了，直接找了他们科长很快就修好了，跟我说以后少搭理她那种人，刚来医院的时候在餐厅收拾盘子，打扫卫生，就不招人待见，也没学历，可干了不到一年，被调到后勤了，好像后勤科长跟她不清不楚的！”
“越来越劲爆！”
“我们头儿老公和局里一个科长是老同学，有一次聚会，就是她陪着那科长参加的，我们头儿老公说，现场那个画面，简直香艳至极，手是上下不停！”王向依冉小心翼翼。
“没看出来，汤大科长原来这么八卦！”仝一辰好像发现新大陆。
“好像不止，很多人在背后说务乐乐，头顶是一片大森林！”王向依冉把菜盘放在桌子上，未痊愈的右胳膊用不上力气，全靠左胳膊挺累的。
“他自己不知道？”仝一辰深表同情，前女友这种要断则断，不留一点儿后路的闪婚，倒是没有给自己太多当傻瓜的时间。
“谁好心，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儿直说吧！”王向依冉突然觉得仝一辰的情商还没有自己高。
“哎！”仝一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胳膊没事儿了？才几天就把绑带去掉了？”
“没什么事儿了！”王向依冉抬起胳膊微微一转，一阵刺痛袭来，也不敢表现出来，紧紧地咬着牙，强装镇定，“脱臼而已，带着绑带工作太不方便了！”
“身残志坚！”仝一辰假惺惺地笑，“翔智能请到这样兢兢业业的员工，真是天大的福气，带着病体依旧任劳任怨，鞠躬尽瘁……”
“下面四个字就不用讲了！”王向依冉瞪大双眼。
“既然胳膊没什么事儿了，明天下班，我请你吃饭吧！”仝一辰试探。
“嗯？”王向依冉心里其实乐开了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尽量保持风轻云淡。
“没时间？”仝一辰刻意提高了声调。
“我明天值夜班！”王向依冉感到失望。
“后天吧！”仝一辰知道王向依冉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如果朋友多的话，也不至于无聊到自己一个人跑去婚纱店拍照片，莫名其妙把人家从婚纱店拉出来，胳膊拉脱了臼，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歉意，的确挺喜欢和她聊天的，其实除了喝酒，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项目，一个人好像又要做孤独失忆者。
“好！”王向依冉没有控制住喜悦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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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纪玉将手机放在王向依冉的眼前。
“你又买新衣服了？”王向依冉沉浸在后天要和仝一辰共进晚餐的喜悦中不能自拔，想到自己赴宴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手机上的连衣裙，天气已经这么凉了，这条裙子居然又短又薄。
“你不能说句好听的！”纪玉自我陶醉，“晚上去吃饭，配上他新送我的香水，perfect！”
“又是那个森林……”王向依冉很想问一句：不冷吗？可身体是人家的，人家都不觉得冷，何必自讨多事。
“森林？”纪玉十分敏感，翔智大学附属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花边新闻的传播似乎是茶余饭后工作之余的必备甜品。
“你还是少理务乐乐吧！”王向依冉忍不住。
“为什么？”
“人不怎么样！”
“这种富二代要是错过了，可不是随便好找的！”纪玉发自肺腑。
“富二代？他自己说的？”王向依冉惊讶，连牌子没有听过，喷在身上好像廉价空气清新剂味道的香水都送出手的富二代，怕也打了不少折扣。
“他们家很有钱的，房子地段那么好，那么大，车也不错，因为有钱，他小的时候还被人绑架过呢！”纪玉不忿。
“也可能是因为借了高利贷！”王向依冉灵机一闪。
“他跟我说了，他们家还有房子要拆，这次赔得更多，说要在最贵的楼盘买一套复式做结婚的房子！”纪玉一脸向往。
“买再大的房子，以后也是你自己一个人住，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王向依冉满不在乎。
“他才不会呢，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送给我那么多东西，总带我去吃好吃的，好多餐厅我以前都没有去过，我们俩刚聊的时候，有天晚上他喝完酒，站在路边给我发视频，我说：还没看过护城湖边的夜景呢？他就晕着，围着湖边整整转了一大圈儿，快两个小时，给我拍下的夜景！”纪玉的甜蜜远远大于心疼。
“一个夜景，把你感动的！”王向依冉嘴上不在乎，其实内心羡慕不已，长这么大，夜景看过多少次，可没有一次是人家专门拍给自己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从很多细小的事情上看的，也许在别人看来，很微不足道！”纪玉以一个极不成功的过来人姿态炫耀并不丰富的经验。
“你第一次和他吃饭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王向依冉只想到一句恒久不变的定律：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不由得联想到自己正在困惑问题。
“当然怎么好看怎么穿了！”纪玉的语气坚决，“你要去相亲啊？”
“什么相亲啊？”王向依冉不满，凭什么她是去约会，自己就是去相亲。
“你有男朋友了？第一次约会？吃完饭以后，安排什么节目？”纪玉继续八卦。
“你很龌龊！”王向依冉突然腼腆，把脸一转。
“不对劲儿啊，脸都红了！”纪玉更加有兴致，“和我说说他的情况，我帮你把把关！”
“得了吧！”王向依冉一脸的嫌弃，不知道一个爱情如此不成功的人怎么有这般自信的，“你还是先给自己把把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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