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花了几天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说给岩泉听结果被说:“所以你才确认喜欢上了,事到如今说这个……白痴川你是笨蛋吗?”

    “诶诶——好过分,为什么我这都要被骂。”

    岩泉没好气的一语道出:“你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一开始就对道木的事上心,早就暴露啦。”

    及川愕然。

    “……嗯……是呢……原来如此……又一次被小岩提醒了。”

    半响,他才道。

    然后接下来一整天都在想着她。

    小岩的话让及川再一次确定。

    ——原来他是如此的喜欢着小怜南啊。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及川尤其,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脏的躁动。

    ——但这又能怎样?冷静下来的及川想。

    及川越想跟小怜南甜甜蜜蜜在一起,就越在心中起这疑问。

    或许他是明白问题的,就想苟多一下下。

    小岩问他:那你要告白吗?

    及川想:他的告白早就被她拒绝啦。她还一次次的否认他是她男朋友。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

    ——他的感情对小怜南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近乎冷漠的对自己如此剖释,在他意识到对她的爱意的瞬间。那一刻,他确认自己心意的同时,是察觉到她隐藏在迷雾之下的秘密。

    ——道木怜南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随便一个人来问及川他都可以夸上一整天不重复。比如小怜南真是坚强和勇敢,初见的时候便让他印象深刻,明明面对人多势众的不良学姐们却丝毫不露怯,靠自己就化解困境。然后在耐心相处中的小怜南爱笑又容易满足,对她有善意的人她都能感受到,并报以甜甜的笑容,每次可爱到犯规。她也实在是优秀,脑袋非常聪明,看过许多书;同时体育也好,跑步跑得快,有时候长跑训练撞上的时候她都跟得上他。完全没有短板的一个人。

    除此之外啊?

    这是及川想一个人独占的部分——

    对着他的小怜南总是一直善解人意,是个体贴人的好女孩,每次的温柔对待都让他迷恋,偶尔的小调皮也让他心怦怦地跳,让他坏心眼的想欺负回去。这样的小怜南还很擅长料理,于是他不自觉畅想他和她结婚之后的每一个早晨,超级可爱的妻子穿着围裙为他准备早餐,然后终有一日小怜南也会成为他孩子的妈妈,所有温柔只对他们展现……

    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完……

    由这些构成的小怜南轻易让及川陷入恋爱,脑海里都是不着边际的幻想。

    ——但是。

    若把以上这些全部抛开再说又如何?停止白日梦和所有爱意下的注视,及川彻由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

    ——道木怜南此人,可以用得上隐忍二字形容。

    她面对小山她们时的泰然自若固然让人觉得她帅气,然而她真的不害怕吗?大概只是因为“害怕”这种情绪于事无补,她便可以隐忍下來专注于解决问题。而一切她不会去告诉家人。女孩不是不为所动,她只是拥有最纤细柔软的心,于是压抑着自己的感受,默默自我消化。

    她也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对流言蜚语,对所有中伤一笑而过。因为她在意他人是否受伤多于自己,于是就对被波及到的及川多番容让,而她自身则不会诉苦。这不代表它们不是伤害,而是尚未伤及痛处。那么,这种程度的痛还能忍的话,她到底要经受了什么才会为之动容,及川难以想象。

    但分明她所有的微笑都是真实。

    所以每一次都让人心动。

    及川很害怕。

    一个人要多么的隐忍才能承受一次次苦楚,最终变得强大,然后如此坦然笑得出呢。

    能造成她的性格的原因他不多不少也能知道,她是一个孤儿,一个被人收养的孤儿啊。

    在他还没心没肺的开心打排球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或许已经需要看着人家眼色过生活,或许已经经受过太多苦楚,或许已经只能依赖自己才活得下去。这些他只要一想到,心已经很痛。

    然而不止这些。

    ——在图书馆那刻他就察觉到。

    要知道她是一个隐忍的女孩子。道木怜南是一个拥有许多秘密的女孩子。

    一个这么能忍耐的人却在那刻失去了平常一直维持的淡定,甚至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为什么?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关于她的部分。

    小王子与玫瑰分开了。

    ——她和谁分开了?

    星星是回去的记号。

    ——她的星星又是什么?

    想法浪漫如及川有过许多念头,想及她是孤儿,或许她是与生父母分开了,而死亡让人化作星星留在夜空,为了能够继续对她闪烁。

    但又或许所有想法都是错的,都只是猜想。因为他还不够了解这孩子。

    但及川深知一件事——

    早在最初他的想法就从来没有改变。

    ——他想要保护这孩子。用他这双手,紧紧的守护她。

    所以他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到她呢。

    ——不是虚无缥缈的喜欢。

    眼下,就算是私心也好。他要去了解这孩子。

    *

    及川开始频繁接近怜南,其司马昭之心唯恐路人不知——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早已是一对校园著名情侣。但他却是越发明目张胆地故意为之,只要在学校里面又不是训练的时间,无论小休午休他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一年级的楼层。

    当然及川不再抱有轻率的念头,于是有人问起的话他也只是眨了眨眼无辜的道:

    “我还不是小怜南的男朋友哦。”

    “……”

    ——那你这个“还”字为什么用的是重音?有种你在本人面前这样说。

    岩泉第一次见他魂也被牵走的模样,明明轻浮如及川平时只是一个到处拈花惹草的混蛋。他就眼旁观着,莫名的为他产生了一种老妈子的忧心。

    “去找她吧。剩下的我来做。”

    于是一天的部活加训又结束,及川和岩泉差不多收拾好一地的球之后,岩泉一句轻描淡写带过了所有操心。

    及川闻言,一脸感动得都要哭了,扑上去:“小岩——!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岩泉躲开。“快滚。”

    小岩真害羞~及川笑。

    然后他离开体育馆,迫不及待的小跑过去。

    ——果然,第二体育馆的灯还没关。

    走近之后,排球砰砰地打在手上的接球声音不间断地传出体育馆。

    及川透过门的缝隙往里面看,女排的三年生王牌主将小岛强烈的扣球从网边一个一个地送出,而网的对面——

    是小怜南。

    女孩又接了一记直线扣球,位置抢站得好,下手垫球的瞬间让旋转减弱,然后不偏不倚传回去二号位。

    及川哦哦的睁大眼睛。

    ——接球进步了好多。

    他不自觉开始分析,看得出有些地方还是生手,却有着出色的反射神经和身体能力去弥补。多余的动作没有,每一球接得如同她这个人一样细致,连续了这么久也丝毫没有打乱节奏。

    及川看得入迷,直到被负责递球的经理三条发现。

    “喂,部内无关者不许进来,这里可不是男排,随便肯让人看训练。”

    怜南回头。“及川前辈?”

    “hi~晚上好!”及川没有一丝被发现偷看的窘态,笑眯眯的道:“我只是来看一下小怜南有没有好好地在加油而已。”

    为人直爽的小岛停下动作说:“丽酱,让他吧。反正也要结束了。”

    三条撇开头,“哼。”

    及川假装听不见,顺势道:“小岛前辈真是通情达理!那小怜南,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哇,那及川前辈等我一下。”怜南笑着欣然接受——心道就算她拒绝也没用呀,某个任性前辈的执着她早有见识。

    然后他们又一次走在同一条路上回家。

    及川回想对上一次,也是在这条路上他们约定她要来看他的排球,他在那时或许已然心动。而他始终在追逐的排球成了延续他与她的契机,于是现在他们仍然走在同一条夜路。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更加温柔的注视怜南。

    “小怜南的接球,我看到了哟。”

    旁边的人立刻甩过头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怎么样!虽然一开始最难的是接球,可是成功的时候最有趣也是接球,我现在对接球可有干劲哦!”

    “哈哈,果然是小怜南,对要做的事总是全力以赴。”

    及川揉着小可爱鬼的脑袋瓜子,表扬她道:“嗯嗯——我认可了哦,干的真不错!”

    “嘻嘻嘻,我会好好加油哦,及川前辈使劲放心吧!”被称赞了,怜南笑得一脸满足,脚步也轻快。

    她抬头看着及川,道:“能够选择排球部真的太好了,前辈们也很好,不遗余力的愿意教导我……所以要感谢及川前辈。”

    “谢谢你最初邀请我去看前辈的比赛,我才能变得喜欢上。”

    ——所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被如此纯然的目光所直视的一怔,及川彻不由得因为两人正好不谋而合的想法而哑然一笑,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好过分,这样说太狡猾了——

    ——小怜南,这样不就变得又更加喜欢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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