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千里马,云雀即使加快速度也眼睁睁看着贝勒爷和小姐消失在视线里。

    本来以为他们会回府,没想到看这路线不太对,顾初言有些疑惑地问景云卿,“我们不是回府吗。这是去哪里?”

    她刚问完,景云卿就让呼哧停了下来,他跳下马来,看着顾初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不知道怎么下马的顾初言自作聪明地问,“难道你想现在教我骑马?”

    她说完还颇有些兴致勃勃,“也好,我正想学呢,我们开始吧。”

    景云卿真是哭笑不得,他这满身满脑子的醋味还没处发泄,她又开始搞笑了。

    本来想单独跟她谈一谈,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让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可是看到她单纯的眸子,他又有些不想说了,因为那是他最珍惜的,也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他觉得如果自己有能力护她,那么又何必让她懂得这些不太美好的现实和绝望,从此生活变得如履薄冰呢。

    刚才被景云卿怀抱着还没觉得,这会儿坐在马背上,一个人迎着夜晚的寒风,顾初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想试着自己要下来活动活动,可是一只脚没踩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本以为会摔得很难看,却不想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顾初言睁开眼来,就势赖在了他怀里。

    “我看今天还是别学了,太冷了。”

    景云卿笑着揉搓着她冰凉的手,就这么回去似乎难解今天的‘心头之恨’,他把她拦腰扶起来,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就那么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像是宣誓什么,只许自己这么近看她。

    直看得顾初言满脸通红,终于有了女儿家的娇羞,“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怎么,这个眼神是想做什么,梅姐姐没教过你?”

    景云卿打趣地看着她,附身过去亲吻她的额头,眉心,睫毛,然后是鼻尖……

    然后他又突然停下,就那么近的继续用充满感情的眼神紧盯着顾初言的所有表情。

    现在的气氛已经暧昧得不行,好像她不做点什么,就表现得她太木纳了一样。

    顾初言咬了咬嘴唇,踮起了脚尖,试探性的凑近他的脸,好像有那么点矮了,她轻扯他的戎装,让自己能站得更高些,却不想,直接把他扑倒在地。

    景云卿此刻看顾初言的眼神,好像在说,没想到媳妇比我还生猛,他翻身过去,轻吻她的唇,后者连想开口解释都没机会了。

    要不是顾初言喷嚏连连,只怕他们婚后一个多月的洞房花烛夜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

    这些天,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了,素清就在湖心小院那里,眼睁睁看着景云卿和顾初言状似亲密的从她眼前走过。

    她和他的那段朦胧过去,早就翻篇了,素清也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她最终还是嫉妒得受不了,乘着这天,景云卿将熟睡的玉儿送回湖心小院时,把他阻在了门内。

    景云卿把玉儿安放在床上后,正准备回去,回头看到素清背靠着关上的门,不禁疑惑,“素清,是有什么事吗?”

    以往她都会在门口就把玉儿接过去,今天却让他直接送到房间,看来是有事要单独跟他说明,或者是有需要他出面帮忙解决的事?

    见她不说话,景云卿再次开口询问,“素清,怎么回事?难道府里还有人敢欺负你们?”

    自然是没有了,自从他们孤儿寡母有了景云卿撑腰,素清的生活比她进府后的任何时候都要好,她总算体会到了侧福晋该有的待遇。

    说来也好笑,有夫君在的时候,她反而过得凄凄惨惨,自从景云亭死了,她反而一天比一天过得尊崇。

    有这样天差地别的改变,她本该内心知足,可是人性好像是这样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了一些,就想着还要一些,可是再有了一些,就还想着更多。

    相比富足的生活,素清的身体和心灵都有着仿佛这辈子都修复不了的伤痕和耻辱。

    这些伤痕早就进入了她的骨髓,吞噬着她本来纯净的灵魂,让她的心里也变得越来越不平衡。

    “有件事,我在心里已经挣扎了整整四年了,今天我想当面问问你。”

    景云卿回头看到素清还未说话,就带着几分委屈和几分恨意的样子,觉得这事一定困扰了她很久。

    “什么事?”

    “我记得当年明明那封信是塞到了你的书里的,可是赴约的却是景云亭,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有心把我让给了他,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素清记得那时的景云卿不像现在强大,为了能苟且活着,事事都要低人一等,在景云亭面前更是没有什么尊严。

    听素清提起当年的事,景云卿有些恍如隔世。

    那时素清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鱼贩,因为他的鱼特别新鲜,所以王府的后厨会固定让他送鱼过来,素清很粘他父亲,有时也会跟着一起来。

    有一次,她偷跑到前院,正好看到他们正听先生讲课,那时的她活泼机敏,教书先生也没有阻她,让她在一旁听着。

    每回她陪父亲过来时,总会一起听一阵再走。

    日子久了,她也会走近一些,跟他们哥俩说上几句话,不过大哥脾气暴躁,又对人不尊重,素清并不爱跟他言语,但是却很喜欢跟他聊天玩笑。

    那时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有点朦朦胧胧的欢喜感觉,但谁都没说破这层关系,只是会在一块玩,而且他有时会长久跟着阿玛在边关,有时一年在京城也待不上一个月。

    等再回来的时候,素清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那时大哥已经开慧,早就懂得男女之事,可是素清依旧不搭理他,他还生气打过她一巴掌,想要用强的,最后还是景云卿及时冲出来救了她。

    后来素清许久没来过,有一天她再来的时候,偷偷在景云卿的书本里塞了单独约他见面的纸条,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过那时的景云卿觉得自己还未得到阿玛和王上的认可,他觉得事业没有一点起色,娶亲尚早,所以回信婉拒了她,但是他也在信中表示如果有朝一日他带着功名归来,再去见她。

    可是等他再一次从边关回来时,素清已经嫁给她大哥,而且肚子里还有了大哥的孩子。

    ……

    听到这些从景云卿的嘴里说出来的真相,素清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扶着桌椅,她已经跌坐在地。

    她沉默了几秒,才哑着声音开口,“那封信你让谁送的?”

    “后厨的张师傅,当时他和你父亲相熟,所以拜托他了,本来我是想亲自送的,可是边关军情告急,当晚阿玛就带着我出京城了。”

    “是这样了,难怪听说那个张师傅突然发了一笔横财,离开了王府,后来又被人发现惨死在街头,看样子景云亭早就计划好了,先是买通他,然后再杀人灭口,让这件事口无对证,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杀人连眼睛眨都不眨的魔鬼!”

    总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素清仰头又哭又笑,怒瞪着景云卿,“你知不知道,当年那封信根本没到我手里?我还傻傻的去赴约,结果来的人是景云亭那个畜牲?!”

    听素清控诉到这里,依景云亭的性子只怕素清那天是凶多吉少,景云卿颤抖的确认她,“那天景云亭他…”

    “也就是那天,那个混蛋他用药强要了我!!!”

    素清几乎是嘶吼着把最残忍的真相说了出来。

    “等我清醒过来后,什么都晚了!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死也不打算嫁给他!可是他拿我父母的性命相要挟,逼着我就犯!那时的我真的很不理解,他堂堂庆王府的贝勒爷,王上的亲侄子,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他夺了我的身子,还要把我绑在身边,毕竟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喜欢我!后来他一次酒醉殴打□□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报复你,向你炫耀!看我们越痛苦他也就越开心!”

    说到这里,素清已经坐在地上,失控的捶胸顿足,哭得几乎背过去,“我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我所有悲剧的开始是爱上你景云卿,为什么?!为什么?!”

    “素清……”

    景云卿也是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过去想要安慰素清,可是这安慰太迟,显得那么苍白,他蹲在他身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过了几秒,素清开始发疯般的控诉他,“景云卿,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你有什么资格追求你的爱情?你有什么资格和那个相府千金幸福甜蜜?因为你!我才变成这副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从湖心小院出来,直到回到南苑。

    素清的话字字句句依旧镌刻般在他耳边声声回响,景云卿自以为他这辈子坦坦荡荡,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却不想素清的悲剧竟然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且这个人,还是在当年那样的情景下,第一个之于景云亭高看他,对他痴心一片的女人。

    现在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能弥补,让她好受一点,

    南苑这里。

    见两人感情发展的差不多了,云雀才刚把贝勒爷的被褥给搬到和小姐一起,就见贝勒爷失魂落魄的回来,还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也气色极差,大概是发现了云雀的所做所为,他临出门前,又特意对云雀交代道,“在我回来之前,把我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复原好。”

    “可是贝勒爷……”按理两人现在也应该适合同房了,怎么感觉贝勒爷突然这么排斥这件事?

    景云卿不愿再多说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还特意补充道。

    “云雀,有些事你可能误会了,我跟你家小姐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罢了,再说合离书早就给她了,你告诉她,只要她想离开,什么时候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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