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猛地起身,在豆豆扑进来之前,一阵蓝光闪过,人就消失在屋子里。
“白小子,你的小姑娘……嘎,人呢?”豆豆扑进屋子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疑惑地眨了眨小眼睛。
此时,花重锦在睡梦中只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轻轻哆嗦。
幽蓝的光影在屋子里闪现,很快,夜光壁亮了起来,散发出昏黄的光,柔柔的,整间屋子好像都温暖了起来。
白泽煞白着一张脸,站在床榻前,清癯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床边。在昏黄的光下,隐约可以看到花重锦布满泪痕的脸,娇弱而痛苦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他伸手覆上花重锦的额头,额上是冰凉凉的,黏湿的汗水将她的额发都打湿了。
“嘎,白小子,你来得挺快的嘛。”豆豆从屋外扑腾进来,看到立在花重锦床边的白泽,松了一口气。
白泽皱着眉头,问道:“小锦,什么时候开始被魇着的?”
豆豆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是很清楚,就是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气场不对,醒过来后我查看了一番,屋子里没有什么不对,后来我才发现这小姑娘的精气神不大对,就去找你了。”
白泽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谢过豆豆先生。”
说完,白泽收回手,直起身子,双手交错,在蓝白相间的光晕中,十指翻飞,结出繁琐的符阵。随着光晕慢慢凝实,可以看到一朵莲花模样的符阵浮在半空中。
白泽的额间水滴神印清晰可见,他面上一片漠然,脸颊边的鳞纹忽隐忽现,眼中看不到半分情绪,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双唇更是一丝血色也见不到,惨淡地几近透明。
而后,白泽的手指轻轻划动,莲花符印慢慢往下压,一点点靠近花重锦,最后慢慢融进花重锦的额头。
陡然,一道柔和的光圈覆盖在花重锦的周身,花重锦慢慢安定下来。
豆豆立在一旁的高几上,目瞪口呆得看着白泽。它的眼中带出一抹震惊,但是并不敢出声,深怕惊扰了施法的白泽。直到莲花符印消失,它才急躁地开口道:“你这半妖小子,你不要命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居然敢用莲净!”
白泽没有回话,脚下一晃,直接跪倒在花重锦的床前。他看了一眼花重锦,忽然剧烈地咳起来。来自肺腑里呛出的咳嗽,积压着刻骨之痛,一声一声撕心裂肺,温热的血水从他的唇边溢出,然而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与疼痛,有的只是对床上女子的担忧。
“莲净、咳咳、比较稳妥……”白泽在咳嗽的间隙解释着。
“你没发现你现在周身妖气蔓延吗?用莲净符印,第一个净化的就是你自己!你的五脏六腑怕是都在灼烧吧,你……”豆豆跳着脚喊道。
它的翅膀挥舞着,一道道素白的灵光扑在白泽身上,缓解莲花符印带来的灼痛。好一会儿,咳嗽慢慢平复下来,白泽伸手抹去唇边的血渍,他靠着床,勉强道:“谢过、豆豆。”
“嘎…真是不要命的小子,谢你的大头,我才来第一天,你要是就出事,景慢慢一定会找我麻烦的!”豆豆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输出的灵光并没有断,只是缓慢了些许。
豆豆看着花重锦还没醒过来,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可以用\''安息\''的,小姑娘只是魇着而已。”
白泽喘了一口气,声音发虚,抿了抿唇,勉力道:“这里有结界,一般的、梦魇,是不会出现,所以,小锦,她不仅仅是魇着……”
豆豆知道白泽的意思,河神道场,本就有结界,一般的魍魉魑魅是不可能出现的,更何况是比魍魉魑魅更不堪的梦魇。但此时,却出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梦魇,因而魇住小姑娘的很可能不是梦魇。或许慢慢分析,是可以对症下药,只是迟则生变,花重锦毕竟是凡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莲净确实是对付这些东西最简单实用的符印,\''安息\''不比\''莲净\'',\''安息\''更柔和一些,仅仅是安神宁气,\''莲净\''更兼有泯灭妖邪的功效,只是……
豆豆看了一眼气息衰败的白泽,它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白泽周身妖气骤盛,神力似乎被压制了。而莲净本就是妖魔鬼怪的克星,因此白泽用神力结出的莲净,在符印结成那一刻,最先冲击的就是他自己,也亏得白泽能忍,竟是硬生生撑着将符印用到花重锦的身上。
豆豆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解决了,那你还是去歇着吧,这里我守着,有事自会唤你。”
白泽没有动,他看着花重锦,摇了摇头,道:“去除秽气,对身体总会有所妨碍,小锦体弱,怕是待会儿就会发作起来。”
这话才刚刚落下,却见床榻上的花重锦侧了侧身,紧抱双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透出肌肤雪色,汗湿的鬓发黏在脸颊上,泛着水光。
花重锦意识朦胧,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到有人在,她睁开眼睛,面颊晕红,神情懵懂,双肩微微颤抖,犹如梨花落春雨,我见犹怜。
她呆呆地看着白泽,忽然伸出手抚上白泽的脸,而后她似乎想要起身,可撑着起来的时候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倒了过去,娇柔的身躯整个就扑进了白泽的怀里,她又挣扎着想起来,可却四肢绵软无力,柔弱无骨。
白泽手足无措地揽着花重锦,低头看向花重锦,对上了她微红的眼睛。
花重锦此刻意识并不清醒,她怔怔看着白泽,迷迷糊糊地想,她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噩梦。
她瞅着那一双静静看着她的眸子,眸子里的担忧一览无遗。
花重锦眼眶微热,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恐惧、无助、孤独如翻滚的江潮,涌了上来,喷薄而出。
“晏清哥哥……”
这一声呼唤出了口,她鼻头一酸,泪盈于睫,伸手抱住白泽。
“晏清哥哥,我要阿爹,我要阿娘……”
“晏清哥哥,我难受。”
因为意识不清,思绪混乱,所以不必压抑,可以尽情地撒娇诉苦。此时的花重锦仿若依旧是那个十六岁的骄纵小姑娘。
白泽听到花重锦唤爹娘的那一刻,脸色愈显黯淡。
花重锦滚烫的身子贴着白泽冰冷冷的身体,小脸凑在白泽的颈窝边,依赖地蹭了蹭,带着哭腔喘息着道:“晏清哥哥,有坏人欺负小锦……”
白泽苍白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哀痛,他小心地扶着花重锦,却不知该说什么。
“嗯……”花重锦眼前一片模糊,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她哼哼地扭了扭身子,委屈地道:“晏清哥哥,我要沐浴,要洗干净……”
一旁的豆豆听到这话,忍不住咋舌,这病糊涂的小姑娘待白小子,好、好热情呀!
此时的花重锦脸上的表情是懵懂而又娇媚的,着实诱人。豆豆不由地多看了好几眼,忽而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抱着花重锦的白泽瞥了它一眼,那眼神不若先前的温和,似一盆冰水兜头泼过去,豆豆顿觉不寒而栗,连忙眨了眨眼,转开头,然后僵硬着翅膀,歪歪斜斜地飞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后,豆豆想着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和容不得它多看一眼的白泽,撇了撇嘴。
“呵,男人!”
屋子里,哄不住花重锦的白泽,无奈地起身,将花重锦抱了起来,转身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压下胸腹内的灼痛,往屋子后方走去。
穿过屋子后方的夜光壁,便是一湾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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