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过后,残留的暑热也慢慢褪去,蝉鸣声一天比一天细微,季家小院也恢复宁静。

    来来往往的人好似一夜之间就消失了。盛誉牵头的项目有条不紊的进展着,只是没人再多此一举的去骚扰季家祖孙俩。

    那天过后,季亭山便没再见到钟然,问季清识,她说他当晚就离开了。

    季亭山悄悄见到,她在小菜圃里挖了个坑,把什么东西给埋进去了,问她,她也不说。

    余如柏给她放的两个月假期很快到了,恰好余如柏休假回临安,就叫她到家里吃了顿饭,顺便问她现在的想法,得知她真的不想再留在盛誉,叹了口气,也没再勉强。

    同时余如柏还给她带来另一个消息,在她走后不久,付明远也辞职了。

    季清识愣了下:“我不知道这件事。”顿了顿又问:“钟然为难他了吗?”

    余如柏摇摇头:“钟然不至于为这事揪着他不放,小年轻气性大,又没经济压力,说辞职就辞了,我劝了两句没留住。”

    季清识无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余如柏和声问。

    “打算继续读书。”季清识笑笑,答的轻松:“毕业的时候本来可以保研,但当时缺钱,就出来工作了。现在不着急挣钱了,想试试看能不能考上。”

    余如柏:“你哪有考不上的。”又说:“哪天要是想回来,就告师傅一声。”

    季清识笑着说好,但余如柏心里也知道不太可能,提了一句就揭开话题。

    和余如柏见过面没两天,集团人事就联系她,说她的离职申请已经正常进入审批流程了,问她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季清识不知道钟然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但也没有问的必要。

    她回复人事之后,很快就办理了离职,盛誉从此就变成她简历上短短一行字。

    季清识这二十来年,就没想过自己想做什么,高考志愿填的都是容易找工作好赚钱的专业,大学毕业因为外婆病逝,放弃继续读书的机会,她总是有点遗憾。

    现在她有一些存款,也没有迫切的经济支出,就想重新捡起书试试。季亭山听到她的想法很高兴,他从小教季清识好好读书,一是有季晨惨淋淋的前车之鉴,二是他们这种家庭,读书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季亭山从来没有希望过她留在小小的南江。

    季清识在家里待到秋天,觉得不能坐吃山空,就在临安找了份辅导机构老师的兼职,在大学旁边找了间合租房,搬到临安,一边上班一边复习。

    她每周回南江一次,日子过的规律又安宁。

    钟然彻底消失她的生活里,虽然盛誉在南江已经赫赫有名,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记,但他本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宁川的日子,就真成了渐渐远去的一段梦了。

    偶尔想起来,她还觉得挺不真实。

    十月末的一天,季清识刚从辅导机构出来,意外接到很久没联系的付明远的电话。

    “清识姐,我现在在临安工作了。”付明远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问:“我能去找你吗?”

    季清识离开宁川之后,付明远很快提了离职,按规定得提前一个月通知公司,他就捏着鼻子又忍了一个月。办完离职就想去临安,家里不同意,他又跟家里抗争了一个月,才找到机会溜出家门南下。

    付明远到临安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是找好工作,找好住的地方,彻底安顿好之后才敢给季清识打的电话。季清识好半天没能消化这个消息,直到从地铁站出来,付明远真的蹲在出口等她,才恍恍惚惚的找到点真实感。

    付明远一看见她,兴冲冲的跑过来,到她面前停下,扭扭捏捏的叫了声清识姐。

    季清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无言,才开口问:“你为什么来啊?”

    付明远顾左右而言他:“那就是来了呗。”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亲手修成宁西高速,那不是你的愿望吗?”

    付明远立刻义愤填膺起来:“愿望归愿望,但我才不为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工作!”

    季清识叹口气:“你是为了宁西,不是为了他。”

    付明远:“那不就是一个意思,总之我忍不了。”

    他态度坚决,只怕钟然要是在他面前,他都得上去打一架。季清识明白她劝不了,便改问:“你家里知道吗?”

    付明远停顿两秒,才说:“那肯定。”

    季清识也不用问了,看他回答的模样,他家里多半是不同意。宁川距离临安两千公里,南北相望,季清识还记得他说过,他是家里独子。

    她忍不住皱眉。

    付明远:“你不用担心我,我都安顿好了,在新公司已经都待半个月了。你还没吃晚饭吧?附近有条美食街,我们去逛逛?”

    季清识其实没什么心情,但他毕竟千里迢迢的来了,她也不能冷眼相待。

    这里离季清识租住的地方不远,附近就是繁华的大学城商圈。两个人边走边聊,付明远一路问着她的近况。

    在路边挑了一家烧烤店,季清识作东,算尽地主之谊。

    ……

    齐郁是齐家这辈最小的男孩,今年19岁,在临安大学读大二。

    临安大学是齐老爷子定的最低标准,考不上就得和学渣齐思一样被送去国外读书。齐郁当年是狠狠发了一年功,差点学吐了才勉强达线,得以留在国内。

    上大学就撒了欢,有齐家强悍的背景和二哥庞大的资金支持,齐小少爷的日子美的天上有地上无。周五晚上下课,带着新谈的小学妹在学校附近商圈溜达,冷不丁瞧见一道颇眼熟的身影。

    齐郁立马推开小学妹,抬腿跟了过去。

    他虽然对季清识相当熟悉,但季清识不认识他,他明目张胆的跟进烧烤店,在季清识面前大摇大摆的晃了一圈,确定是她之后,便匆匆离开。

    出门就给钟然打电话,深吸一口气道:“二哥,出大事了!”

    他还没喊完,那边就撂了电话。

    齐郁只好又打过去,这次不敢鬼吼鬼叫,老老实实平声平气的把窥得的情况报告上去,钟然撂下句知道了,便挂掉电话。

    齐郁挠挠头,有点想不明白二哥是什么意思,前段时间闹得人尽皆知,死活不松手,可是一夜之间态度转变,不声不响回了宁川,就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宁川那边,杨世杭刚好和钟然在一块,听完齐郁的话也挺震惊:“这小子行啊,追临安去了。”

    钟然没说话。

    杨世杭敲敲桌子:“你怎么个意思?用不用我把那小子弄回宁川?”

    “不用。”

    “那你媳妇真没了。”

    “早没了。”钟然语气淡淡。

    杨世杭的白眼翻上天了,自从这件事之后,兄弟几个对钟然的认知已经翻天覆地,“您又开始了?早先怎么说的,不在意,分就分,扭头往南江砸了多少钱和资源?老子们真是让你忽悠瘸了,现在又早没了,我信你的邪!我就不信你放开手了。”

    钟然:“我也没这么说。”

    杨世杭:“?”

    “我虽然有权有势,那也不能胡作非为。”钟然正色说道:“我公平竞争。”

    杨世杭:“……”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那我虚心请问您,您在宁川,离得这么远,您怎么公平竞争?”

    钟然想了想,拿手机,给齐郁回了个电话。

    季清识上班的辅导机构,面对的是中学生一对一私教。她只是兼职,有排课的时候才会去,时间还算自由。周末下午,她给一个初中生上完课,就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正要离开教学室,排课的陈老师推门进来,“季老师。”

    季清识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

    陈老师身后跟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斜挎著书包,穿着黑色连帽卫衣,运动裤运动鞋,长相俊秀,就是脸色有些僵硬。

    来这里的学生都这样,没几个是欢天喜地来的,季清识习以为常。

    “这位齐同学,以后就交给你带。”陈老师对季清识说完,朝后招招手,示意男生上前自我介绍一下。

    齐同学——齐郁生无可恋的看着季清识:“季老师好,我叫齐郁,今年16岁,在五中读高二。”

    齐小少爷忍着巨大的羞耻,一板一眼的说完钟然给他立的人设,然后就低下头一动不动了。

    “你好。”季清识对他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营养液还有一些没感谢上的,我去找一哈在哪里看,总之很感谢!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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