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悌连站稳都有些许困难,却执拗的很,别说让元年初扶着了,就是衣角都不肯给她沾一下。

    元念初被这人的固执给磨没了脾气,五名黑袍修士也在不断逼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元年初终于还是一咬牙,伸手从储物袋中薅了薅,掏出了一副泛着粼粼金光的鱼鳞札叶臂缚。

    “咔嚓”两声,臂缚便牢牢的吸附在了她的左右两只小臂上。

    属于淬体修士的爆裂灵气瞬间自臂缚的腕部如灵蛇般猛然窜出,沿着元念初的身体一路蔓延扩大,将她周身都紧紧包裹起来,形成一层熠熠发光的光甲。

    她试探的将两只臂缚互相敲了敲,鱼鳞甲发出极其悦耳清脆的铁器声,然后抬头望向五位目瞪口呆的黑袍修士,雪白的面颊上竟浮现出一丝羞赧,道:“不好意思,我忘记说了,今夜我身上的法宝,不止紫金铜铃一个。”

    ……都动用体修的法宝了,确实略微羞耻了一点。

    话音一落,她右腿猛的微曲蹬地,包裹全身的光甲也跟着发出极密集的、似蜂鸟般的声响来,元蓄力助跑几步,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快如一柄被狠狠掷出的笔直且锋利的战戟般,直直射向其中一位黑袍修士。

    速度之快,来势之猛,肉眼已跟不上她划出的虚影。

    黑袍修士才在面上做出惊讶的表情来,视线甚至还停留在她最初所站之处,元念初便已至他身前,她深吸一口气,沉肩侧肘一撞。

    只听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蛛网般的裂痕自修士胸骨撞击之处,寸寸蔓延至整个上腹部。

    要知道在修仙界中,除体修外,再没别的修士会花费心神淬炼□□了。比如剑修,虽稍微抗揍那么一点点,但日常侧重,还是在剑术修炼、灵力提升之上,更别说其余一股脑儿扎进灵力修习中的其他宗门了。

    所以纵然修士们的境界再高,脆弱的□□也挡不住这体修法宝的直接一撞。

    那黑袍修士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肉的鲜血,面朝土地,应声直直的摔下,一丝挣扎呻/吟也无,彻底失去了意识。

    其余修士眼睁睁的看着这意外发生,却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一时心中悚然,俱是猛地后跃三步,双手护在胸前,呈防御之态。

    李老五被困在紫金铜铃下,亲眼目睹元念初占尽上风,他恨的牙痒痒的,不甘心又朝紫金铜铃甩出一张爆破符,轰隆一声,巨响散开,却连紫金铜铃的的光芒都未受到一丝半毫的影响。

    元念初当然听到了那侧的动静,不过她知道李老五不过垂死挣扎、不死心而已,便也不理会,只朝剩余的四位修士道:“各位也看到了,我不仅有这臂缚,还有紫金铜铃,各位若是觉得自己仍有胜算,倒是不妨一战,只不过嘛……”她看了看那倒地不起的黑袍修士,“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诸位倒不如到此为止,束手……”

    谁料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那四个修士身上的灵力陡然激烈翻滚了起来,每人都微微压低了上半身——是攻击的姿势,只听其中一个低沉的女声道:“毋宁死,绝不受辱!”

    话音才落,四人便极有默契的从前后左右朝元念初围攻而来。

    ……这不是正常的不得了的劝降的话吗?元念初有点懵。

    但看这阵仗,是铁定没得谈了,她叹了口气,随即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迎了上去。

    一番毫无悬念的打斗后,现场情况极为惨烈。

    地上被砸出了好几个大坑也就不说,周围原本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树林只剩下了零星两三棵,好不可怜。

    体修打起架来真的很费花草树木。

    元念初走近,伸手探了探地上躺着几人的鼻息——很好很好,都还活着,免得到时候一个可以审问的人都没有。她又扭头看向李老五,此人应该是这些黑袍修士中的核心人物,知晓的内幕定然更多。

    不如现在就将他带到昆冈去……万一有用呢?

    念及此,元念初将食指轻咬在唇间,打了个口哨,那紫金铜铃就连带着李老五的身形一起缩成了个掌中宝塔大小的模样,正正好可以提在手中。

    剩下的其他修士全都昏死过去了,不足为惧,稍后派其他弟子前来处理即可。

    打理完这一切,元念初才走向谢悌,语气轻松道:“谢师兄,既然已抓获这些人,咱们就去主峰看看吧,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谢悌的双眸凝在她手中还在不住摇晃的紫金铜铃上,冷冷道:“你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宝物,竟然一声也不说,瞒得这么紧做什么?”

    元念初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乱了的发带,本想整理一下,没想到头发反而被扯的更乱,她只好泄气不管,笑眯眯回道:“谢师兄……难道没有什么秘密吗?”

    谢悌的视线原本落在她蓬松的黑发上,闻言一愣,立刻回神:“秘密?我能有什么密码?就算真有秘密的话……元师妹难道不知道吗?”

    话至最后几字,语带轻佻,十足风流。

    元念初却没错过他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但也未戳破,她也并未因那冒犯的语气而动怒,只是皱了皱鼻尖:“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等着那一天,你愿意敞开心扉,将一切都告诉我的那一天。”

    听了这话,谢悌神色仍旧笑意盈盈,没有仍旧丝毫没有变化,仿佛没有听懂元年初在暗示什么,但藏在身后的手掌却在微微颤抖。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但我只怕,那一天来临时……

    元念初料的没错,这次偷袭对阆山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等她与谢悌一起赶到昆冈峰的演武台前时,大部分的黑袍修士已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还站着的只有十几个,但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她乘着青霜,一路载着谢悌直接飞过了演武堂,直接去到了邵然仙尊的大殿门前。

    只见殿门紧紧的关着,不管是阆山的弟子亦或是来袭击的黑袍人,竟然一人也无。

    对比起演武堂前的厮杀与怒吼阵阵,此处实在安静的诡异。

    元念初心中忽的升起一股不详来,她寻了大殿前一处较为偏僻的大树枝上将谢悌藏起来,轻声道:“情况有些不对,你在此处待着不要出声,我去大殿瞧瞧,若是确定了没事,我再来寻你。”

    说罢便立刻要翻身下树。

    她心中实在有些担心师尊——在出了云水秘境这样的大事之后,师尊却突然一声不吭的闭关,这件事情前前后后总是透着那么一丝诡异。

    元念初脚尖轻点树干,正要发力,右手腕处却传来一道阻力。她顺着手腕看过去,就见谢悌正伸手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腕。

    谢悌嘴唇蠕动,正仰起头来,急促的呼吸着,那眼神急切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话却冻在了唇上,始终说不出来。

    元念初便也停下了动作,耐心的回望着他。

    满月此刻已落在树梢,月光静谧且温柔,硕大的银盘犹如铺就了最是细软白纱的软床,将二人包裹在其中。

    静谧无声,只剩下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

    就这般对视良久,终于,谢悌开了口。

    “……小心。”

    这二字像似有千钧之重,自他舌尖艰难万分的吐出。

    竟然……就这二字吗?

    元念初望着他,清凌凌的眼中似有许许多多的话想问,又好似只有极致的平静,她朝谢悌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

    她拿眼神示意谢悌将手松开,可谢悌却仍旧握得死紧,如何也不肯放。

    那白皙的手指甚至在不自觉的微微发抖,元念初挣脱不开,也就未强行使劲,她面上仍旧是平日那副笑容融融的模样,再一次安抚道:“我会没事的。真的,你放心。”

    谢悌没有说话,也未抬头,视线始终落在二人的手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元念初再次用力——这次她没有心软了,直接又干脆的掰开了他的手,几步走到了树枝尽头。

    谢悌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尖痛的厉害,终究还是没忍住,哑声道:“你知道了……是不是……?”

    元念初仍旧背对着他,纵使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向来挺直的脊背也未有半点佝偻,始终如一株白杨般,任风吹雨打,她轻声道:“我猜的……不作数。阆山办事,向来讲的是证据二字。”

    谢悌猛地抬头,正要开口,可元念初却已不给他这个机会,纵身一跃,便踩着青霜,朝大殿飞去。

    谢悌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元念初身上的杀气。

    冲他而来的杀气。

    一丝涩然爬上眼尾,但随即便是极端的暴躁,好似一碗冷水浇进了滚烫的沸油中。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对他生出杀意!

    但马上,那股暴躁便被他强行压抑了下去,面上终于重归了平静,仿佛方才心头翻滚不休、誓要毁天灭地的恨意不过是黄粱一梦。

    厚重的冰川之下,翻滚的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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