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沉从律所回到公寓已然晚上八点。星月高垂,万籁俱寂。只外楼星点的光影绰约映在厚重的窗帘上。
结束工作回到住处,本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生活,突生出一种枯燥无聊。没去细究那股情绪为何,眼里却觉得今晚的客厅有些空荡,空荡到他甚至沉浸着欣赏外面的微风。
正准备脱掉衬衣,傅西沉随意搁在桌面的手机忽地震动一下。
他停住了要解开最下面扣子的手,思忖不过一秒,弯腰用手指夹起手机。
是微博上的私信。
生活对我苦大仇深:律师啊兄嘚!?
傅西沉身体僵了一秒,他顺着沙发的高度顺势坐下,叉腿正襟危坐点开那条评论详情。
又翻开自己的微博主页和评论及点赞——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会暴露身份的地方。
他的官方微博都是助理在打理,都是表面那一套儿的,粉丝又多,他也没想着亲自去应付。
前几天他学着律所小姑娘,下了个微博,发现这玩意儿也挺有意思。有意思的点在于自己无论怎么说话都没人知道自己。在生活中被聚焦惯了,总是希望自己能透明一点,偶尔披个马甲倒成了生活中的小惬意。
他玩心不大,只是偶尔转发一下新华社人民日报最高院这些官方消息,却也积累了二三十个粉丝。当然,如果他打开头像看眼,可能就知道那些都是打广告的号。
最近,最高院出了个司法解释。
傅西沉看来,这司法解释规定得很是不合理也不贴合实际。他就评论上了自己的意见。大概“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没错,最近几天老是有人私信问他是不是律师。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评论。其实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他以为这是一般人常识能够注意到的问题……
但为了披上畏畏缩缩的马甲,傅西沉还是把评论和主页里转发的稍微有点敏感的东西删了。
等一切证据都“销毁”完毕,自以为披着马甲披得很搞笑的男人才放下手机,继续慢条斯理地解衬衫的纽扣。
洗完澡躺在床上,时间尚早。
傅西沉把关注的人这几天发的微博给看了个遍,法学界最近也没出什么大动静,那些官方的微博也都没什么好看的,他又不关注娱乐圈那些事,微博基本上没什么好看的了。他干脆把手机搁在了床头柜。
欧式风格的大床铺着灰黑色的光滑床单,男人微阖着眼,端正地躺在上面。他的眼睫不时在动,不知是在想什么。
窗外的月光透了一丝流泻在房间的地毯上,徒留一滩清透的奶白。
这可能是个不眠夜。
傅西沉想着。
他坐起来,脸部流畅的线条一直延伸到颈部,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冷玉般的光,周身安静极了。
“滴滴——”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傅西沉拿起手机,发现陈骁八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出来嗨啊阿沉,老地方等你。
三十分钟后。
——哎阿沉你到底来不来啊,今晚这儿美女特别多!!
又三十分钟后。
——哼,您就在家好好孤独终老吧。
傅西沉看着手机,关了微信对话框,退出微信。
神不知鬼不觉地……他又点开了微博,在微博搜索框输入“温雪”“温雪wx”之类的,没想到第一个就是她的头像。
点开主页。
好多她的图片。多到傅西沉几乎以为这不可能是温雪本人。
有她穿着白t背着书包走在街上的、有她穿着运动服拿着早餐的、有她边走看手表的……很多很多,但都是背影。
虽是背影,却也纤细有致、勾心夺魄。
心里有个猜测隐隐成型,他继续往下划去。
温雪:第11个男朋友。打一下卡,记一下他的罪过。今天他解我内衣带的时候竟然说看着就很小。我擦……这种男朋友不踹留着过年回家?
评论1:甚至小姐姐虽然小,但丝毫不影响美腻……
评论2:楼上说的对,很多超模都是平胸呢,a都不到,可不妨碍人家好看。
评论3:美女,啥时候约一下啊,我不嫌小的,比我的大就行。抽烟/抽烟/
评论4:可以给鉴定一下不?
评论……
……
博主回复评论4:可以给鉴定一下不?:私信啊。
博主回复评论3:美女,啥时候约一下啊,我不嫌小的,比我的大就行。抽烟/抽烟/人家可是正经女大学生诶。
温雪:今天去玛丽瑞克酒吧勾搭到一个小哥哥。真的太好看了,酒吧驻唱欸~唱歌巨巨巨巨巨好听!
评论1:求图片。
评论2:啪一个!啪一个!啪一个!
评论3:昨晚跟我分手后去的玛丽瑞克?
评论……
……
博主回复评论1:求图片。你们啊,就知道视奸我的小哥哥,哼~
博主回复评论2:啪一个!啪一个!啪一个!正在准备了啦……不过小哥哥今晚喝了点儿酒……
再往下翻了几页,傅西沉蓦地冷笑了一声,脸上透出森然的凉意。
冒着她的名在这恶心谁呢。
傅西沉“啪嗒”点了根烟,冷笑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概半个小时后,傅西沉的书房里传来了一份材料。
果然。
这个女人是不知名野鸡大学的一个大四待毕业女学生。长相身高一无是处。
傅西沉不耐地扫了几眼她的资料,发现该女在公安局曾经有过诈骗的案底。他懒得细看,认定了确实是有人故意冒充温雪的微博就出了书房。
侵犯姓名权、肖像权……傅西沉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可以向法院提起的诉讼请求。那些事实足够起诉侵权,如果诉讼得当,还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这么想了一通之后,傅西沉才忽然想起来,手里的烟灰倏地落在桌面上。提起诉讼、特别是这种人格权诉讼,不是本人或者近亲属的话法院根本不会受理。
傅西沉忽然灭了手上几乎燃到指尖的烟,指尖稍顿,打电话给傅西爵的特助李桓。
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人上一堂课,找李恒再正确不过,毕竟是傅西爵养了这么多年的心腹。
可即便如此,傅西沉还是觉得便宜了她。
为什么偏偏要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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