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大部分都是一个不爱上班的中年社畜在碎碎念。

    约瑟夫·罗齐尔最初答应出任国际魔法合作司副司长这一职务时只是为了在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中占有一席之地,以便日后他对进出口税额这一问题发表高见,也正因此,约瑟夫并没有想到这一工作意味着一个古板却日渐糊涂的上司,一个殷勤却过分紧绷的后辈,和一摞又一摞亟待他过目的文件。

    老克劳奇的病假越发频繁,不礼貌地说,即便是十几年前他的亲生儿子被确定为食死徒亲手斩断了父亲高升的所有可能时,他也不曾像今日这样放权于下。

    韦斯莱先生倒是足够年轻,也干劲十足,但约瑟夫认为他的干劲错误地给到了一篇篇冗长的报告,为此他不止一次地向年轻人给出暗示,然而韦斯莱先生解读弦外之音的能力显然不较他在校时期的成绩单那么漂亮——

    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前往里昂度假来躲避英格兰难熬的冬天,却不得不在霍格沃茨的黑湖边上和韦斯莱先生一起吹着寒风核对这份要他说根本没有必要的,关于人鱼遇见勇士时具体该说些什么的报告。

    “非常好,韦斯莱先生,非常好。”约瑟夫用力搓了搓自己被冻僵的脸,在尾页紧挨着巴蒂·克劳奇的名字签上自己的大名,“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篇报告里又有什么想法。

    珀西·韦斯莱心里并不像尊敬克劳奇司长那样尊敬罗齐尔先生,这不全因为他是克劳奇的副手,在他看来,比起克劳奇,罗齐尔在大事小情的处理上都更马虎而软弱,前者是因为他甚至不能挑出自己故意在报告中留下的文法错误(归档时珀西又自己改了回来),后者则是因为他对珀西这个助理太过纵容了。

    即便是珀西自己认为自己的所有提议都很有必要。

    “请等一下,先生。”珀西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卷羊皮纸,腰杆微微弯了下去,没办法嘛,他想,想要出人头地都要经历这样的日子,“这儿还有一份报告,是关于……”

    韦斯莱!

    约瑟夫尽量,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深吸一口气,韦斯莱家的男孩个个都难缠,他想起魁地奇世界杯上和加斯帕德交好的老大,十足的花哨,老二倒是还好,但成天和龙打交道的就难道不是怪人了?最小的那个看着呆头呆脑,却和救世主成天混在一起,至于那对双胞胎——

    连他们的亲爹都要说这两个是大麻烦,捣蛋鬼,约瑟夫这么想也不为过,更何况他们还和罗米交好,其中一个,他也不知道是那一个,反正看起来都一个样儿,也不知道罗米是怎么分清的,和罗米又总是不清不楚,两个傻孩子还以为大人们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约瑟夫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身旁的这个韦斯莱在讲到口沫横飞的时候一个急刹,两个人停在黑湖边面面相觑。

    “继续,韦斯莱先生,请继续。”约瑟夫连忙说,“我只是在感叹,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这样思虑周全该多好。”

    趁着珀西·韦斯莱滔滔不绝的当口,约瑟夫想起最近他来霍格沃茨时听到的流言,四位勇士一如既往地霸占着话题中心,大大小小的轶事都能引起一阵讨论,也正因此,罗米·罗齐尔的绯闻能在这样的时期杀出重围,在霍格沃茨学生的课后寒暄中占据一席之地,约瑟夫不能说不惊讶。

    加斯帕德是他第一个盘问的对象,法国青年却一脸神秘地拿出羊皮纸卷摊开问他要不要,约瑟夫看出那是一卷魔法契约,对于小打小闹的学生把戏,上面的赔率算是其中翘楚,而且又不显示下注人数和金额,算得上是高风险投资。

    “赌韦斯莱能不能把你侄女约到霍格莫德。”加斯帕德轻佻地说。

    哪个韦斯莱?

    这是约瑟夫的第一反应。

    “弗雷德?”加斯帕德想了想,“反正是双胞胎里的一个,他们兄弟俩长一个样儿,也不知道罗米是怎么分清的。”

    约瑟夫简直不能再赞同。

    不过他还保留着一丝成年人的冷静,在按住跃跃欲试的手后皱起眉头,提醒对面的青年我的侄女也是你的表妹,加斯帕德冲他微笑,脸上的肌肉走势表明他万分无奈。

    正因为罗米是我的表妹。

    约瑟夫从软和的圈椅中直起身子,暂借来的教职工休息室壁炉烧得很旺,几乎把他引以为傲的敏锐融成一团毫无价值的奶油,此刻意识回笼,他摩挲着羊皮纸的边缘,心中有个大胆的构想逐渐形成。

    “你是庄家?”约瑟夫问。

    加斯帕德说:“拜托,那可是我的表妹。”

    言语很难形容约瑟夫的心情,他乐于见到暑假沉溺于叛逆把戏中的侄女开始必然地成长为一个罗齐尔——不可或缺的精明,必要时拿自己开刀的果敢,以及那一点无伤大雅的贪婪,还有目前看来十足稚嫩,倒也不算愚蠢的玩弄人心的手段,但他又十足忧心,罗米聪明又年轻,是件好事,但她太过年轻,妄图通过运转一个漏洞百出的赌局来向他证明自己正在生长的獠牙,自恃宠爱地过度拿捏加斯帕德的痛处,甚至忘了收敛气焰以防过早引起他的注意。

    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我认为大人不该加入小孩子的把戏。”约瑟夫推回那张羊皮纸,放弃了让侄女辛苦运转起来的事业崩溃的可能,“不如我们聊聊弗雷德?”

    他总不能对罗米第一任男朋友的印象是有刺树莓茎收集癖的聒噪老千。

    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妥,据说父亲有看不惯女儿每一任男朋友的权利——

    你是她的叔叔,约瑟夫提醒自己,和过去许多年一样,别管太多,把她养大,送她一个足够后半生挥霍(但别太过分)的古灵阁金库,仅此而已。

    加斯帕德撇了撇嘴。

    “红头发,高个子,一脸雀斑,长得也就是过得去,要我说,罗米还不如和克里斯托夫谈恋爱,都是纯血,从小一起长大,还都是斯莱特林。”

    克里斯托夫看起来就是个不会往他女朋友的表哥身上扔粪弹的人。

    约瑟夫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下韦斯莱家的成员。

    “弗雷德也是纯血。”他指出加斯帕德逻辑中的纰漏。

    “纯血和纯血也不完全一样。”加斯帕德立刻说,“你应该知道交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立场。”

    “那和麻瓜种约会是艾德里安终于开始接纳新鲜血液的标志喽?”

    幼稚的男孩。约瑟夫想,向家长告状的把戏总是玩不厌。

    加斯帕德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非常精彩,约瑟夫终于从圈椅中起身,壁炉中的柴火适时地发出噼啪一声,他拍了拍青年瘦削的肩膀,然而手掌下紧绷的肌肉表明他的安抚不见成效。

    “像个大人一样,加斯帕德。”约瑟夫无奈地说,“如果你还是很生罗米的气……”

    他在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面紧跟着的金额对于这个“孩子的小把戏”来说太过高昂了,墨水一接触到纸面便了无踪迹,约瑟夫拿出魔杖在上面划过,刚刚下的那一注变成空洞的数字。

    “这样吓吓她可以吗,加斯帕德,算是小惩罚?”

    青年满意地收起羊皮纸,“弗雷德还算不错。”他真诚地说,“反正都是在胡闹。”

    加斯帕德故作老成的滑稽模样在约瑟夫脑海中留下了一个剪影,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绝妙的修辞以便日后对他进行嘲笑,珀西·韦斯莱低下去的声音迫使他回到现实。

    他顺着珀西的眼神看过去,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助理先生突然噤声,不用说,肯定有外人经过,珀西恨不得将保密条例贴在胸前,来客显然对他们正在密谋的一切毫无兴趣,约瑟夫看着了不起的罗齐尔小姐走近,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笑容。

    只有庄家能看到的羊皮纸面上,约瑟夫·罗齐尔的大名和那一行数目可观的金额在“韦斯莱能约到罗齐尔”那一栏最上方闪闪发亮。

    罗米的挎包里装着这张随时可能让她血本无归或者放弃男友的羊皮纸,鞋底把黑湖边的冰碴与枯树枝踩得咔咔直响,她走到约瑟夫面前站定,试图爱屋及乌地和珀西打一个和颜悦色的招呼,但就珀西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又失败了。

    但这不重要。

    她抱起双臂紧盯着约瑟夫,直到副司长无力招架,举起一只手示意他的助理给自己找个地方取取暖喝杯热茶,好给他们留出些交流的空间。

    “什么意思?”罗米问,语气算不上和善。

    她把羊皮纸拍在他身上,约瑟夫顺势后退了一步,伸出双手接着,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十足像一个对蛮横的孩子无可奈何的慈爱家长。

    “你说这个?”他展开看了看。

    假模假式。罗米想。

    “弗雷德还算个不错的小伙子嘛。”约瑟夫直接引用了加斯帕德的评价,“下注当然要选自己认为有可能的那一边,毕竟世界杯的时候,你们俩看起来也很有火花……你算过没有,如果真让他追到你了,按目前的赔率来算,你……你的好朋友克里斯托夫要——”

    给我多少钱?

    约瑟夫忍着笑,在罗米把发尾甩出一道残影后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年轻的,愤怒的罗齐尔在对峙失败后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走得很快,袍角在身后飞起,像黑色的大鸟展开羽翼,约瑟夫站在原地看她走远,恍惚间想起自己的哥哥,罗米的父亲,在德姆斯特朗满是积雪的庭院里,阔步向前跑去,猩红色的衣角——

    但那是谁?

    将飞的幼鸟在猩红色长袍身边停驻。

    迪特里希。

    约瑟夫眯起眼睛。

    “那是你叔叔?”克劳迪娅和罗米迈上通往图书馆的楼梯时罗米的脸色才稍有缓和,罗米正低头拆甘草魔杖的糖纸,外面的风吹得她手指僵硬,于是只哼了一声算是不情不愿的承认。

    “你们长得不是很像。”

    罗米转过头看她,克劳迪娅给她看过父母的照片,她继承了迪特里希先生的宽鼻梁和薄嘴唇,迪特里希夫人的浅金色头发和狭长深邃的蓝眼睛,以及夫妻俩一致的方脸盘。

    “是不太像。”她含着糖棍含含糊糊地说,“他和我爸长得都更像我祖母,我……约瑟夫说我更像我妈,下半张脸,”

    罗米想了想为数不多的照片上的黑发女郎,“也不完全是,我妈和我爸都不是绿眼睛——都不是我这么漂亮的绿眼睛。”

    克劳迪娅也转过头,斯莱特林女巫仰起脸来,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深绿色的瞳仁在忽闪的睫毛下闪烁着。

    “他们会为你的眼睛骄傲。”克劳迪娅说。

    “我也这么想。”罗米推开图书馆的门,平斯夫人没坐在她往常最爱的天鹅绒软椅上,因此她又对克劳迪娅低声说,“不过谁知道呢。”

    克劳迪娅只在图书馆待了不到十分钟,她总是想要凑过来和罗米讲话,但内容无非是你看过去的那个男孩和韦斯莱比谁更英俊,或者如果我是你就在魔咒课论文里写进黑魔法。

    本着对男友的忠诚和对阿兹卡班的恐惧,罗米竭力把克劳迪娅不停发出的噪音当成一种抗干扰训练,毕竟要期末考试的又不是远道而来的德姆斯特朗女孩。

    在克劳迪娅试图通过点燃魔咒学课本来将罗米的注意力从论文吸引到她身上时,平斯夫人奇迹般地出现在了桌边,罗米勾勾手指送别克劳迪娅,做出哭哭鬼脸希望她下次再来。

    但罗米没能迎来她想象中的,全神贯注的自习时间。

    约瑟夫和鲁本长得确实很像。她托着脸发呆,这也就说明自己和爸爸长得并不相似,但这是应该的吗,不只是克劳迪娅和她的家人,克里斯托夫和沙菲克先生也有相似的轮廓,露易丝与安珀笑起来的每一个弧度都像是拿尺子测量过再复刻到另一个人脸上去的,弗雷德,弗雷德更不用说,一家子红头发,雀斑,让人不禁怀疑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生育魔法——

    罗米突然想到一个非常荒唐的人选,穆迪粗声粗气的回答原来并早就在她脑海里扎根,以一种未曾想到的顽固破土而出,她站起身,右手边第三个书架,陈列着所有的往期《预言家日报》

    罗米的手指最终停在英国巫师最不愿回忆的那几年上。

    破晓前夕的报纸上登出了食死徒埃文·罗齐尔在傲罗穆迪手下毙命的新闻,面具之后的脸被血污遮掩,记者在文字下方附上一张埃文·罗齐尔的照片,也不过是两年以前,黑发的罗齐尔穿着样式考究的高领巫师袍,和一个瘦弱的浅黄色头发的青年合照,两个人神情都冷漠而倨傲,不必猜,当然都是斯莱特林。

    照片上的青年看过来,微微扬起了瘦窄的脸,显得下颏的线条没那么锐利,罗米感到喉咙发紧,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埃文·罗齐尔的脸上露出轻佻的笑容,绿眼睛在因为过瘦而凹陷的眼窝中显得深不可测。

    她又按时间线向前翻,在很小的版块里找到了合照,几个罗齐尔,某场聚会,都维持着纯血家族无谓的尊贵和体面,黑魔标记却在巫师袍的袖口下不为人知地灼烧。

    消瘦的脸上,黑发绿眼。

    古老的血脉会因为远行的孩子选择了异国的爱人而暂时休眠,但它不曾消亡,它只是一再蛰伏,直到复苏。

    罗米用力合上汇编成册的报纸,引来离她最近的一个拉文克劳不满的一瞥。

    她没有理会。

    一直走到城堡走廊的尽头,面对着墙壁上的浮雕,罗米还在想,她不能不去想。

    我们到底谁更像是家族中的异类呢,约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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