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双方都安心行动,不要互相干扰,江遇主动要求暂时切断了飞鸽传信。
他把那枚白色的小翅膀收进道具栏里,同时环顾了四下的情况。
楼道目前不安全,那么唯一的路径只有——
江遇半个身子探出窗户,三楼和四楼之间有一个半米宽的露台,如果能够跳到那上面去,行动会更加顺利一些。
但他不是蜘蛛侠,直接这么跳只有等着祁闻远来给他收尸的份。
米黄色的窗帘随着微风飘动,江遇灵机一动,三下两下把窗帘拆了下来。然后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到了一把水果刀,把窗帘裁成一条一条的,打成结,拴在一起。
窗帘的一端系在水管上,又绕过了门把手和办公桌。
江遇扯了扯,还挺结实。
只不过,这个长度只能堪堪垂到□□楼的样子。
窗帘条在江遇的腰间结结实实拴了几圈,他把水果刀咬在嘴里,腋下夹着那根铁杆,小心翼翼地跨出了窗台。
江遇踩在不足三尺宽的窗台外沿上,纵使他不恐高,也抵不过十几层楼的高度让人心慌腿软。
透过澄澈透亮的玻璃,他看见了每一间房内的景象。
这里是没有活人的。
房内的那些丧尸都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着,离窗户近的那些注意到了江遇,开始拍打着玻璃,留下一个个红色的手印。
江遇加快了脚步,还好,外墙的排水管道只和他隔了两个房间。他抱住管道,一点一点往下滑去。
下一层,是空房间。
再下一层,只有一个丧尸。
直到他下到第九层,一把椅子从屋内撞了出来,江遇眼疾手快,一脚踹了回去。
随之跌倒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脸惊恐地盯着窗外,并且试图再摸索个称手的工具。
直到看清了江遇正常的面容,他放松了下来,走到窗边。
中年男人试探性地问到:“是人?”
江遇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要出去?”中年男人打量着江遇的架势。
江遇瞟了眼男人的左手腕,空荡荡的,并不是玩家,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原住居民。
江遇并不想搭理他,打算继续再下一层。下一秒,他的右脚就被拽住了。
“大,大侠——”中年男人涨红了脸,抓住了江遇的鞋子,“行行好,也带我走吧。”
江遇试图缩腿,并没有成功。
中年男人的求生欲相当强。
“松开。”江遇冷声。
中年男人开始抹泪:“我上有老下有小,女儿刚会叫爸爸,就求求大侠您……”
中年男人的眼神,祈求中夹杂着一丝沧桑。
江遇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对方是原住居民,面对这样陈恳的请求,他也很难见死不救。
江遇:“让一下。”
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僵持着。
江遇无奈:“让我先进去。”
男人忙不迭留出窗口的空档,殷勤地把江遇迎了进来。
云城特色购物中心,地下负二楼,停车场内。
祁闻远正藏在一辆面包车和柱子的空隙间,不远处,几个丧尸正在慢悠悠地来回走。
停车场的车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上了锁的,也有少数是没能成功逃生的人们留下的。
比如祁闻远左前方的那辆黑色吉普车,车门半敞着,驾驶位上坐了一个被感染的丧尸,正僵硬地扭动着脖子。
祁闻远大胆猜测,这辆车是有钥匙的。
他四下张望,目光锁定在面包车底下的一根木棍。
祁闻远伸手把木棍捞了出来,他挽起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用力把木棍向相反的方向扔了过去,准准砸在一辆红色轿车的引擎盖上。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偌大的停车场内。
顿时,零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祁闻远将身子尽可能地贴紧地面,感受着一个又一个的丧尸嚎叫着从面包车前跑过,聚集到警报声的源头处。
直到目光所及之处的丧尸数量骤然减少,祁闻远猫着身子,快步跑到了吉普车旁。
驾驶位的那个丧尸的肢体活动能力似乎不太好,正拼命挣扎着却没有办法从座位上离开。
丧尸见到祁闻远,张着嘴想要去啃咬。
祁闻远揪住丧尸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将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丧尸残缺的头颅,温热的黏液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所幸隔着一层结实的防毒面具,他才没有闻到这令人作呕的气味。防毒面具是他从一个尸体上摘下来的。
丧尸喉咙里呜咽了几声,便没有了动静。
祁闻远将他拽出了驾驶室,一枚黑色的钥匙正安安静静插在方向盘上。
他猜对了。
丧尸的听觉和嗅觉惊人得敏锐,祁闻远的这番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几个外围零散的丧尸的注意力。
有三五个已经嗅到了祁闻远活人的气息,拖着残破的断肢一瘸一拐地朝这辆吉普车扑了过来。
祁闻远手下的动作加快,他翻上车,锁紧了车门和车窗,因为他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先河——
几个跑得快的丧尸已经扑到了车的挡风玻璃前,拍出一个个血淋淋的手印。大部队也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接二连三的,有丧尸朝车窗撞来。
祁闻远冷静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毫不留情地撞了出去。
江遇在等他,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所以一秒都不能耽搁。
写字楼九楼。
江遇靠墙休息,旁边站了个中年男人正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江遇打量了男人一番,视线停留在他那中年发福的啤酒肚上,提出了他唯一一个质疑:“你真跑得动?”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逃命的话,我是可以的。”
见江遇满脸不信,男人又接着道:“我,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带上我……这里有手机,先给你。”中年男人把浑身都摸索了一遍,递过来一部手机。
江遇对钱没有兴趣,却把手机接了过来。
“密码是0921,我女儿生日。”男人识相地补充。
江遇并没有解锁,反而把手机揣进兜里。
他腰上的这条绳子眼看也要到头了,江遇动起手来,如法炮制,重新做了条更长的。
“大侠,咱们怎么走?”中年男人想当然地以为,江遇已经同意带上自己了。
江遇手下往腰上系绳子的动作并不停歇,他眼也不抬一下说:“七八分钟后,东面报刊亭会停一辆车,能赶得上就带你走,赶不上的话,”江遇漠然地看了眼中年男人,“自求多福。”
江遇扯了扯绳子,往窗边走去。
“哎——”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江遇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把腋下的铁杆扔给他:“拿着,防身。绳子用完了我会解下来留给你,注意别死了,死了我也救不了你。”
在中年男人感激的目光下,江遇再度翻出了窗户。
这回的绳子长度足够,江遇顺利地爬到了四楼下的露台。他抬头,中年男人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江遇解开了腰间的绳子,绳子三下两下就被拉了上去。
他已经距离地面很近了,可以清晰地观察到丧尸的动向。
报刊亭确实不过一百米的距离,放在运动会上,江遇十多秒就能跑到。但是这里,需要经过写字楼的大门。
而大门口,有至少十来个丧尸在那里徘徊。
如果硬闯,他必然成为他们饱腹的美食。
江遇想要联系一下祁闻远的进度。
他刚戴上耳机,就看见远处,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拐过街角,歪歪扭扭行驶了过来,一小片范围内的丧尸都闻声寻了过去。
江遇不敢再耽搁,他掏出中年男人的手机,按照密码解锁,设置好一个一分钟以后的闹钟。他将手机的音量键调节至最大,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把手机包裹严实。
江遇趴在露台上,手臂努力向下伸着,往远处一抛,被衣物包着的手机滚落到西边的一个灌木丛里。
此时,吉普车已经向报刊亭靠近,有几个丧尸正在试图爬上车辆的后备箱。
一阵刺耳的铃声伴随着巨大的、有规律的震动,从灌木丛里传出来。
这声音就如同救世主一般,写字楼门口的、吉普车前围着的、街上游荡的丧尸一股脑都被吸引了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伴随着浓郁的恶臭,像极了超市大抢购的隆重场面。
时机正好。
江遇撑着露台,以窗台沿为着力点,三下两下跳到了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就势翻滚了一圈,但江遇不敢休息。
几个并未走远的丧尸发现了他,而那辆黑色吉普车周围,依然有几个在坚持不懈地用脑袋撞玻璃。
江遇拼尽全力向报刊亭跑去,灌木丛周围的丧尸仿佛身后有耳一般,齐刷刷扭过头,下一秒,竟都翻着白茫茫的眼珠子跟了过来。
江遇憋着一股气,还有五十米。
一个丧尸从侧面扑了过来,江遇反应及时,侧身闪躲,一肘将其顶翻在地上。
吉普车那里,车门已经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将匕首捅进了离他最近的丧尸的喉咙里,再一翻手,险些将其脖子折断。同时,他转身一脚踹在了一个企图从背后偷袭他的丧尸身上。
男人扯下防毒面具,冲江遇焦急地挥手:“这边——”
见到祁闻远的招呼,江遇也赶到了报刊亭的一侧,报刊亭的高度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江遇踩着书摊,往顶上爬去,脚踝却被拉住了。
是一只枯槁的、失去血色的手,报刊亭内,一个头发花白的丧尸从窗户伸出头来,应该是报刊亭的老板,他的牙齿正要挨到江遇的脚踝。
噗嗤一声,江遇手起刀落,将丧尸的头颅果断地分割成两部分。
江遇爬到了报刊亭顶,底下的丧尸伸着手乱扑腾。祁闻远的车就停在另一侧,江遇顺势又跳到车顶上。
又一个丧尸呲着牙咬过来,祁闻远躲过,拽着丧尸的头发,锋利的匕首深深没入了他的后脑勺。
“从这边上车。”祁闻远示意道。
江遇不敢迟疑,他跳下车,从驾驶室滚了进去,挪到副驾驶上。祁闻远踹开一只又作势上前的丧尸,也闪身进了驾驶室。
祁闻远麻利地关上车门,四面八方的丧尸都正向着吉普车靠拢。他发动车,刚起步,就听见车窗顶上咚的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略感不妙地皱眉,祁闻远会意地提速,车辆在丧尸群中横冲直撞。
“慢,慢点,我要掉下去了!”车顶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江遇连忙拉开天窗,一张肥胖的脸正扭曲地贴在天窗玻璃上,看到江遇,他无奈地咧了咧嘴:“大侠,你跑得好快。”
祁闻远目不斜视地问道:“认识?”
江遇一边说一边彻底打开天窗,把中年男人拉了进来:“不认识,路上碰到的。”
中年男人狼狈地从车顶上爬了进来,屁股刚挨座位,就见鬼似地弹了起来,他惊恐地指着车后排地上:“这怎么还有个人?”
江遇握紧水果刀,谨慎地向后排探去。
地上有个一身黑的玩意在蠕动着,闻言,也如同受惊般爬了起来,那人三两下扯掉脸上蒙着的面罩,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这脸,江遇瞧着很是熟悉,是他认识了二十年的脸。
郑竹率先拉住了江遇的手,激动得涕泗横流:“江哥,真是你啊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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