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双手抓牢煤球机子,往已经和好的煤堆上面使劲的碾压。最多六七下,然后抓起煤球机子找个干净的空地。提着的煤球机子不能放在地上,要与地面有三厘米的距离。
再用两个手的大拇指轻轻一按煤球机子上面的开关。“噗----嗤”,一个完整的手工蜂窝煤就稳稳地落了下来。
这时候正是七月的中旬,酷暑时节,一年中上海天气最炎热的时候。空气又闷又热,凝固而又沉闷,像是要燃着了一样。
只小半天过去,小毛和“四眼”已是浑身汗水,成多线条状直往下滴。
“四眼”摘下眼镜,一边擦汗,嘴里咕咕噜噜说道:“不行,受不了了。天气太热,我得马上稍微休息一会儿。”
小毛跟着停下来,笑了笑,说道:“要不要我们先去买两只棒冰?”
“那是必须的啊。”说到棒冰,“四眼”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煤球机子,搓搓手,就要往院子外走。小毛见状,只好笑道,“再怎么着急,也要先洗洗手再去的啊。”
“四眼”笑笑,只好再转过身来,跟在小毛后面上楼上灶批间里洗手。
这天一大清早上,趁着早上相对凉快,刚好有放暑假,趁着有时间,小毛把“四眼”特意叫过来家里一起做煤球。
煤炭是一个星期之前两人就从煤炭店买来的散煤。而且为了今天早上好早一些开始,两人还在前两天就先是在空闲的地里找到合适的黄土,然后放到大马路上压压碎。
昨天早上又找筛子把压好的泥土筛一遍进行过滤,当然,过滤出来的大泥块仍是再次放到路上碾压。等到平晚上的时候重新过筛。
今天清早,在院子里找个空地,以两铁锨煤,一铁锨土的比例掺和一起,之后再同样的动作来一遍,一共弄两遍。
散煤本事是比较松散的,它不像黄土一样加上水搅拌均匀就会成型并具有黏性。散煤是加上水混合搅拌均匀也不会成型,因为它几乎没有黏性。而加上黄土的作用就是增加煤的黏性,让它比较容易成型,同时加工制作比较的方便,
同时它还能延长煤的燃烧时间,让热量散发更加的均匀,提高煤的利用率。成型后也就是常见的蜂窝煤形状。做成煤球这种形状比也较有利于通过空气,更加有利于燃烧。
当然了,这个黄土地加入量也是有一定的要求,加入过多会导致煤球不耐烧,发挥不了煤真正的价值。加入过少会导致煤球成型比较困难,燃烧比较快,不利于使用。
至于每次掺黄土的比例,也就是黄土加多加少,要根据每次用煤的多少,还有煤的成色等来判定,而且每一次都略有不同。这一点小毛到现在也还没有掌握好。比如今天的这一次做煤球,就是父亲在早上上班之前给他们定好量的。
然后在掺一起煤和泥土的土堆里,从上面用铁锨拨出个洞来,倒入水,慢慢的让它渗透,掺和均匀。水和煤的比例是50斤水:500斤煤,这是做煤球关键的地方,也就是和煤的诀窍,决不能和的稀了。
打好煤球后,要进行晒,直到煤球的颜色变得有点发白就表示好了。一般来说如果好天气的话,只要晒上两天才可以了。
讲到现在说的蜂窝煤,其实就是上海人家过去家家户户都要用的、上海人叫作煤饼的那个东西。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是头一桩的。很多人家领到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买煤饼。
据统计,上海最高峰曾经有超过100万只煤饼炉子。
60年代,无论你走进哪一个街道里弄,马上看到的就是煤球炉子。或在街面房的后侧,或在狭窄的过道,或在局促的灶披间。
每天清早,主妇们就将炉子拎到弄堂口,用纸条点着引火的柴爿后,用蒲扇用力地扇火,然后再往炉膛里塞进去煤球,再使劲地扇火。霎时间,滚滚的浓烟弥漫了整条弄堂,呛得人眼泪直流,咳嗽阵阵……
但就在这样艰辛的条件下,乐天安命的上海人,习以为常地以此解决了一日三餐问题。
到了70年代中期,一种直径16公分,厚10公分,有12个孔的煤饼出来了,这种又被称为“蜂窝煤”,听说来自北方的煤饼,由于它的12个孔下面可以进风,上面能够从12个孔眼里,窜出青红色的12道均匀的火焰,比起煤球炉子,省煤又干净。
于是一阵风似的,善于吸收新事物的上海人,纷纷淘汰了煤球炉,换上了新式的煤饼炉。一般的炉子要塞3个煤饼,这3个煤饼的孔都要对齐,堵塞了会歇火。对齐的工具则是一根捅条。
用煤饼的多了,以至于当时煤球店与粮店一样多,而且煤球或煤饼都是凭卡限量供应,一般是一担(100斤)一买。
当然了,买好后,你可以请店里的伙计给你送上门,要付一点费用的;也可以向店里借一辆小推车,自己推回去。借车免费,但煤球卡要押在店里,等还了车后再拿回来。
一般普通人家买回来的煤饼一般就堆放在灶披间。
当年上海石库门的灶披间,一般设在客堂间或楼梯的夹层间。在这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天地里,一只紧挨着一只,靠墙壁排放着多至七、八多只煤饼炉子,每个炉子旁都是几排叠得高高的煤饼。
炉子上则吊着一盏盏“赤膊”电灯泡,电线是从各家的小火表上接过来的,故灶披间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电线。灶披间的四面墙壁因经久的烟熏火燎,一片乌漆墨黑。
每到傍晚,当家庭主妇和刚下班的阿姨系上围裙,打开炉子的风门,扇旺了炉火,在晕黄的灯光下,起油锅的滋滋声,刀铲的嚓嚓声,诱人的菜香味,奏出了一首好听的“锅盆瓢碗进行曲”。
而灶披间,这时候则既是评说东家长西家短的“情报站”,也是各家主妇争强斗富、暗里较劲的“角斗场”。但更多的时候,灶披间里充满了温馨的人间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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