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府宝藏?”延明也开始摸他的鼻子,“我在十五岁之前便离开了襄阳,十五岁还应该是个孩子,所以~”
“所以你不知道,这也并不算是奇怪。”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但必经也不是空穴来风~”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延明淡淡的道,“反正我们还是要途经襄阳,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我为何要急?”
“你没有~”
我突然笑了,“我承认,我不但急而且急的要命。”
“那你也只得先忍忍~”延明眼神中又露出了他惯有的讥诮之色。
我停住了脚步,故意板起脸道,“天色将晚,我只是在着急今晚要去哪里投宿。”
延明不由张大了嘴,“你急的是就这个?”
“你以为呢?”
延明只好闭嘴,他似乎已话可说。
一路上都没说话的梅香却“噗嗤”地声笑道,“少爷他在桃花谷,整天的不是和老爷斗嘴就是跟我和秋菊斗~”
她忽然住了嘴,本来想说“小和尚又怎么对斗得过他。”却一眼看到延明原本光亮的脑壳已长出短发来,那“和尚”二字却再不好意思说出口。
山里天黑的早,眼见得最后一抹夕阳刚隐入天际,林中暮烟却又已升起。
“这若是炊烟有多好!”
经梅香一提醒,我们才发现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见到一处村落。
“看来我们是真的要在树上过夜了。”我摸着鼻子对延明道,“你难道就没有个好的办法?”
“有~”延明在暮色凝视着我,“薤山山庄就在不远, 我们可以去山庄,不但能睡上一觉, 说不定还能喝上一杯。”
他故意不去看我的脸色, 对着梅香说, “毕经庄主夫人和你家老爷是同门,这点面子想必还是要给的。”
梅香正在犹豫, 我却冷笑道,“薤山山庄又不是龙潭虎穴,本少爷也正口渴的紧, 请吧!”
【二】
月,圆月。
月光却被薤山山庄高大茂盛的枝叶笼罩,只见树影婆娑, 楼阁重重,却不见半点灯光。
偌大的山庄不但没有半点灯火,竟也是人语不闻。
难道说这里的人都已搬走, 难道这已是座空庄?
厨房, 人世间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而酉时本应该是厨房最忙碌的时候。薤山山庄的厨房却黑灯瞎火, 烟火会无。
还好有酒,虽非佳酿, 但总算还可以入口。
酒入愁肠,延明似乎已有了醉意。
望着梅香一脸的忧虑, 我忍不住又喝了一碗。
碗不大, 拳头大小, 可是连喝三碗,我也已有些醉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薤山山庄会突然间人去楼空。为什么连阿牛也不见了。
我忍不住又拿起了酒, 梅香却伸手压住了我的酒碗。
“少爷, 你已经要醉了~”她明亮的双眸中忧色更浓。
她在忧虑什么?是对前途的未知,还是对未来的恐惧?
我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短短的几天, 梅香已经不在是以前那个快乐无忧的小丫头了。
磨难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她是不是已经改变。
哪么我呢?虽不确定,但我却清楚, 我也已经不在是以前的朱永明了。
“这一切都是命~”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延明突然道。
“命?”我苦笑道, “我从来就不信这些虚无的玩意。”
延明无视我眼中的讥讽,默默啜了口酒, 用一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欲言又止。
我并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 等待他向我讲述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一个延明一永明,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名字中都有一个明字吗?”
延明的眼中似已有了雾,声道也变得嘶哑。
“这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我故作镇静道,“这世上原本就有许许多多的巧合。”
“巧合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命~”延明的眼神渐渐地有些迷离,声音却变的沉重。
“十八年前冬天的那个早晨,只有二岁的我吵闹着要喝豆浆,奶妈拗不过我,拉着我准备去对面的王婆豆坊,却在我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弃婴~”
我冥冥中觉得,这弃婴必将我和有着莫的关联,但我却不敢追问,也不敢去看延明。
我端起了酒碗,可是酒坛已空。
再多的酒也总会喝完,哪故事呢?延明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心已渐渐下沉。
“那婴儿不哭不闹,在被奶妈抱起的时候,他突然对我笑了笑~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的命运便已绑定…”
“我父亲给他起了一个和我只有一字之差的名字,永明~”
我身子一晃,只觉得头晕目眩,酒意上涌…
【三】
延明还在继续,“你师傅与家父本是好友,那日他正巧也在我家~”
“正好他又无子,所以他就把我抱回了桃花谷?”
“不错~这也就是不修大师说我们有缘的原因所在。”
我吐了口长气,突然笑了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 “很好~”
延明一怔,“很好?”
梅香却轻轻的握住了我手, “少爷…”
“你们不必担心,我本就知道我是捡来的~”我顿了顿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小子竟然还比我大两岁。”
延明和梅香终于松了口气,知道我并没有受到“刺激”, 也没有为这事而受影响。
“你既然十五岁离家,想必也已多年未和亲人团聚,明日我们一起回家看看。”
“国将不国,家又安在~”
延明的眼神一黯,表情也变得伤感起来。
“难道…”我不敢再问下去。
“张献忠破襄阳,也曾想请家父为他参谋,只是我诸葛家与王府是世交,又岂肯就贼!”
“难道你们家是诸葛孔明的后人。”梅香失声道。
“我家本就诸葛孔明的后人。”延明的双眼在黑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望着他一如夜星的双眸,我伸手和他的手紧紧相握,“以后,我们就是兄弟,生死相随的兄弟~”
延明的眼中似乎已有泪光闪动,嘴里却,”有这样的兄弟,也不知是我诸葛延明的幸运还是不幸~”
无论幸运还是不幸,但有点他却无法否认,从此我们的命运便福祸相依,一生无悔了。
我们双眼相对,久久无言。
有些话原本就无需多言,也不必多说,因为友谊的种子既已种下,总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梅香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喃喃道,“少爷也有了兄弟,以后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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