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和坐在那里,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气势汹汹而来,可眼下的情形,却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这几个王八蛋,在苏扬还没有来之前,说的那叫一个咄咄逼人,振振有词。
可五十大板加身,瞬间就改换了门庭。
上下牙齿一碰,跟疯狗似的,就开始咬起了陈金河与周清源。
局势几近陷入了一面倒。
苏扬远远的看着周敏和,若有所思。
这老小子的态度现在已经摆的很明确了,他就是给陈金河与周清源二人撑场面来的。
可如今铁证已经真的快要累积到山一般的地步了,苏扬就想不通,他还能怎么给陈金河二人翻身?
他下一步又会打算怎么做?
正思索间,顾世清与韩韧联袂走了进来。
二人的目光在周敏和身上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走到了苏扬的身边。
“大人,换个能说话的地儿。”顾世清在苏扬的耳边低声说道。
苏扬颔首,迈步出了府衙大堂,到了后面的二堂。
“发生什么事了?”苏扬负手立于檐下,开口问道。
顾世清有些惭愧的说道:“我们出动了几乎能出动的所有人手,可还没有找到陈金河与周清源的下落。”
“那些流连在城中的画舫也搜过了?”苏扬问道。
顾世清点头,“搜过了,也没有。那种地方多是三教九流,藏污纳垢之地,我与韩统领第一时间搜的就是运河上那些画舫,可没有。”
“可我得到的消息,陈金河与周清源就藏在某一艘画舫之上。”苏扬直视着顾世清说道。
顾世清与韩韧对视一眼,二人皆面露思索。
“看来,你们搜的不彻底,是吗?”苏扬问道。
顾世清稍显尴尬,讪讪一笑,点了点头,“确实不算彻底,有些画舫背后的主子,我们不太好招惹。都是京中众臣的产业,贸然动手,容易被人给惦记了。”
“找不到陈金河与周清源,你我立马就会被惦记!”苏扬冷哼一声,“顾公子,现在的局势可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没有退让的余地了。顾家强势之时,谁也得罪不起,可如今呢?”
顾世清面色一点,“我明白了。”
说完,就带着韩韧转身离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惦记那些有的没的。”苏扬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若是荣国光手握强权之时,这话苏扬一个字都不会提。
他顾世清哪怕是一路吃喝玩乐,什么正事也不做,都无所谓。
可现在荣国光遭皇帝猜忌,树倒猢狲散。
满朝文武的眼睛几乎都盯在他的身上,试图薅下几根毛来。
身为荣国公之子,顾世清就是那些人针对荣国公的最好突破口。
都到了这个地步,顾世清还考虑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
简直就是闲的!
“大人,他们的供词写好了。”
一名士兵捧着厚厚一摞供词走到了苏扬的面前。
苏扬接过去,仔细看过之后,表情渐渐变的玩味。
这怎么说呢,群众的力量真恐怖!
“将左通判等人先下狱,让他们好生呆着。”苏扬吩咐道,“另外,派人告诉莫小刀,让他在驿馆等我。”
“是!”
士兵应声而去。
苏扬揣好供词,从府衙的后面径直离开。
至于周敏和,他爱上哪儿呆就哪儿呆着去,苏扬现在可没空搭理他。
一颗分明就是来搅事儿的老鼠屎。
苏扬到达驿馆的时候,莫小刀身边带着几个人,正候在大堂。
“苏大人。”莫小刀打了个招呼,问道,“大人可找到了山贼的踪迹?”
“已经处置妥当了。”苏扬坐下说道。
莫小刀一惊,“妥当了?!”
苏扬点了下头,“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说,你先帮我办件事。”
说着,苏扬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推到了莫小刀的面前,“从这个宅子里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莫小刀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右手成刀在脖子下面比划下来,问道:“全这个了?”
苏扬失笑,“全抓回来!”
“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苏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心狠手辣了。”莫小刀打趣了一句,起身说道,“看来此事苏大人真的很着急,那小的就先去把这个差事给办了。”
“有劳。”苏扬客气了一句。
莫小刀点了点头,便风风火火的出了驿馆。
……
运河转漕达都京,策马春风堤上行。
陈金河亦步亦趋的跟在周清源的身后,漫步在运河堤岸。
在他们的身后,秀丽的侍女提着食盒,捧着茶炉,健壮奴仆牵着骏马。
整个队伍在堤岸上蜿蜒成了一条长龙。
“老大人,时局似乎……已不利你我!”陈金河微微弓着腰,额头上隐约可见点点虚汗。
周清源的眼中似乎只有运河两岸的绝美风景,依旧一副恬淡惬意的模样。
“沉住气。”他的语调带点儿婉转的戏腔,开口说道。
陈金河使劲提了提眼皮,给自己强行提神,苦笑说道:“城外的消息刚刚传了进来,苏扬说服了天王山那姓商的,昨夜间突然兴兵,打了张胡子等人一个措手不及。下官暗中支持的几个势力,已被尽数拔除。”
“下官现在是担忧,苏扬手里已握住了你我的罪证!”
周清源脚步微顿,“陈金河,你说老夫怎么就扶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呢?”
陈金河一愣。
“老大人,我……”陈金河觉的自己很委屈。
他真不知道自己又什么地方做错了。
“别我了,还游什么运河美景,你现在难道不应该考虑如何补救吗?”周清源苍老的声音渐渐冰冷,“我对你别无所求,仅有一点,让江州——乱起来,越乱越好。”
“明白了,下官这便亲自去处理!”陈金河连忙说道。
这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他脑门上的虚汗越发的密集了。
“既然明白了,还愣着做什么呢?赶紧去吧。”周清源扭头瞥了一眼陈金河。
语气温和,但眼神冰冷的像一把钝刀子。
割肉贼疼的那种。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陈金河一通点头哈腰,转身就走。
周清源看着陈金河快速离去的臃肿身影,摇头低骂一句,“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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