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姐姐是不喜欢我,才会这样的吗?我真的好心想要帮你,才把破线刀借给你的,你作甚要拒绝呢?”
钟青一双眸子立时水汪汪,声音也满是委屈,周围那些不明情况的人,难免议论纷纷。
“姜宝玉又在欺负钟青了吗?”
“换做是我也会生气的吧?听说钟家现在完全取代了姜家的位置,姜家现在损失惨重呢。”
“你们怎么都觉得是姜宝玉在欺负钟青?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是钟青一直在纠缠姜宝玉呢?”
“你可真是天真。姜宝玉是谁?是穆尚服亲自指点的人,连女红大课都可以说不上就不上,钟青一个刚进宫来的小宫女,性子又这么软弱,敢欺负她?”
“就是,你醒醒吧!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姜宝玉她爹做了伯爵,她可不是从前那个能为你我这等无名小卒两肋插刀的义气之人了。”
正好这会儿郑司衣有事出去了,小宫女们便也议论的有恃无恐,姜宝玉自然也听得真切,却也不理钟青,忍不住看向身边的许清梦道:“我确实不常来这边,怎么如今咱们御用尚服局的风气都变这样了吗?”
许清梦叹了口气,拉着姜宝玉说道:“别理她们了,左右你在这边也学不到什么,不如还是回你的小院去,至少清静。”
谁知姜宝玉却不肯走。
竟然有人在故意破坏她的风平,她能忍?
她深知长痛不如短痛,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对于有些蠢而不自知的人,一直忍着只会让她得寸进尺,无边际的狂妄下去。
于是她小模小样地拿起钟青送上来的那把破线刀,仔细打量一番,冲着钟青笑道:“做工精致,玲珑小巧,握持也很舒适,确实是个好东西。”
钟青遂一脸得意,心道那是自然,做这个的工匠可是他们钟家废了大力气从姜家挖角过来的,她花了钱自然是要拿到好东西的。
可姜宝玉很快变了脸。
“不过小青啊,”姜宝玉说话间,还故意带点惭愧地看向钟青道:“你比我小两岁,我可以这么叫你的吧?”
立时有小宫女在旁边偷笑,因为最近穆桂院里的大黑狗不知去偷了谁的家,带回一条小奶狗自己养着玩,名字就叫小青。
钟青自然也知道这个事儿,脸色立时便青了。
可这么多人都在场,她的娇柔人设不能倒,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笑道:“那是自然,姐姐愿意与我亲近,当然可以这么叫我啊,只是其实我家里人都是叫我——”
可姜宝玉并不等她说完,便继续说道:“只是小青啊,你可能不知道,这破线刀,还是我六岁时见我阿姐改衣裳费事,随手画了图纸,叫下面的工匠做出来的。后来我爹觉得可行,便在铺子里推广开来。
所以难道我是因为用不起破线刀,所以才不用的吗?”
姜宝玉这话一出,周围那些看戏的小宫女又都纷纷议论起来。
“竟然是宝玉发明了破线刀吗?难怪她方才会生气,拿了姜家的东西班门弄斧,换谁谁不生气啊?”
钟青这会儿也有些没脸,可她会哭啊,立时眼泪汪汪成两行。
“宝玉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也是一片好心啊,我,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我不怪你,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过来学习的嘛。因而作为在御用尚服局多吃了四年饭的前辈,我便厚着脸皮教教你。”
姜宝玉说着,将破线刀又放回到钟青的手里,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破线刀用起来固然方便,但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技艺。
一双手,一把剪刀,一针一线走天下,便是我们所要学的本事。
还是你以为,我还有在坐的这些姐妹们都是因为没有你聪明,所以才不用破线刀的吗?”
“这——”
钟青心中骇然,没想到姜宝玉平时看着老实巴交一脸和善,竟然长了这么一副伶牙俐齿。
而且现在大伙的风向显然已经把她当成是喜欢班门弄斧,卖弄小聪明的讨厌鬼了,也没什么人再关注她们这里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呢,宝玉姐姐?我真是想要帮帮你才这样做的,我没有别的恶意,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呀。”
钟青说着,许清梦却忽然站了起来,手扶她的肩膀,如前辈爱抚后辈那般说道:“前辈教导你的时候,虚心听着就好,有空解释这许多,还不如赶紧回去做自己的事。”
许清梦说着,又看了一眼她桌上的东西,含笑道:“课都要结束了,这还什么都没做呢,郑司衣可是不常来的,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白浪费了才好。”
许清梦说完也不松手,竟将钟青按回到座位上去了,整个过程脸上笑容未减,连姜宝玉在旁边看到的时候都吓到了。
可许清梦却一气呵成,把钟青安排回座位,就随口叫了另外一个小宫女的名字。
“待会儿郑司衣回来,麻烦你替我们与她说一声,我跟宝玉方才耳朵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要赶紧回去洗一下。”
“额?哦,是。”
许清梦是郑司衣的徒弟,比起不常来上女红大课的姜宝玉来讲,在司衣司的小宫女中,威望其实更高。
所以她这么一说,那些小宫女立时就懂了。
但姜宝玉却整个懵了,一边被许清梦挎着出去,一边不敢相信地说道:“清梦,我没看错吗?方才那个真的是你吗?原来你竟然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许清梦却又化身温柔小白,得意地扬着下巴道:“没办法,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装可怜来恶心你啊。”
两人说着,人已经出去了,可这番话整个教习所的人都听得真切,钟青自然也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然而她还是一个哭字应对,立时梨花带雨地摇头道:“没有,我真的没有装可怜啊,我是真的好心才想把这破线刀借给宝玉姐姐用的,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她这招或许不能对所有人有效,但对于那些和她一起进宫,年幼无知的小宫女们而言,却是十分奏效的。
立时有人围上来安慰她道:“青儿姐姐你不要哭了,虽然你们都是皇商之女,但她爹现在是永福伯了,咱们这样身份的人,她是瞧不上的,你又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谁知她一听这话,却越发不甘心起来,忽的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摇着头道:“不行,我觉得还是要去给宝玉姐姐道歉,我是真的很想和大家好好相处,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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