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拿到衣带会有好处，小宫女们倒是也都有了兴致，纷纷放大了耳朵等着听下文。
雨花倒也不负众望，洋洋得意地说出了那个好处。
“能拿到衣带的局，将在今年一整年，成为六局之首的存在。”
这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多么令人兴奋，毕竟大多数小宫女可能全部的宫廷生活都是在尚服局，与其他五局的人甚至不会有接触，首不首的，在大人们那里或许还有点区别，于她们而言几乎没什么感觉。
但雨花觉得她们是涉世未深才会显得这么平静，立时给大家解释道：“你们显然没明白这件事的重大意义，成为六局之首，意味着尚服局在六局之间所有的排序都是一位。
包括去内库领份例，去厨房领食物，去药局领药材等等，都是尚服局最先领，何况这些好处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不是天大的好处吗？”
雨花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便是在皇宫，养着上万号人的内库，东西也是有限的，能最先去领的，拿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好的。
就算本局小宫女之间的亲疏再有差别，能拿到手的东西也不会差了去。
一听说有这样的好处，小宫女中立时有人发问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要算作惩罚让成绩最差的人去，应该叫成绩最好的人去啊！”
当即有人也跟着起哄，可都被雨花一句话给堵住了嘴。
“笑话，不算做惩罚，换你去剪，你愿意去吗？”
雨花说完，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大家道：“不怕告诉你们，历年被派去剪衣带，最终却没有成功的小宫女，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成功在宫里待着超过半年的，因为不能给大家争得荣誉的人，统称为废物。”
听到这话，被选出来的吴阿巧更加害怕了，几乎无法站立，整个人直接瘫到了地上，也顾不上许多，咧开了嘴嚎啕大哭起来。
绒花却也一点都不知怜香惜玉，仍旧掐着个腰在旁边说风凉话。
“现在知道哭了？方才你跟着姜宝玉一起算计我们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你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反抗我们，她现在又在哪里，又能帮你什么呢？难道会替你去死吗？”
“我代她去！”
姜宝玉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挣开身边拉住她的三个人，一跃跳下高台，朝着豆花走去，气势逼人地差点叫豆花几人觉得要挨揍了，几乎不约而同地向后侧了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雨花也有些害怕，忙得要上前拦着姜宝玉。
不想姜宝玉看也没看她，直接走到了豆花的面前，仰着头看向这个比她还高一头的大前辈，目光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会儿并没有消气，毕竟幕后主使是我，不是她们三个，只欺负三个小喽喽哪能解开你们方才受辱之气呢？”
姜宝玉说着，又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吓破了胆的梁秋娘三人，挺直了腰杆子说道：“不如直接让我去，生死无悔！”
“姜宝玉，我看你还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身份，选谁去剪衣带，是我们四个人的特权，哪轮得到你来做主？”
雨花生怕姜宝玉去了再闹出了什么事来，惹怒姜荣喜不好收场，一个劲儿地想要把姜宝玉拽下来。
豆花却忽然勾唇一笑道：“好，既然你这么急着去送死，我倒也愿意成全你，不过作为你藐视我们的惩罚，我还有一个条件。”
姜宝玉于是甩开雨花的胳膊，整着衣领说道：“洗耳恭听。”
豆花于是满意笑道：“你若执意代她去，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不光你要被赶出宫去，连她们三个都不能留。”
“豆花姐姐，这就玩大了吧，到时候在姜尚服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怕什么？你害怕姜尚服，我可不怕。”
豆花顺手甩开了雨花的手，故意躬身贴着姜宝玉的脸邪笑道：“再说不是她自己要去的吗？要是没这个胆量，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啊。”
说着，她立时站直身子，指着依旧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阿巧说道：“大不了就直接送她去死喽。”
不想姜宝玉却给气笑了。
“后悔？我姜宝玉打出生起，就不知后悔为何物！”
说着，她还到旁边去提了一个染料桶过来，倒扣着放在身前，一脚踩了上去，瞬间就比豆花高出一头来。
于是她低头看向已经被她搞懵的豆花，一脸的王之蔑视道：“今日这衣带我必带回来，但你也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我姜宝玉从不吃亏，也绝不容许跟随我的人吃亏，今日你们对她们做的事，他日我定会加倍讨回。
以后你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记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就算是晚上睡觉也不例外，可千万别在梦里说出什么我不该知道的叫我听了去！”
她这一席话，直接把三花吓得说不出话来，又因为要仰头看姜宝玉说话，腿一软，竟然一齐坐倒在地了。
这能是新进宫来涉世未深的小宫女吗？
这特么分明就是个混世魔王！
关键这人一说话她们就想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为免再丢更大的脸，豆花忙看向雨花道：“愣着作甚？还不快把地图给她，让她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这日水寒舟与皇帝闲聊的晚了一些，从御书房出来往宫门走时，已经挺晚的了。
结果才走到尚宫局附近，就看见三五个小宫女打扮的人从眼前闪过，鬼鬼祟祟地摸着门进去了。
送他出宫的御前太监天一忍不住笑道：“这是那些前辈小宫女们，又在给新晋小宫女立规矩了，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倒霉蛋又中招了。”
水寒舟对宫女之间的传统也早有耳闻，听了天一的话，下意识又往还留了一道缝的尚宫局大门望去，偏头向天一问道：“不知今年又是哪位尚宫那里缺少干活的苦力了？”
天一低头浅笑，道：“据奴婢所知，是徐尚宫。”
听闻此言，水寒舟和暗竹都忍不住咂舌。
尚宫局的徐尚宫，是尚字头女官里出了名的女阎王，看来这些孩子今夜定要吃些苦头了。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尚服局这边，就看见一个小宫女出了门，就往反方向去了。
天一一瞧，忙的叹气道：“看来今年尚服局又要垫底了，也不知是哪个糊涂鬼，竟然跑错了方向，回头奴婢还得跟千牛卫打声招呼，别再把这孩子给吓着了。”
可水寒舟的一双墨眼却直接定在那小宫女的侧颜上挪不开了，因为那跑错了方向之人，正是姜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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