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
楚晏温面沉如水。
“恐要叫你失望了,他还好好活着。”
帝臣淡淡哦了一声,沉默了会儿,“的确失望。”
还活着吗……
挺好。
楚晏温皱紧眉,有个问题在他心里萦绕了数千年,他不止一次想杀上天域,问帝归澜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弃情绝爱,为什么忽然弑父杀兄!!
就为了那所谓的天域神主的位置?
“你当年……”
帝臣睨向他:“当年如何?时至今日还来追问,烬阎,你原来这般信我的吗?”
赤金眼眸里讥诮深浓,嘲讽如刀,寒意刮在过往回忆间,纵再深的感情,也不免被削得层层单薄。
怒意浮现在楚晏温眼底。
计都被帝归澜斩断背后的神骨乃他亲眼所见,那日若非他赶去的及时,计都已死在他手里。
如今的计都,就是个喜怒不定的疯子。
可在过去,计都分明是他们三人中最张扬,最爱闹,最豪爽肆意的那一个。
而那一个计都,被他弟弟亲手扼杀。
怒意盘踞了刹那,并未让楚晏温失去理智,端详了帝臣一会儿。
“你在刻意激怒我。”楚晏温沉声问着:“为什么?帝归澜,你在害怕我深究这个问题吗?”
如今的帝臣,的确不同于过去那个弃情绝爱的天域神主。
他有温度,一如少年时。
“我弑父是事实,杀兄亦是事实。”帝臣语气不变,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你想要个怎样的答案?”
“的确是事实。”
楚晏温越发冷静下来。
“若你还是过去天域神主时那般模样,或许我不会有丝毫怀疑。”
“但现在……”
他上前一步,冷冷逼视帝臣:“你既愿为了我小妹去死,却又放弃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恨不得我彻底将你当成一个狼心狗肺的恶人!”
“这不合逻辑。”
楚晏温冷笑:“我妹妹是喜欢你,是与你有了孩子,但她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色令智昏,违背内心的道与义。”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还要都清楚。”
“你若爱她,断不会希望她知道你乃弑父杀兄之人!”
“所以,要么你对我妹妹的情义是假!要么你当年那么做,还有别的隐情!”
两人对峙。
帝臣神色沽冷,面上没有丝毫波澜,让人窥不见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不知过去多久,他偏过头,淡淡道:“我贪心惯了,天域神主之位我要,你妹妹我也要。”
楚晏温笑出了声,从嗤笑,变成大笑。
他诧异的看着帝臣:“帝归澜,你在和我耍无赖吗?”
男人沽冷清滟的脸上毫无破绽,“陈述事实。”
诡异的……有一股子嘴硬的傲娇味。
楚晏温只觉熟悉,真的像回到了过去……这臭小子一贯的口不对心。
楚晏温也没再追问,以他对帝归澜的了解,只要这臭小子不肯说的事,怎么逼都逼不出来的。
倒是这臭小子的记忆……
看样子的确没完全恢复,不然他刚刚能那么心平气和的提起计都?
计都和小妹的婚约,他过去又不是不知道。
“那只母狐狸怎么回事?”
“狐裘、簪子、口粮。”狐媚子言简意赅。
大舅子竟能听懂:“你砍了自己的烂桃花来孝敬我小妹?”
“算也不算。”帝臣眨了下眼:“那只狐狸体内藏着只大鹏鸟。”
“东天王派人来了?”楚晏温眯起眼。
帝臣纠正道:“是送菜。”
楚晏温:“……”
只有过去的帝归澜才会说这种烂俗冷笑话。
这种感觉久违了。
“居然是神魂夺舍,哪来的鹏骨作簪,鹏肉做菜?”
“所以得养养。”帝臣看向苍穹,“收拾了小的,老的难免坐不住。”
楚晏温脱口而出:“锅准备好了吗?”
“正在制。”
“弄大一点。”
狐媚子:“知道。”
昔日的挚友,反目成仇的兄弟,如今两看生厌的舅兄与妹夫,却该死的默契十足……
……
而此刻。
作为高端食材的珍贵鹏鸟,昆玉本人,正直面着自己的此生之敌!!
她跪坐在楚裙的脚边,宛如被掐住了命门,女人的手,疯狂的挼薅着‘她’的狐狸尾巴!
“妙啊,这手感妙啊!”
“巴适,非常巴适!”
女魔头面带陶醉。
昆玉眼睁睁看着狐毛飞舞,杜若肉身的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薄变秃!
这深渊贱婢就是个变态吧!!
她一定是个变态!!
昆玉内心在尖叫。
难怪帝归澜会喜欢她,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这狐尾是还可以。”寒浓一扇狐毛,嫌弃道:“就是太掉毛了,喂,你这狐女都不注重防脱的吗?”
昆玉茫然的抬起头,防……防啥?
般若摇着头:“掉的太厉害了,收拾起来麻烦,不适合暖床。”
寒浓嘁了声:“她也配给楚楚暖床?就……勉勉强强当个洗脚婢吧。”
昆玉瞪圆了眼。
这龙和孔雀在说什么??
谁给谁当洗脚婢?
“你这狐女脑子也泡过水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水伺候楚楚洗脚?”
寒浓尖着嗓子,“表弟怎么调教下人的,都是当狐狸的,这狐女怎么愚蠢如鸡?”
昆玉怒血攻心,恨不得当场翻脸,斩杀此贱龙!
还有旁边那只孔雀!这孔雀身上的明王骨抽的可是他们鲲鹏一族后代子孙的骨头!!
昆玉刚要开口,声音在喉头化为一声惨叫。
“啊!!”
她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就见楚裙手里抓着一大撮狐毛,对着她的脸‘呼’的一吹。
狐毛拂脸。
女魔头面色坨红,娇媚秾丽,醉里醉气道:“小小丑狐愣着作甚,还不伺候本侯洗脚?”
知命疯狂提醒着昆玉:神女!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深渊贱婢死无全尸!
咱忍她一忍,借刀杀人,让帝归澜与她自相残杀!
“卑职……领、领命……”昆玉低着头,咬牙切齿的退下。
她离开之后。
楚裙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手托着腮,挂着慵懒笑意,另一只手把玩着指尖粘着的狐毛。
幽幽低语:“……好重的鸟味儿……”
那双血眸冰冷幽沉,哪有丝毫醉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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