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末宋扬吩咐了军演开始。
原本是要求午时的，不过人都到齐了也就提前一会儿开始了。
这次除了宋扬一行人，还有山南东道各州府的派驻人员。
乔景龙接管房州以后，襄阳就基本成了山南东道的首府。
各州府都派遣了常驻襄阳的人员。
前段时间山南西道也派了人过来，希望同江州接触一下。
昨天在得空乔景龙和宋扬把这事儿说了。
山南西道的人一来，乔景龙就给宋扬送了一封消息结果宋扬那时候刚好出门。
两边完美错过了。
所以到现在宋扬才知道山南西道也来人了。
山南西道是在天灾后的第三年完成了重建与统一行政。
当初天灾之下，山南西道发生了战乱。
各州府势力打成了一锅粥。
后来，势力最强的山南西道总督李承恩最终胜出。
李承恩捋顺了山南东道，曾与房州王接触过。
房州王那时正好吞并了隋州，势力强大。
房州王让李承恩投靠自己，李承恩则希望见面详谈。
房州王看不上李承恩，当然不会跟他详谈，两边的接触最终不了了之。
直到去年，李承恩得知房州王败给了宋扬。
于是派人悄悄过来探查了一下。
那段时间房州各州府都在搞改革。
乔景龙还没有拿下房州绝对控制权。
探子看到的是乱哄哄的山南东道。
于是李承恩便打算再观望一下，直到今年年初。
李承恩发现山南东道被理顺了，而且繁荣复兴的景象越来越明显。
所以李承恩决定派一个人来和宋扬的势力接触一下。
现在宋扬来了，正好可以了解一下山南西道和李承恩这个人。
“咚咚咚！”
“呜呜呜！”
战鼓声声号角悠扬。
军演正式开始了。
乔景龙身披铠甲，站在指挥台
复兴军的日常操练队列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已经装备了虎蹲炮和大量的火枪，但是队列操练能锻炼战士们的团结、士气以及纪律性等各方面素质，所以队列操练始终没有被放弃。
乔景龙打着令旗，操演正式开始。
第一阶段队列操练，战士们快速变换阵型，熟练的走位，能看出平日里魏南的训练没有白费。
特别是没有魏南的指挥，即便乔景龙，依靠令旗也能指挥那些战士们。
这是复兴军对于将令，令旗的认知。
可以说只认军令不认人。
看台上，宋扬看的津津有味。
上辈子根本没有阅兵的机会，电视里看到领导们站在主席台上挥手阅兵，宋扬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会站在那个位置。
虽然多次在梦中实现，但现实里却相距甚远。
没想到穿越了，竟然享受了主席台阅兵的待遇，而且还是最大的干部……
另一边，宋睿站在房州王身边，看着操练场上的复兴军战士们，眼中闪过一些不屑。
对他来说，万马奔腾才叫气势。
走走阵型，嘿嘿哈哈的喊两嗓子，根本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的冲锋。
原本还对宋扬，对乔景龙有些惧意，现在已经带着一些轻视了。
“咚！咚咚！”
“咚！咚咚！”
鼓点变换，复兴军战士们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操练。
乔景龙再发令旗，第一波出场的战士们暂时退去。
紧接着，又上来第二波复兴军战士。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是火枪。
一人高的火枪上，枪口嵌着刺刀，明晃晃摄人心。
这刺刀是宋扬让王金石加上的。
经过测试，效果非凡。
上子弹的功夫如果敌人冲过来，直接上了刺刀就能当短枪用。
“杀！杀杀！”
战士们在令旗的指挥下，演示了刺刀刺杀的一些动作。
这写动作都是于明等复兴军将士们想出来的。
经过筛选最终行程了一套简单高效的刺杀手段。
宋睿看到刺刀刺杀，眉头有些微皱。
常年在边塞生活，虽然胆色不怎么样，脾气不怎么好。
但是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而且见识过大场面，也参加过真实战斗。
他能看出这些刺杀的招式颇具威力。
甚至有几个动作，明显可以看出是针对骑兵的刺杀。
宋睿家的主力就是骑兵，这些复兴军的刺刀如果数量多了也会给骑兵带来一些麻烦。
看了一会儿，宋睿又眉头舒展。
虽然刺刀对马匹有点儿威胁，但他身后可是有几万征西军精锐骑兵的。
万马奔腾一冲，什么刺刀都是白给。
“三段式射击，准备！”
宋睿看的无聊，突然指挥台灵气变换。
紧接着训练场响起一声呼喊。
宋睿看到场中的战士们分成了三排。
战士们将手里的短枪平举起来。
宋睿只听说过虎蹲炮，火枪是什么压根不知道。
房州王给他爹的书信，他虽然看了，但是注意力都放在了虎蹲炮上。
火枪却没有注意到。
他当然也不明白为啥这些战士会把短枪端平。
这时，指挥台上令旗摇动。
指挥战士们的小队长提起了小红旗。
刷！
小红旗快速落下，那小队长高喊一声。
“预备，开火！”
“砰砰砰！”
一连串的砰砰声，吓了宋睿一跳。
他都没看懂怎么回事儿呢，就是一阵密集的枪响。
紧接着就看到战士们对着的方向，大约百步之外，那里竖着的一些木板被打的碎屑翻飞。
宋睿还没来得及惊讶。
小队长们继续挥动小红旗。
原来刚才打完一枪的第一排战士快速退到了后面，成了第三排。
而第二排在旗帜的指挥下也开始放枪。
“砰砰砰！”
“砰砰砰！”
第二排打完，第三排继续打。
第三排打完，最先退到后面的第一排士兵已经装好了丹药，开始了新一轮的设计。
一时间操场上枪声大作。
看台上，宋睿艰难的吞了口吐沫。
百步之外的木板都打成了筛子，枪声还在一波波的响个不停。
宋睿根本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武器。
可以连续发射，还能在百步之外伤人。
此时他才想起，房州王的信中还提到了火枪这东西。
当时他爹和征西大将军还说火枪大概是突火枪之类的东西。
突火枪他是见过的，他们军队里就有，但是那玩意和火枪一比……
萤火之光岂敢于皓月争辉！
宋睿能看出那些火枪的威力不小。
如果人数上来了，即便是重甲铁骑要突破这么一支火枪，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刚才还有些轻视江州军力，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小看了。
但他心底还有一些庆幸，自己的父亲能得到征西大将军的支持。
手下的骑兵足有四五万，这么多骑兵，足以突破火枪阵的火力。
“砰砰砰！”
火枪又打了几轮，直到前面的木板全都被干翻在地才停下。
“这火枪威力怎么大了许多？”
“是王爷带来的江州复兴军，他们的火枪好像与房州复兴军的有所不同！”
“看来是升级了啊！江州火器之强大不可阻挡啊！”
“不虚此行啊！总督大人派下官来此，不仅见到了江州王，竟然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军演！”
第二层看台此时也是议论纷纷。
特别是山南西道李承恩派来的人，他在襄阳呆了一个月，也是见识过火枪和虎蹲炮的。
但是魏南给他看的，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开几枪放几炮。
哪像现在这么隆重。
山南东道各州府的派驻代表们也都被这种火枪连射给惊呆了。
他们虽然都已经投靠了宋扬，而且基本也组建起了自己的复兴军。
不过他们不是直属州，没有热武器供应。
但他们经常与房州复兴军交流心得，也见识过房州军操练火枪。
房州军的火枪还是第一代火枪，射速慢，装填也慢。
最重要的是没有使用定装火药。
这次宋扬出来，带来的复兴军战士们人手一把新式火枪，还配备了定装弹药。
固定的装药量只需要咬碎纸包就能装填丹药。
再加上操作熟练，装填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当然，新款火枪使用的膛线更加平顺，加工精度更加准确。
火枪的发射更加丝滑，威力也更大。
所以造成的观看体验也更加震撼。
看台上的众人还没有从火枪的震撼中缓过劲儿来。
指挥台上令旗再次变换。
“呜呜呜！”
号角声阵阵，急促连续。
火枪兵们有序的退场，接着上场的是一百六十名控着手的复兴军战士。
这些人一上场，看台二层的观众们已经有些沸腾。
他们都知道，演习的重头戏来了。
虎蹲炮的威力各州府的代表们都是见识过的。
但房州弹药有限，平日里也不经常训练，所以他们也是很少看到。
今天宋扬来了，代表们也是沾光，能看到更强大规模的虎蹲炮演习。
一百六十位战士走到蒙着罩网的那一排虎蹲炮身旁，撤掉罩网，黝黑的炮声漏了出来。
“呜呜呜！”
号角再次响起，令旗给出指令。
两人一台，复兴军战士熟练的装填丹药，点燃引信。
“轰！轰轰轰！”
惊天的炸响练成了一串。
校场另一头，足有二百米外的砖墙、标靶、石墙、树木。
一切障碍都是攻击目标。
炮声响起，呼啸而来的炮弹直接轰在了攻击目标上。
各种坚固的建筑根本无法抵挡虎蹲炮的密集轰击。
仅仅两轮，所有标靶都被清空了。
“这！这就是虎蹲炮！这就是虎蹲炮！”
这时的宋睿已经是浑身发抖了。
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虎蹲炮的威力，他对征西军的骑兵已经失去了绝对信任。
那种毁天灭地的未能，简直不是凡人能够对抗的！
他努力的扶着宋晗的座椅站在那里，手不停的擦着额头的冷汗。
腿肚子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摆子。
“要破这虎蹲炮，只能拿命往里填了！”
宋睿心中惊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骑兵可以突进虎蹲炮。
然而，现实很快就让他绝望。
“换开花弹！”
令旗再变，小队长高喊。
同时又复兴军战士搬上了一大堆稻草人，就摆在虎蹲炮前面五十米的距离。
摆放稻草人的战士们撤下去了，这次乔景龙亲自走到指挥台边缘。
只见他手中拿着令旗，猛然往下一挥。
同时大喝一声：
“开火！”
“砰砰砰！”
开花弹，五十米的距离。
那威力大到宋睿难以想象。
也让他最后一丝丝侥幸不复存在。
仅仅一轮，五十米外，摆的密密麻麻的稻草人直接被打的一个站着的也没有了。
那一大片足有二三百稻草人，就是一波收割。
巨大的视觉冲击效果，然宋睿再也站不住了。
“噗通！”
这家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这家伙脸色苍白。
脑门的冷汗和下雨了一样。
身上也不在不停的抖动。
没一会儿便开始抽搐，双手拇指都插到中指与无名指之间。
身躯也是佝偻着，呼吸更是越发急促。
“小睿！小睿！”
房州王宋晗发现了他的异常，慌忙的过来查看。
“麻……麻……王叔，我浑身好麻……救……救我”
宋睿嘴里有些吐字不清的说着。
“阿扬！王叔求你救救小睿吧！”
宋晗没了办法，只能把目光投向宋扬。
宋扬也没想到，宋晗这小子直接被自己吓抽了。
好歹是宋家子弟，和自己又是同辈兄弟。
宋扬总不能看着他抽过去。
“唉！”
宋扬撇着嘴叹息一声，过去查看了一下宋睿的情况。
“嘿！倒是碰到个本王知道的病。”
宋扬翻了翻宋睿的眼皮，然后有探探鼻息和体温，最后竟然笑了出来。
“阿扬，他这病你熟悉？那快救救他吧。”房州王急切的说道。
他虽然也不太看得上宋睿，但宋睿好歹是他亲哥的儿子。
宋晗与宋熹关系极好，自然不能看着大侄子死在自己面前。
宋扬摆摆手道：“王叔放心吧。他这不是什么病症。这叫过度换气。”
“这种症状是犹豫恐惧、精神紧张、过度劳累等情况，导致植物神经兴奋，引起呼吸频率加快，打乱了血液酸碱平衡，引发呼吸性碱中毒。”
“当然还有一点，应该是虚汗出多了，导致血钾偏低。”
“所以放心吧。他没事，抬下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了，给他吃点儿香蕉补补钾！”
宋扬说了一些医疗词语，宋晗听得云里雾里。
直到最后，宋扬说宋睿没事儿，只需要抬下去休息，顺便吃点儿香蕉时，宋晗才放下心来。
他也不觉得宋扬有什么必要害宋睿。
只是得罪了乔景龙，吓吓就好了，罪不至死嘛。
“唉！这小子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也应该知道收敛一些了！”
房州王宋晗摇摇头叹息一声，接着便招呼随从将宋睿给抬走了。
“王爷，可需要我等帮忙？”
下面看台的各州府派驻官员刚才听到了上头的动静，上来就看到有个人被抬下去了。
“没事没事。第一次见火炮的，被吓晕了。大伙继续看吧。”宋扬笑着对大家说道。
“哦哦！原来是晕了。当时下官第一次看虎蹲炮也吓得不轻。”
“下官当时也是害怕。不过吓晕了……这胆子多少有点儿太小了吧……”
“唉？那人是谁？你们见过吗？”
“没。他是房州王带人抬下去的，可能是房州王爷的家仆吧。”
“嗯。应该是了，我看他刚才一直站在房州王身后来着。估计是逃难来的，没见过世面，吓晕了也是有可能的。”
官员们议论纷纷的走了，宋扬则和于明、白文举凑到了一起。
“王爷。这个甘州世子也太不顶事儿了，看个火炮设计都能吓晕了！”
于明实在很无语。
实在没想到一个世子。
好歹应该见过的点儿大场面，竟然被吓晕了。
白文举则看向宋扬问道：“王爷。卑职如果猜的没错，这场军演应该是有一些针对那小子的吧。我看他吓得不轻，好像虎蹲炮炮口对着他一样。”
“呵呵。老白倒是有眼力，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宋扬把宋睿打了乔景龙的事情一说。
于明立刻一脸怒意的说道：“哼！这小子，吓吓他也是活该！”
“砰砰砰！”
大家活正说这话，虎蹲炮那边又响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发射炮弹，而是炮口朝天，发射了一些烟花。
白天的烟花不算好看。
但是光芒依旧让看客们赏心悦目。
这一场军演，震慑了宋睿，也让山南西道的使者彻底拜服。
这位使者军演一结束就跑来找了宋扬。
“王爷。下官今日就回南郑，一定会劝说承恩都督前来拜见王爷！”
使者是李承恩的心腹，本来李承恩就有接触宋扬的心思。
这次看到了江州军的武力值，使者已经服了。
李承恩知道以后也一定会服，投靠宋扬已经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使者走了，乔景龙和魏南张罗了晚餐，打算庆祝这次军演的胜利举行。
并且算是给宋扬举行的接风宴。
昨天来的晚了些，宋扬的心情又不好，只是随便吃了点儿。
今天算是补上昨天的。
宴席还没开始，房州王宋晗又来了。
而且带着已经好了很多的宋睿。
“噗通！”
宋睿一来就跪在了宋扬面前。
“王爷。我……我之前诋毁之言，纯属酒后失德，请您千万不要和我计较啊！”
“乔大人啊。我哪天是真喝多了，打你那一下也是……唉。对不住了啊！”
虽然哀求的说道。
宋睿躺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恢复了过来。
一恢复过来，立刻央求二叔宋晗带他来给宋扬和乔景龙道歉。
他是真怕了。
若果因为自己得罪了宋扬，导致甘州与宋扬为敌，那甘州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几万骑兵，在虎蹲炮面前不值一提。
只是一个房州就能有如此多的虎蹲炮，那江州得有多少！
骑兵得有多少才能冲破虎蹲炮的火力封锁！
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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