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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容的语气异常诚恳,清欢怔愣了好半晌,方略显不解地问道: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好吧,那我便直说了,”

    茉容轻叹一口气,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直勾勾瞪着清欢,认认真真道:

    “娴姑娘冰雪聪明,该知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须得喜欢怎样的女子才是对的。”

    茉容此话说得够明白,也够伤人。

    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一点即着,清欢黯然低下头去,但听耳畔又响起茉容不依不饶的声音:

    “娴姑娘纵有过人之处,也到底不是名门嫡女,若是本分侍奉殿下身边也就罢了。”

    “可若是一时忘了分寸,生出些妄念来,轻则毁了殿下的天子之志,重则祸国殃民枉伤人命。我想娴姑娘,也不愿成为红颜祸水吧?”

    茉容说的话很是欠揍,但清欢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费心思忖半晌后,清欢方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而后竟默默绕过茉容推门离开了。

    留下面色铁青的茉容呆若木鸡,不知作何感想。

    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清欢再次抬头,忽觉怅然若失。

    翡翠阁,多么随意的名字,同什么流云枕雪濯涟织羽比起来,翡翠二字,也未免太过庸俗了。

    着实与那谪仙一样的少年不大相配呢。

    可偏偏这个翡翠阁,是同他所住的流云阁最近的地方,他安排她住在这里,不知是好还是坏,是福还是祸。

    可无论是什么,都是他与她二人之间的事,尚且轮不到旁人指指点点。

    既然他说无须在意那些流言,那么方才茉容的一番言语,她又何须放在心上呢。

    清欢暗暗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回到翡翠阁内,重重掩上了房门。

    恍惚已过酉时,凤宁殿内杯盘狼藉。

    许静轩用筷子卷起一根长寿面,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往嘴里塞,原本滚烫的面条,早已被他玩得没了温度。

    端庄可亲的凌皇后无奈地摇摇头,神色间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宠溺:

    “轩儿啊,如今你都十六岁了,怎么还不好好吃长寿面?”

    “唔,吃着不好玩嘛!”

    许静轩将筷子上的面条一圈圈散进碗中,狐目瞥向一旁默默饮酒的许静辰,露出痴汉笑:“嘿嘿嘿嘿,怎么样啊九哥,臣弟的喜酒可销魂否?”

    喜酒……销魂……

    一口邀君令漫过喉头,有星点辛辣冒昧上涌,直呛得许静辰一时难忍不适,咳得两腮泛红,像极了对面已然醉了的柳如眉。

    “辰儿怎么了?”

    凌皇后慌张地站起身来道。

    “儿臣没事。”

    许静辰清了清嗓子,起身为凌皇后斟了一杯酒,“不小心呛了一下,母后不必担心。”

    凌皇后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一旁的柳如眉却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凌皇后忙又转向柳如眉,一边为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道:

    “哎哟怎么了这是?眉儿乖,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呢?谁欺负你了?”

    凌皇后这么一问,柳如眉竟哭得更厉害了,直扑进凌皇后怀中,边哭边道:

    “呜呜呜呜,舅母帮眉儿问问,问问静辰哥哥,那日为什么凶我!”

    “凶了我也就罢了,如今都大半个月过去了,静轩哥哥的寿宴都快要吃完了,他怎么还不理我!”

    “呜呜呜呜,静辰哥哥变了,他不喜欢眉儿了,静辰哥哥不喜欢眉儿了呜呜呜呜……”

    一番话惹得许静辰哭笑不得,看看越哭越委屈的柳如眉和一脸难为情的凌皇后,又看看扶额笑得合不拢嘴的许静轩,许静辰强忍下想跟着笑的冲动,走过去将柳如眉拉进自己怀中。

    明明是宠溺的神色,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傲娇:“谁叫你摔了哥哥的剑,以后还摔不摔了,嗯?”

    “不摔了呜呜呜呜,眉儿再也不摔了!”

    柳如眉紧紧环住许静辰的腰,一边掉着眼泪一边不停地抽泣,一边又忍不住露出深深的酒窝:

    “静辰哥哥不许再凶我,不许不理我!”

    “好了好了……”

    许静辰长舒一口气,温柔地推开不再哭泣的柳如眉,淡淡笑道:

    “看你哭得,把我衣服都弄脏了,怎么办?”

    “哼,那我不管!”

    柳如眉歪头噘嘴道,“让娴姐姐洗就是了!”

    许静辰犀利的目光向许静轩一瞥,某人竟转头伏在桌上,夸张地学起了猪打呼噜,一副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事的架势,真是欲盖弥彰。

    凌皇后会心一笑,似是一切了然于胸,又似是单纯地因这三个孩儿而深感欣慰。

    戌时过半,颐天殿内仍是灯火通明,凌太后今日也似乎格外精神,棋盘对面的磬和帝却禁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太后,陛下明日还得早起上朝呐!”

    看了看依旧棋兴勃勃的凌太后,梓岩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哎,这有什么,明儿若是起不来,免了早朝也就是了。”

    凌太后不以为然,啪嗒敲下一枚黑子。

    “我说埙儿啊,这当父皇的也不能太偏心了是吧?如今尚在宫中的皇子统共也就三个,辰儿和瞳儿生辰的时候如何热闹,如今轩儿生辰简单点儿也就罢了,你这当爹的,怎么着也该去凤宁宫转上一圈儿吧?”

    磬和帝不假思索地陪上一颗白子,又是一个哈欠:

    “母后有所不知,这个轩儿是越大越没个规矩啊,每日不按时请安也就罢了,早朝也是说不去就不去,说不穿朝服就不穿朝服。要不是看在他是恪王遗孤的份儿上,朕早就将他贬为庶民了。”

    刚拈起的一枚黑子徒然掉落,凌太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磬和帝,方又重新拈起掉落的棋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到底是内外有别啊,瞳儿不请安不早朝都不打紧,换作轩儿便是没有规矩了。”

    “瞳儿身体不好,母后又不是不知道。”

    磬和帝的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不满:

    “再说瞳儿但凡身子好些,哪日不是按时晨昏定省?还有辰儿,就算是折子看到半夜,第二日也照样早朝请安毫不耽误啊。哪里是朕偏心,明明是母后有意袒护轩儿嘛。”

    “呵呵,哀家可犯不着袒护他。”

    凌太后冷笑一声,这一局黑子又赢了。

    “罢了罢了,哀家的眉儿今晚怕是要在凤宁宫过夜,看你也是困极了,竟输得这样惨。快回去歇了吧,哀家也准备睡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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