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儿，甚是喧嚣。
许问一身黑衣，站在徐一春的墓前。
徐一春终究没能挨过，自己的最后一个清明，在清明前，彻底闭上了眼睛。
来到这里的人很多，赵新立、秦如、庞建勤等等, 甚至年迈的苏修文，也送上了鲜花。
一段轻松的口琴声从墓穴的位置，悠悠传来。
原本正在沉痛悼念的众人，全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只有许问，抿了抿嘴，脸上带起一抹勉强的笑意。
“有人吗？”
是徐一春的声音，还伴随着敲击木板的声音。。
在场的人, 全都吓了一跳。
如果现在不是白天, 他们甚至都以为闹鬼了。
“有人吗？放我出去！”
“我这是在哪？”
“有人吗？放我出去！”
“这里太黑了！”
秦如几人, 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是徐一春在搞怪，只是为了这个葬礼，显得不那么沉重。
“我被困在箱子里了，谁能来救救我！”
“我死定了！”
徐一春说着搞怪的话，还有一直敲击木板的声音。
有些笑点低的人，已经有些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秦如也在笑，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就流出了几滴泪水。
在许问赶到徐一春家里的时候，徐一春已经闭上了眼睛。
徐淼，将这份录音文件，交给了许问。
在世人面前，徐一春从来不是个幽默的人，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是骨子里却很严肃。
这样的一个人，专门录制了这样一份音频, 希望将其放到葬礼上。
正如徐一春说的那句话, 我是在欢声笑语中来到这个世界，我也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身后可以是欢笑相伴。
度过了开始的惊吓，他们也反应了过来，不再压抑自己，送上最为诚挚的笑意。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葬礼结束之后，许问陪着赵新立，在园子里散着步。
“辛苦了！”
“老徐前面说了，这件事让你操持着办，大家伙都同意。”
徐一春的葬礼，是许问帮着忙前忙后，仔仔细细给操办了下来。
所以赵新立说的这声辛苦，许问也是受之无愧。
赵新立停住脚步，看了看远处，已经浮现出绿意的小山坡。
“因为老徐的事情，你也受了不少委屈。现在说起来，有点马后炮的嫌疑。
不过呢，那件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想着的, 也是等到老徐走了以后，再来清算。
谁也没想到，你这看着文质彬彬的，竟然这么冲动。”
“不过也好，年轻人嘛，有点冲劲儿是好的。”
“之前我们都没站出来帮你说话，会不会觉得委屈？”
赵新立拍了拍许问的肩膀，轻声问道。
许问摇了摇头。
在做这件事情时，他也没想过能得到什么帮助，自然不会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想法。
“不能总看着你们年轻人出头，我们这些个老骨头，也得给老朋友出口气啊！”
“虽然说现在是资本当道，但是作为导演，我们多少还是有点能力的。”
对于赵新立的话，许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很明显，他们这些徐一春的老朋友，也要有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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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苦流量久矣！》
在徐一春葬礼结束之后，由赵新立、王起凡、苏修文等一众导演，联名发布了一篇通告。
“曾经有人说，国产垃圾片多，是垃圾观众多。
实际上，这是本末倒置的。
2011年，一部《孤岛惊魂》的上映，以500万投资，创造了8900万的票房收益。
也是第一次，让流量进入了资本的视野。
紧接着，郭明《大时代》的到来，正式开启了流量割韭菜的大门。
以4.7的评分，狂收4.8亿的票房。要知道，这部电影，是被官媒直接定性为三观不正的电影。
紧接着，郭小四继续疯狂炮制，原班人马回归。
《大时代2》2.96亿，《大时代3》5.2亿，《大时代4》4.88亿。
几乎是每年一部的产量和水平，这一部三观不正的电影，几年的时间，收获了20亿左右的票房。
流量野蛮生长，观众们苦不堪言。
从2011年到2017年，观众们几乎没有选择，被资本疯狂喂翔。
几乎每一年都能够看到，流量明星在疯狂产出。
“大ip+流量明星=10亿票房”的模式，成为了资本收割韭菜的秘诀。
到如今，流量已经成为市场的代名词，甚至背一句台词，都成为要表扬的事情。
背台词对于演员，就像上战场背的枪，到战壕了却说自己没带枪，那得有多不要脸啊！
扎破个手指要上热搜，染个头发要上热搜，抠图替身无数却说自己值八千万。
影视圈苦流量久矣！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尽心尽力为电影事业的发展，做着自己努力的人。
却成为了他们的炒作工具，成为了他们的拉踩对象。而那些，只论辈分，也是他们的长辈。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一部电影，投资一个亿，其中八千万，是明星的片酬。一千万，是明星以及随行人员的衣食住行专项费用。
最后的一千万，才是电影制作的款项。
《金牌部队》，就是如此！
天下苦流量久矣！
这封联名书上，共计三十三位导演。
从今天开始，这上面的所有导演，将会联名抵制无德无能流量的参与！
以此告慰老友！”
一封联名书，三十三位导演，其中还有赵新立、王起凡这样有着代表作在身的名导。
如果仅仅是抵制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这封联名书，彻底激起了国民对于流量的抗拒之心。
正如那句话所言，天下苦流量久矣。
打开电视，出现的不是油头粉面的小鲜肉，就是只会瞪眼大喊的女明星。
逼的很多观众，不断的翻阅老片，那些画面模糊的电视电影，甚至一度成为了网络热潮。
博讯上，这封联名书，直接登上了首页的热搜第一。
“呵呵，还抵制我家哥哥，都不想想，没有我家哥哥，你们拍的东西有人看么？”
“怎么没人看，我看！不仅我看，我还拉着我身边的朋友兄弟一起看！”
“不得不说，这封联名书是真写到我心里了。好不容易放个假，想去看部电影，他妈的全都是那些看见就想吐的东西。”
“天下苦流量久矣!”
“不是，你们就没有人好奇吗？说的以此告慰老友，是哪位导演去世了吗？”
“不知道，没看到什么消息！”
......
“抵制就抵制呗，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也不会和他们合作！”
詹晓半躺在沙发上，随手刷着博讯后台，粉丝发来的清凉照片。
作为公众人物，虽然不能去做，但是看看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经纪人说的话，詹晓全然没放在心上。
看着詹晓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经纪人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是抵制的问题吗？
赵新立、王起凡，就名单上的三十多人，占了九州电影行业的半壁江山，你懂不懂？”
“而且，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布联名公告？”
“为什么？”
詹晓被经纪人这番喝骂，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问道。
“为什么，因为徐一春。赵新立、王起凡，都是徐一春相交多年的好友。
我本来还在想，之前许问打人事件闹的沸沸扬扬，怎么都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的！”
经纪人说话间，自己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即便只是电话，经纪人腰也弯了几分。
“喂？廖总！”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半躺着的詹晓，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
只看着经纪人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恭敬，变得越来越阴沉，最后草草的就挂断了电话。用手使劲的抓了抓头发，有些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怎么了？”
詹晓愣了愣，试探着问道。
经纪人顿住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笑。
“徐一春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又......”
詹晓下意识的就接过话茬，可是刚说了半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谁...谁死了？”
“徐一春，他女儿徐淼发的死讯，癌症，昨天上午下的葬。”
经纪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使劲的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旁的詹晓，早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张狂，但是一点都不傻。
如今的情况是，几十个导演联合抵制流量。发起联名的，是徐一春的好友。
詹晓却在之前通过拉踩，蹭徐一春的热度。
本来这些都很正常，毕竟流量，本身就是靠着炒作起家的。
但关键是，徐一春病逝了！
虽然是因为生病，但是谁又敢说，詹晓的话语，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李哥，现...在怎么办？”
詹晓回过神来，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急忙向经纪人求助。
经纪人也早已经是焦头烂额，本来蹭徐一春的热度，就是他提的建议。现在出事了，他也跑不了。
“廖总说了，这段时间你别出门，就在家里好好呆着。还有，不准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不要在网上乱讲话！”
“好好，没问题，我不出门。”
詹晓急忙点点头，有些无措的来回转着圈。
“那...廖总有说怎么解决吗？我不会完了吧？”
“没说！”
......
“徐导是...因为什么？”
“生病了，胃癌。他做了这么多年电影，饮食什么的都不规律，得病也正常。”
“是什么时候呢？”
“嗯...就春节后，《调音师》上映的那天。之前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一直拖到了上映以后，才去医院做的检查。”
“我爸说了，想体面一点的走，就放弃了治疗。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出去走了走。他走的也算安详，是笑着走的。”
“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公布呢？”
“前面不对外公布，也是几位叔叔们的意思。我爸在镜头前后干了大半辈子了，就想让他安安稳稳的走，不想让他临走了，还要被媒体关注。
前天，3月31号下的葬，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他生前也有一些粉丝，我想着也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大家知道了就好了。”
十几分钟的采访视频，徐淼一身黑衣，似乎已经从徐一春离世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但是在这个采访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是让很多网友看傻了眼。
“不知道该怎么言说，我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徐导的《寂静》。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路走好吧！”
“唉，后天就是清明了！”
“一位伟大的导演，一个真正的电影人，就这么离我们而去了！”
“我大概知道，许问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詹晓动手了。”
“早就知道了，许问大年初一还在家过年，大年初二匆匆的跑到天京，肯定是为了徐导。”
“这里是属于徐导的地方，有些话，有些人的名字，别在这里提。”
......
这种情况下，哪怕詹晓粉丝千万，也抵抗不了群情激奋的网友。
当初许问所经历过的，也在詹晓的身上重新上演。
“你倒是发动态啊，这种热度都不蹭，你还算是个流量吗？”
“不许骂我家哥哥！”
“呵呵，这种恶心人的东西，也就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才会喜欢。”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祝詹晓这类流量明星早点死吧！”
“哈哈哈哈，最诚挚的祝福！”
......
詹晓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真正意义上的。
哪怕是同属流量阵营的，也快恨死了詹晓。他的行为，让所有的流量明星，成为了众矢之的。
那封联名的抵制书，更是将网友们，对于流量的厌恶程度，提到了一个顶峰。
而这一切，都是是因为詹晓，胡乱蹭热度导致的。
当天下午三点钟，迫于压力的长城影视，终于发布了一篇通告。
“近期，针对于我司艺人詹晓的的言论，我司高度重视。
第一时间认真自查，在确认有不合时宜的言论后，已对其进行批评教育。
并且，暂停詹晓的所有商务活动，直到其彻底认清错误为止。
再次，我们向徐一春导演极其家属，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未来，我们也将更加严格的，要求公司艺人，确保此类行为，不会再发生。
谢谢！”
所谓的彻底认清错误，其实就是等到舆论的压力淡下去。
毕竟作为顶流，詹晓每年给长城影视带来的利益，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也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放弃詹晓。
网友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敷衍意味。
纷纷在通告下方留言，要求詹晓亲自出来道歉，并且要求封杀詹晓。
甚至有一些，直接跑到了官媒下方，希望其就此事作出评论。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网络，再一次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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