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是善也。然,法言有几何耶?曰:少漏、众善、慈愍、布施、真谛及三业清净。”

    ——阿育王法敕第二章

    趁天还没黑透,皮洛士还得回雅典城中的住处。

    跌跌撞撞出来大殿,一回头才发现他醒酒的地方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厄瑞克忒翁神庙,六根少女柱像正在背后顶着厚重的石檐。

    卡德米亚正在檐下向他招手:

    “记得帮我向黛达米亚带好!就说联姻的事我很抱歉……”

    …………

    …………

    现在皮洛士全家借住在德摩查理斯的一处别院。

    这个时代还是缺少娱乐项目,好在雅典还有演剧可以看,比一片工地的拉米亚要好得多。

    佛提雅不准备参加秘仪,说是年轻时候已经去过了,这次来雅典就准备好好逛一逛。

    皮洛士想想也是,仪式中前前后后各种环节,甚至要求断食一天,对于母亲来说过于折腾了。

    黛达米亚和两个小鬼对秘仪都是期待已久。

    不光是秘仪本身,还有跟着一起举报的各种热闹可以看,比如庆典、集市、游行、运动会。

    尤其是运动会,正常情况下女人是不可以进场的,但如今这里是德少说了算,而德少又是闻名妇女界的大绅士,所以现在在雅典的女士们就有眼福了……

    厄琉息斯秘仪,几百年、可能上千年以来,都是由一群崇拜得墨忒尔和珀耳塞福涅的秘教人员专门操办,过程拢共分两步。

    第一步,参加入会仪式。

    第二步,举行正式仪式。

    入会仪式就是先给丰产女神德墨忒尔献祭一头猪,然后祭司先洁净自己,再给信徒们做全身洁净。

    无非就是全身浸洗、香木熏烤、涂橄榄油、香叶拍打那一套,不过其中也有值得拉米亚洗浴中心学习的地方。

    男的由男祭司接待,女的由女祭司接待。

    皮洛士和德米特里这边倒是全程庄严肃穆,不过也有不肃穆的。

    当另一侧的欢声笑语传来后,不肃穆的就更多了。

    洁净仪式之后就是公民大会,启动了时间扭曲议程,接着就开始举办正式仪式。

    前面的入会仪式没有固定时间,正式仪式要严格按照月相来,前后持续好几天。

    第一天是百花节月的14日,是从厄琉息斯到卫城厄琉希尼翁神庙的大游行,目的是把装在“圣柜”里的一套家伙事运来,在丰产女神面前供奉。

    15日没有安排,满月之夜是“圣物”接受开光的时刻。但这天原本是“百花节”,是祭祀酒神的狂欢节,虽然“时间扭曲”仍然生效,但市民们要过节可不管你那么多,于是也有不少热闹可以看。

    开放一点的男男女女会去城外过节,保守一点的在城里热闹热闹就得了。

    16日,大祭司宣布庆典开始,所有人去帕勒隆海滩上洗海水澡。

    17日,大家去神庙围观献祭一头小猪。

    18日没有安排,不过从傍晚开始就要绝食。

    19日傍晚太阳下山时,所有人在雅典公墓集合,开始沿着“神圣路途”前往厄琉息斯的泰勒斯台里昂神庙的大游行……

    黛达米亚出门前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裙,上面的开口处还留了一幅翻边,每侧都是用两个象牙别针固定,箍出两个白皙的肩头,领口也开得很宽,露出光滑的锁骨,两边则用不起眼的小别针连接,垂在臂弯处。

    满头乌光闪闪的卷发编成六股、披在两肩,长长的白色衣带垂在腰间。衣褶都留得很大,这是她的喜好。

    就这气质,就这身段,确实已经有资格站在雅典时尚界的顶端。

    不过她自己打扮完还得帮尼刻西收拾,花得时间确实有些长。

    四人急急忙忙赶到了出发点,却在那里遇到已经久候多时的卡德米亚一行人。

    “姐姐,你怎么没跟德米特流斯一起走?”

    “这不是专门等你们吗?”卡德米亚笑意盈盈,“你这里有同龄的孩子,我就把两位埃及客人带过来了,大家一起走也热闹啊。”

    这倒确实。

    两边上次在厄琉息斯就已经见过,这次见面已经不怎么拘束。

    卡德米亚和姐妹俩已经没什么芥蒂,黛达米亚一向大方,特洛雅丝一向好哄,两边现在像普通亲人一样热情的打招呼。

    皮洛士也感觉挺欣慰。

    区区摩洛希亚的王位,不过是蝇头虚名、蜗角微利,更跟她们没有什么关系,根本不值得为此影响亲情。

    玛利亚和黛达米亚一见面就开始叽叽咕咕说悄悄话,卡德米亚可以参与,皮洛士却被特意避开……

    反正他不稀罕,也不知道这荒凉的上古时代有什么八卦好聊。

    克娄巴拉特和两个孩子上次见面就玩到一起去,现在简直成了好朋友,三个人已经开始分配家庭角色了。

    大人们都在为长途游行养精蓄锐,三个精力充沛的小鬼还要来回追逐奔跑。

    尼刻西的打扮都是黛达米亚一手操办,微卷的中短发被梳成整整齐齐的假小子头。她肤色较深,所以没有弄太大的衣褶,而是选择了平整的叠边,看起来苗条而利落,只有领口的翻边处黛达米亚还是弄成高高隆起,好像翻领一样,看起来很清爽。

    平时都是穿着军中配发的短衣,虽然大人穿的衣服下摆对她来说也很长,但毕竟不是女装。现在难得换上裙子,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生怕弄脏。

    特洛雅丝从小就比较男孩子气,穿着短袖裙装老是忍不住想把手往者袖口里面揣,一副希腊膀爷的做派。

    好在从小没有白挨打,现在虽然时不时还要抬胳膊,好在能自己刹住车,不至于走光。

    至于衣褶就根本没什么衣褶,小祖宗喜欢平平展展的穿。

    克娄巴拉特把小黑辫都散开了,头发居然挺直溜,金饰自然也没有带,也没有化妆。也是穿着希腊贵人的长裙,只是她好像有点怕冷,又披了一件披肩,那披法一看就很埃及,但希腊这边也有人这么穿。

    庞大的队伍开始往城外走去,七个人一起漫步跟随。

    三个女人在前面热火朝天的聊着,皮洛士在后面一边带孩子,一边情不自禁就扫了一下。

    卡德米亚用一条紫色头巾把浅棕色头发盘起,裙子的料子好像比较细,所以衣褶也比平常人要小,可能是宫廷中比较时兴;上缘只有两个闪闪发亮的纽扣固定,一边挂在肩头,一边挂在左臂,看起来松松垮垮,又低又松,好像后世的晚礼服。

    前摆短而后摆拖地,露出白腻的小腿和穿着凉鞋的脚。脚指甲还涂着漂亮的红色。脖子上、手臂、肩头披挂着闪闪发光细链一样连到一起的首饰,在衣服下面若隐若现,鼓鼓囊囊,晃晃荡荡……

    咳咳……

    不能瞎看不能瞎看。

    随之视线又转移到玛利亚身上。

    少女终于脱下她那件结结实实的“沙漠长袍”,换上希腊服饰。也没有系她的白色发带,一头细发不安分的飘来飘去,她时不时还得扒拉一下。

    衣裙仍然是比较保守那种,两边留得很长,只有两截小臂在外边。

    肩臂处以穿过的细绳固定,开口里勒出一溜漂亮的肉团,上面若隐若现的寒毛在风中颤动。

    她好像属于毛发比较旺盛的那种,小臂上有绒绒一层,人脸上的绒毛一般细不可见,但她脸上在侧光的地方还是可以明显看到比较密集……

    皮洛士看得正出神,冷不防玛利亚一回头,正好发现皮洛士盯着她看,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

    罪过罪过……

    玛利亚脸型好像比较乖巧的那种人,颦眉时又显得忧郁,被这种眼睛一瞪,好像是委屈巴巴的责怪一样。

    皮洛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可能是自从战争结束之后锻炼啊啥的就比较懈怠,年轻的肉体日益有被激素支配的趋势……

    不好不好……

    初春天黑得仍然比较早,视线已经开始受影响。

    三个女人在前面结伴而行,皮洛士在后面牵着三个孩子不让她们乱跑。

    特洛雅丝还不让牵。

    等他和另外两个女孩牵起手,她又在后面拽住皮洛士的短披风跟着走。

    熊孩子真费事!

    “应该是雅典人为了迎合德米特里更改了流程。”

    玛利亚很有兴致的给大家科普:

    “本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出发,到了那里再断食的。”

    你懂得好多啊!

    前面祭司们点燃香炉,队伍跟着雪松木还有不知道什么的袅袅烟雾,一路走出雅典长墙。

    这时队伍中的人开始此起彼伏的呼喊,有的喊“拉寇~拉克彻~”,据说这其实是酒神的称号“伊阿科斯”——倒是玛利亚也不知道为什么丰产女神的祭典要喊酒神——有的开始用超大的声音咿咿嗷嗷说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

    皮洛士一开始还没听清,后来越听越多,才反应过来

    ——这帮人居然在讲黄段子!

    “啊?我们也要喊吗?”黛达米亚的声音。

    前面三个女人回过头来,玛利亚和黛达米亚警惕的看着皮洛士,卡德米亚笑着说:“皮洛士你把耳朵捂上吧!”

    刚说完,黛达米亚便走了过来,两个食指直接狠狠地怼进皮洛士耳朵眼里。

    “哎呀要聋啦!”

    看着姐姐近在咫尺处脸上严肃的表情,气还一哼一哼吹进领口,皮洛士也挺无奈。

    低头看看三个小鬼,他一把将特洛雅丝拽过来,也捂住妹妹的耳朵。

    让特洛雅丝也如法炮制,捂住尼刻西的耳朵;尼刻西犹豫了下,又捂住克娄巴拉特的耳朵。

    “……”

    旁边队伍里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调笑着。

    “好了,你们快讲吧,要落在后面了。”

    皮洛士看到玛利亚一本正经的说了什么,卡德米亚听后掩着嘴笑得狠厉害;

    黛达米亚也忍不住笑出来一下,温热的气流喷到皮洛士脸上,看了眼皮洛士又强行抿住嘴。

    然后她犹豫了一会,也开始说,皮洛士甚至能看到她的嘴唇仿佛在打结巴。

    【读唇术】检定失败。

    玛利亚还是没什么表情,卡德米亚却笑弯了腰,黛达米亚有点害羞,耳朵里的手指又更加用力了。

    随后堂姐开始讲。

    也不知道她讲得什么,只看到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两个少女一下子脸红得很厉害。

    嗯。

    手指头都升温了……

    等耳朵被松开,就听到姐姐说:

    “你也得讲!”

    皮洛士哪会这个啊!

    “我岁数小能不能不讲,你看特洛雅丝她们也不用讲吧。”

    哪知黛达米亚不知哪来的火气,直接抓住皮洛士的耳朵,毫不怜惜地就往两边拽。

    “好好好我想一个!”皮洛士连忙求饶,又说:“那你们也把耳朵捂上?”

    黛达米亚又要用力。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想听就听吧!”

    皮洛士无奈,使劲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个比较沾边的:

    “呃……从前……从前啊,有一个人请另一个人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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