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开!巴比伦之女!不要靠近我这天选之子。汝母用不公之酒浇淋整片大地,她罪孽的号泣已响彻神明的耳旁。——求你再说,约翰,你的声音对我芳醇如美酒。”
——《莎乐美》
皮洛士也没想到马其顿人居然拿出这么个办法。
他们阴搓搓又干脆脆的交出了三千人,其中有马其顿人、有希腊人、有各路蛮族,有平民也有贵族。
但可以想见,这背后充斥着不少替死鬼和即将逃脱罪责的人。
就比如事实上直接下令的卡山德,他的罪名被全部推到了死鬼腓力头上。
不过到了现在,皮洛士也不能再把战争继续下去了。
不提即将到来的冬营季节,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冷,但低温会使感染的风险直线上升,所有人都不想在这时继续作战。
而且全色萨利大评议会所能承担的财政负荷也到了极限,国营工坊的事业还没完全展开,抵押出去的收益便已排到了几年后;对作战人员承诺的土地也已经超出了拉米亚的现有耕地,好在一些贵族富农表示愿意延期接受这种殊荣。
最主要的,色萨利谋求独立的目的已经达到。
根据协议,军队剩下的工作就是一路北上武装护送这些恶客出境,顺便交接佩尔海比亚的主权——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开疆拓土了。
倒也不是没有人主张趁他们断粮迫降或者干脆把他们杀光,好在大多数人都是清醒的,他们都知道,仅仅按本土计算,马其顿人的军事潜力也不是色萨利可以比拟的。一旦在两国之间产生难以化解的仇恨,卡山德或者他的继任者就可以动员远远超过色萨利人的兵力进行复仇。
而被留下的那三千人,皮洛士正在筹建的全色萨利最高法庭将在正式的审判后、决定他们的下场。
皮洛士为了培训人员亲自主持了前期的一些审问工作——前世什么“囚徒困境”之类的垃圾玩意看了那么多真没想到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在超越时代的刑侦科学吊打下,不但他们在拉米亚及色萨利犯下的罪行无所遁形,而且又额外开发出与色萨利无关的一批重刑犯,这真是意料之外……
最终,冒顶的人员和轻罪犯将在数年劳役后释放;
真正直接参与了杀戮的重刑犯将被贬为奴隶,将在残酷的苦役中度过余生;
而其中罪大恶极的一批,皮洛士采纳了狄西阿库斯的建议,判处他们终身在拉米亚乞讨——可以预想他们很快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耻辱的死去。
狄西阿库斯你这伦理学真是没白研究!
对战后事宜作出了初步的安排,而预定在拉米亚举行的表彰大典还有一段时间,皮洛士终于暂时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
他将利用这一点难得的空闲,先去探视重伤的斯寇帕斯,然后去法萨卢斯和家人一起过年。
…………
…………
亚历山大里亚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最西侧,马留提斯湖和地中海之间的狭长地带,这是尼罗河谷与外海的连接处唯一可以免受淤泥影响的地方。
城市的选址处原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港口,只有洛奇亚海角和外海的一座法老岛可以稍微遮挡风浪,但是在兴建了一条连接法老岛和大陆的防波堤后,三者之间就形成了一座巨港。
从那时起,亚历山大里亚就成为地中海世界和富庶的尼罗河谷之间最重要的经济中心。
而此时,在洛奇亚海角位于大港内的一侧,平时专供王室使用的一处港口,此时停泊着三艘装饰华丽的大型客船,而岸边则聚集着人山人海。
今天就是‘学术舰队’出发的日子。
法老托勒密携全家老小亲自前来为寄托着他殷切期望的出使人员送行。
正使是埃及祭司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曼涅托。
他仪表堂堂,能代表埃及官方,又家学渊源,可以代表埃及学术,此外还熟知希腊文化,是承担此重任最适合的人选。
此时他穿着特意准备的希腊样式的基同,除了显眼的光头和微黑的肤色,几乎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雅典学者。
“曼涅托啊……”托勒密握着他的手,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曼涅托一脸严肃地更正他:“法老,现在我叫‘曼涅托斯’。”
这是他为了任务对自己名字特意做了希腊化处理。
“好的,曼涅托斯。”托勒密哑然失笑。
“我已经向罗德斯人打了招呼,你们第一站先去那里;
“路上如果碰见安提柯的舰队,记得不要提我的名字,直接提德米特流斯——我和他有些来往……”
君臣二人在这边深情嘱托,在一旁两个少女也在话别。
“老师,我这次跟着兄长出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炼金术的课程也不能继续了……”
说话的是年纪较小的女孩,大约十四五岁。
只见她肤色骚黑,穿着一身希腊样式的衣服,黑色长发却按埃及风俗编做细辫,点缀着黄金饰物;齐刘海下的大眼睛勾着着黑色眼线,眼睑上涂着淡淡的金白色眼影。
此刻她正愁容满面,嘴也撅得老高。
而她口中的老师,也不过才十六七岁,却正是之前驳斥法老的犹太少女玛利亚。
玛利亚眉目柔顺,偏偏好一脸严肃的教育学生:“克娄巴特拉,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万万不可懈怠了学习。
“须知你的兄长也熟知炼金术,你应当多向他请教。博闻多知是每一个学者的追求,即使你学了巴比伦的炼金术,也不能对底比斯的炼金术弃之不顾,这并不是智者所为……”
“哎呀,好了老师……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
克娄巴特拉眼看玛利亚开始长篇大论,赶忙撒娇。她眼睛一转,又压低声音说道:
“老师,我这次去希腊,说不定能见到皮洛士哦~”
“怎么又说这个!”玛利亚把脸一板,“如果他有什么著作,你带回来就是了,人见不见有什么所谓……”
“唉,你放心吧老师,我如果见到他,一定把你对他的意思传达给他……”
“什么意思!不许开老师的玩笑!”玛利亚终于有些羞恼,咚的一敲克娄巴特拉的头。
“好了,快要开船了。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出门在外诸事要听你兄长的安排……”
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出使人员顺着跳板依次登船。三艘客船收回碇石,从两侧伸出长桨,开始缓缓离岸。
外面的大港里还有十几艘大型战舰将一路为他们护航。
船客们都挤站在甲板上,向亚历山大里亚做最后的告别,而欢送的人群此时也爆发出最大的热情。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打瞌睡的约瑟公被欢呼声吵醒,迷迷糊糊跟着众人向船上挥手。
嗯……
嗯?
嗯!
老约瑟转身看了一圈,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
“不对啊!玛利亚呢?窝的女儿玛利亚呢?玛利亚去哪啦?”
旁边的法老托勒密一脸诧异。
“约瑟公,你女儿不是跟着去希腊了吗?刚才问你你还点头来着。”
“啊!?窝还点头来着?!”
老约瑟赶忙瞪大眼睛向已经降下风帆的客船望去。
看了半天,终于看到船艉处有个一脸严肃的少女,仿佛正向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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