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事无成,至少我能让一名敌人的剑变钝。

    ——斯巴达俗语

    “十八年前,安提帕特毁灭了法萨卢斯,就在昨天夜里,他的继承人卡山德又毁灭的拉米亚。

    “被毁灭的不仅仅是城市,还有其中生活的无数活生生的人。

    “与斐赖、与法萨卢斯、与拉里萨这些起来反抗暴政的城市不一样,拉米亚始终对卡山德保持着顺从。

    “即使十几年前这座美丽的城市就已经饱经战争的祸害,至今还没有恢复元气;即使十几年来一直承受着不义的掠夺,使她不能休养生息。

    “她把敌人奉为主人,忍气吞声、曲意奉承,以求安分守己的姿态能使她的人民免于凶手的惩罚、免于过度的苛待。

    “可卡山德仍然不愿放过她。

    “神祇居住的殿堂被推倒、人民安身的家舍被焚烧,几千无辜的居民被以残忍的手段虐待致死……

    “这座古老城邦的历史已经完全断绝。

    “有一位伟大的人曾经告诉我:‘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

    “拉米亚城所遭受的不幸,使我们认识到敌人的凶残,同时也正我们明白这样一个事实——软弱和退让并不能让我们免于邪恶的侵害!因为邪恶从来不会向退让者退让!

    “我们面对强敌,唯有团结起来与他斗争!因为唯有团结才有力量!因为唯有斗争才能生存!

    “唯有斗争到最后一刻,唯有将敌人彻底毁灭,才能使他们无法再伤害我们!

    “我们将以武器和鲜血,使色萨利人不成为奴隶,使色萨利不成为奴隶的牧场!

    “朋友们请记住我的话——

    “如果我们屈服于暴虐,则暴虐将永远得逞!”

    …………

    …………

    紧急加印的新一期《明眸时报》仅仅只有两个版面。头版上以刺眼的红色印刷,在占据了大幅版面的烈阳旗面下,是皮洛士以临时塔古斯名义发表的演说辞;在背面的第二版以全色萨利临时委员会名义发布的了总动员令。

    动员令第一条,要求斐赖等近海城邦迅速疏散,以防备卡山德进一步的报复;

    第二条,要求所有接近战区的地方执行焦土政策,包括撤离人民和物质、焚烧未收割的麦田和草场;

    第三条,成立各地区委员会,统一分配口粮,以满足安置疏散居民和战争的需要;

    第四条,成立临时委员会下属的国营工坊,以工坊收入作为担保发行国债券;

    第五条,组织所有成年男丁和健妇成立义勇队……

    …………

    …………

    拉米亚城已经失去了战略上的价值,不过独立军还是得留下少部分部队在这里,一方面是要在当地的乡村地区组织义勇队,以防卡山德从海路重来在这里建立据点;另一方面是得保持和希腊的陆路畅通。

    德摩查理斯等人暂时也留着这里,在紧急建立的临时工坊中完成本期报纸的印刷,宣传领域现在也是十分要紧的战线;同时他们还得在这里初步试验套印法,以准备好印刷国债券。

    而大部队再次翻越俄特律斯山,返回色萨利平原。

    **

    皮洛士骑在马上跟着队列行军,同时一直在思考。

    他现在作为总负责人,必须尽快想明整个战争的走向。

    战争不可能无限期的进行下去。

    在古代制约战争长期进行的最大要素就是粮食,现在色萨利海路已经被封锁,而陆地接壤的南部的波俄提亚人、福基斯人都已倒向德米特里,西南的埃托利亚人也摇摆不定,他们都不会特意对色萨利封锁粮食,不过因为希腊人缺少路上贸易的传统,从陆路获得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可以依靠的粮食只有色萨利本身生产的。

    好消息是色萨利本身土地并不紧张,粮食是相对充裕的。而现在大部分地区已经完成秋收,属于农闲时节,无论动员人力还是收集粮食都比较从容,只不过可以给付的只有国债券……

    坏消息是,皮洛士就算可以在冬季坚持作战,但卡山德未必会在冬季接招,他完全可以引而不发,而同时色萨利大片地区还在执行焦土政策,如果明年春耕时战争还不能结束,那么秋收时余粮就必定耗尽了;如果海上的封锁可以打破,或许可以靠国债券换取的金银再支撑一段时间……

    离冬营只剩一个月,卡山德会愿意在这时和皮洛士决战吗?

    卡山德会怎么想?

    安提柯肯定是要进攻马其顿的,不然不会派他的儿子来。利西马科斯、塞琉古、托勒密都不会坐视不理,不出意外第四次继业者战争就要爆发了。

    可是准备战争需要时间,卡山德现在首要目的就是要拖到其他三方参战。

    如果明年冬营结束他还不能平定色萨利,那我就有很大可能倒向安提柯一方,到时候德米特里就能长驱直入佩尔海比亚,隔着奥林匹斯山威胁马其顿王都佩拉……卡山德能接受这样的局面吗?

    换成他来,他完全可以从奥林匹亚山下的几个山口一路节节抵抗,也可以干脆重兵聚集佩拉躺平,就等着安提柯的本土被其他三方攻击。

    而其中的风险在于,一是反安提柯联军战败,那他就基本是等死的局面;二是马其顿的人心,如果马其顿人认为卡山德打得太窝囊,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变节投向安提柯。

    卡山德会怎么选择?

    …………

    …………

    之前皮洛士判断卡山德军可能发起进攻的方向,认为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斐赖,因为这是色萨利离海最近的大城市,无论是要在这里决战、屠城或者干脆掠完城爽一把就走,都是最佳选择。

    结果不出所料,根据当地代表送来的消息,水陆联军在之前从拉米亚离开后,差不多第二天就在斐赖之南登陆了,而且地址就是皮洛士当初登陆的小城伊俄尔科斯。

    伊俄尔科斯虽然当时还没有接到疏散的命令,不过看到大批军队气势汹汹的浮海而来,当地人自发的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而斐赖城接到快马送来的疏散令和焦土令时,已经是拉米亚被毁的第三天了,只是卡山德军的动作实在太慢——大概两万多人马的大军终于抵达斐赖城下时,留给他们的是空荡荡的斐赖城和一个个冲天的烟柱。

    城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焚毁,连神像上的金银都刮了下来;而田野中不说没有粮食,连剩余的秸秆和野草也全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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