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了,要下雨?”
静室之中,李桐缓缓睁开眼眸,口中喃呢着。
没多做计较,既然已经被打扰了,从入定的状态中退了出来,他也不愿在修持下去。
进来进度喜人,灵气运转周身,默默韵养身体间让他感觉到触摸到了一丝屏障。
李桐有种莫名的感觉,只要再这么修持上一段时间,不多,旬日的时间,他便能水到渠成的突破至练气四层。
顺带的,他这俱身体和外界灵机的契合程度也会高上几许,日后修行时亦能顺畅很多。
来之不易的好消息让他压下了心头淡淡的紧张思绪,正要合身上床休息。
忽的,听闻外面闷雷之声伴随着青色的闪电再度响起。
轰隆之音不绝于耳。
紧接着,静谧的夜晚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从四处传来慌乱的动静。
隐隐约约间亦是有人声在屋外响起,继而有修高吼:“不好了,打起来了,有人在攻打坊市!”
下一刻,整个坊市外围便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在顷刻间沸腾起来,变得无比喧嚣。
李桐心中一惊,暗道该来的总会来,然后手脚麻利的把放在近前的灵石贴身放好,其余之物照旧放在身上,时刻准备好跑路的准备。
至于家中剩余的灵米、剪纸用的黄纸,却是太过繁琐,抛之不要。
“对了,还有你个小东西。”
李桐一把将趴在窗户便看热闹的纸鹤揣在怀中,两手一手一边捏着个纸人力士,向外走去。
方一开门,外面已经到处都是奔跑着的散修,人声鼎沸。
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这里竟然能有这么多人。
“都是属耗子的吧,这么能藏?”
嘴里嘀咕两句,他正也要外出避避风头。
便见坊市方向所在的天空上,悬浮着一庞然大物,其上泛着朦朦胧胧一层青光,看不真切,但其上每隔几吸便飞出的闪耀光团,昭示它的危险。
光团砸在坊市城墙升起的阵法灵光之上,暴起一团闪电四射,轰隆作响。
灵光抖动闪烁不定,显然在那飞舟的炮轰之下已然是岌岌可危。
在这时,李桐忽然看见飞舟上首悬浮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正犹豫着不敢确定,便听有宏大之声,从其口中传出:
“今有归元苑道基修士倪城勾连魔门妖邪,献祭女修,修炼邪法,照令当诛!”
这一下,就恍然间明白这人正是先前不久,搬来自家附近的邻居,也就是他认为的问心山的大人物。
现在一见,果不其然。
在她不知用什么术法喊话过后良久,坊市内里方才传来一阵苍老虚弱至极点的声音,仿若风中烛火,一吹就熄:
“你问心山虽是势大,但就可以这般随意扣人帽子?”
“别说我倪城问心无愧从不曾作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们来管,别忘了这清河坊可不在你等势力笼罩的范围之内!”
话音未落,就见坊市内里忽然暴起一阵妖异至极的虹光,紧接着又是一阵恨、怒到极点的声音从中传出:
“倪城老狗,且还我红楼上下百余位姐妹的性命来。”
半空中,庞大无比的白皙手掌浮现,其上蝴蝶,振翅欲飞。
“哼,冥顽不灵!”
外面飞舟上,女修冷哼一声,挥手一摆,飞舟徐徐而进,向上碾压而去。
声光暂熄灭,只听悲愤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言语遥遥传来:
“祭血斋,你等竟然背弃誓言,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尔后,再无生息。
但,动乱,才方方开始。
“惹不起,惹不起。”
这番特意显露出来的交谈,听的是李桐汗毛倒竖,尤其是声音的三个主人,便有两个他曾今打过照面。
便更觉不寒而栗,若是当日那女鬼有这般声势,他怕是施展了浑身解数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更遑论驱退她了。
就也不知短短时间,她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步登天。
将心思压下,不再去想和自己挂不到边际的事情。
李桐往前走去,准备看看陈菀姐弟二人是个什么意思,若似有心外出暂闭明日归来,便可一同进退。
到了此时,他也不在乎陈乾的不待见。
远远地,还未到院落前,便见到陈菀姐弟二人走了出来,似是在争吵着什么,神色激烈。
李桐顿下脚步,想了想,接连对自己施展了落羽、无声两道小咒,缓缓走了上去。
“阿姐,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不去,你亦是不能去。”
“阿姐你想一想,光凭我二人之力何时才能破开卷尘山中禁制,真正进入内里,得到先祖遗物。而且这些时日问心山弟子不断向招摇山中探索,我怀疑他们已经是发现了卷尘山的位置,就待发掘。”
“若是能借着这次坊市动乱,趁机立些功劳混入问心山门人之中,那对于我们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陈菀冷冷的盯着他:“我宁愿自己一点点摸索前近,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陈乾,你别忘了我等身上背负的仇恨。”
“可......可是,嗨呀,你不去我自己去就是了,这仇爱谁谁,我陈乾不认了!”
李桐闻言抬头向前看去,陈乾已经挣脱了陈菀的手,像风一样融入了奔跑的人群之中。
“小乾,你这个混蛋,快回来啊!”
陈菀大喊,声音中尤然带上了几分哭腔。
陈乾不说话,头也不回很快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李桐怔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像是吃到了大瓜,却又感觉什么都没听懂。
继而看陈菀狠狠的躲了下脚,向陈乾离去的地方飞快的追了过去。
李桐下意识的跟了上去,然后在涌入人群中的时候猛然醒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头也不回的向荒野山林中跑去。
深夜皎洁的明月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血色,整个坊市内外燃起了大火,轰乱一片。
所有人都在跑,疯狂的人群脸上是兴奋的、扭曲的,唯独见不到丝毫的畏惧。
这不像是在躲灾,而是万众奔赴一场盛宴。
一场,吃人不吐骨头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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