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林坐起身来,只见窗棂间透下几缕霞光,已是日出时分。
他收拾停当,将摄魂铃揣在怀中,背负诛天剑,在蜀山各关隘又巡视了一圈,这才御剑下山,往酆都飞去。
酆都地处神州东南角,传说中是连接人间冥界的鬼城。
酆都城方圆近百里,城墙厚十丈,皆以白骨垒成。
城主罗刹有三头六臂,食人肉,吸人血。
城内有十万阴兵,镇守四方。
凡间有死于非命、阴魂不散之人,其残魂便驻留在酆都城内。
因阴气太盛,酆都城终年不见阳光,家家户户以鬼火照明。
张一林为免打草惊蛇,乔装打扮成客商,在离酆都三四十里的一处小镇歇脚。
镇子约十里方圆,只一条主街。
人烟稀少,商铺零落,主街两侧坐落着几家破败不堪的驿站。
他捡了最小、最旧的一家驿站打尖。
用过酒饭,稍息片刻,便往街上行去。
虽是正午时分,天上却一片灰蒙蒙,不见日光,好似傍晚一般。
青石板路上堆满落叶,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凉风一扫,卷起几片叶子飘在张一林肩头,他也不以为意。
除了几家驿站,便只有东侧的铁匠铺,西侧的棺材铺,街尾的寿衣铺还开着门。
正行到铁匠铺前,里面传来清脆的打铁声,混着铿锵有力的号子,显然打铁的汉子气力十足。
忽然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迎面奔来几匹高头大马,马上清一色的黑袍白甲武士,戴着红色头盔,手持长矛。
人蒙面,马包头,马身也都披了软甲,马蹄上蹬了铁靴。
“滚开!”,为首一名武士见张一林站在一旁,直视着自己,喝骂了两声。
扬了扬手中长矛,从张一林身边呼啸而过,卷起一大片枯叶,落在张一林头顶。
那武士本拟将张一林恫吓一番,却不想张一林面不改色,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顿时勒转马头,挺着长矛,就要往回冲来。
在他后面的武士也伸出长矛挡了一下,低声道:"正事要紧,切勿节外生枝"
那武士顿了片刻,便又调转马头往前奔去。
一众武士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烟尘。
张一林身子一抖,真元涌动,将身上落叶悉数震落在地上。
“那是酆都城主的阴兵,咱们惹不起的”,铁匠铺门口走出一个坡脚汉子,手中还提着打铁的大锤。
张一林打量了他一眼,那汉子身高不过六尺,却十分健硕,光着上半身,肩宽背厚,膀大腰圆。
“多谢提点!”
“你是做买卖的?”,那汉子看张一林一身商贾打扮,却又没有半个随从,试探性地问道。
张一林点点头,反问道:“为何这街上的商铺都关了门?只剩下你这铁匠铺,对面的棺材铺,还有街尾的寿衣铺?”
那汉子从铺子里抽出一条长凳,请张一林坐下,又倒了一大碗水递到他身前,便转过身去继续打铁。
“你看我这铁匠铺打得都是什么?”
张一林环顾店内,见四周墙壁上挂的都是三寸长的大铁钉。
“都是钉子”
那汉子拉了两下风箱,又继续捶了数下,用夹子夹起正在锻造的一枚铁钉,伸进旁边的一个水缸中。
顿时一阵嘶嘶声响起,水缸中冒起股股热气。
“我再问你,人死了之后怎么办?”
张一林思索了一会,道:“自然是沐浴更衣,祭灵封棺,下葬立碑”
那汉子甩了甩脸上的汗水,转过头来,神情诡异地说道:“人死了之后,先去寿衣铺买两件寿衣,再去棺材铺订一副棺材板,再来我这铁匠铺打几颗大铁钉,寿衣一穿,棺材板一盖,钉子一封,便送到酆都城外的万人墓中葬了”
张一林听他说得稀松平常,却知道如若照这汉子说来,这镇子恐怕只做死人生意。
“如此说来,在这住店的都是送尸而来?”
那汉子将大铁钉夹起来送进火炉继续锻烤,又奋力拉了几下风箱,“也有葬自己的!”
张一林面露不解,“自己如何葬自己?”
“方才的阴兵便是干这差事的,凡是要葬自己的,先找一家驿站住下来,向掌柜的讨个牌子,写上日期时辰,再挂上五十两黄金,到时间阴兵自会来取尸体。”
“如果到时间人没死呢?”,张一林继续追问,他第一次听说还有自己请人葬自己这回事。
“阴兵便会让写牌子的人变成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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