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三人骑快马赶去雪利大宅。
锁死的来龙城已经彻底疯狂,火油被泼的到处都是,路上随处可见一个个奔跑的火炬,有人不死心的想爬出围墙,又被兜头的的火油浇下去。
有人认清了必死的局面,彻底放飞了自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完成平日里只敢想想的幻想。火光中的来龙城里,人以兽的形态亡命奔走。
还好骆知命在来龙城的形象太恐怖,亮得刺眼的跳涧斩鬼切挥舞之间,百鬼避走。
很快到了雪利大宅,骆知命滚鞍下马,接过伤着的秘渡,周原最后从马上跳下来,现在局势凶险,改由周原背着秘渡,骆知命手持跳涧斩鬼切在前面开路。
周原三人朝着人声沸腾的地方走去,在一处别院见到了影影绰绰的人,骆知命抬步进去,周原背着秘渡跟在后面。
周原一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就又要吐,不过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只是干呕。
脏兮兮的一群人野狗一样趴在地上分食着什么,独眼的乞丐啃着一条粉红的肋骨,半大的孩子从里面抢出一片半熟的肺叶。
只是小腿生的厉害,让人能明白这不该是食物。
骆知命和秘渡倒是一脸淡然,两人都盯着站在人群外的刘脩,刘脩的脸上居然有着老怀大慰的神色,像一个含饴弄孙的和蔼长者。
“刘脩,老王给你的古图在哪?”
骆知命一如既往地锋利,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刘脩看着骆知命,摸了摸肚皮,说道:
“哈哈,古图香甜,已经被老夫吃下肚了,此时就在腹中。若再晚一些,恐怕就消化的一干二净了。
哈哈哈,骆知命你不总说老夫胃口好吗?!”
骆知命眯了眯眼睛,这是这些年来刘脩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老夫。
骆知命看着这个笑得开怀的老人,突然有了兴趣:
“你懂我,你知道我会破开你的肚皮,拿出来的,你连死都不想体面点?”
刘脩依旧笑着,却发出来咬牙切齿的声线:
“老夫立死志定要杀你!你这混迹人间的鬼王,滚回地狱去吧!”
骆知命说道:
“我真的没发现你恨我至此,你觉得我一手把控来龙城错了?”
刘脩终于不再笑了,冷测测的说道:
“到了你我这个程度,也就不必说什么对错了,我妨了你的路,你是我必杀的目标,咱们走一场,谁活着,谁才是对。”
“你藏这么深,不知是不是也藏着一身功夫,真是好奇,年过六十的人还能施展什么样的神奇之处。”
刘脩的手下都被派去控制来龙城的暴徒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能代这个年逾六十,气血衰败的老人下场了。
他要和来龙城最大的‘恶’碰一碰了!
“只一个要求,去青石大道上一决生死!”
刘脩说道,并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紧窄胡服,那是剑客的穿着。
刘脩彻底勾起了骆知命的兴趣,他不介意为自己的兴趣付出一点时间。
周原跟着骆知命去到青石大道上,秘渡甚至有点兴奋,他又可以看到那样绝世的刀术了,秘渡不认为这个衰败的老人能有什么奇迹,那可是风雨流啊!
能留个全尸就算他顶天了!
刘脩踩在青石大道上,悲伤到嘴唇抽动,他的女儿就是在这里被那些狂徒所害,众目睽睽的青石大道上!
刘脩从腰间抽出两柄弯刀,这武器很奇怪,弯曲的弧度接近半圆了。
“思思,老爹就在这里为你报仇啦!你在天上看好,这来龙城是因为你被埋葬的。”
刘脩拔出弯刀,围着骆知命走圆,这是正常的争斗开端,打量对手的弱点,但明显骆知命没有那样的耐心,或者说他不关心刘脩的弱点!
跳涧斩鬼切暴动如电,狂风夜雨之剑泼面而来,令人惊讶的是,刘脩竟然能跟上骆知命的节奏,尽管刘脩动作粗苯,并不流畅,但仍然踩在节点上,一次次截断骆知命的先手。
秘渡看着两人,嘀咕道:
“骆知命精深风雨流,需要一击先手打开局面,接着就是大水溃堤般连绵不绝的杀招,但是刘脩没给他打开局面的机会。
截脉流的好手!”
两人一次交锋互换了位置,骆知命原地站定,但老刘脩却连退七八步,面色潮红。
骆知命走刀飘逸,但刀势沉猛如山,刘脩截断了刀势,也不得不硬接刀锋,此时被巨力震得气血上浮,恐怕难以持久。
骆知命本可以在此时一举斩了刘脩,但他还是等到刘脩喘匀了气,随后又是一次交锋。但这次,刘脩的表现已不如第一次,有几次只堪堪截断,骆知命露出了失望的情绪。
周原看出来了了,刘脩如果没了新招式拿出来,他就要被骆知命斩下了。
刘脩一次躲闪,左手的刀被弹飞,他现在已经和骆知命挨得很近了,腾出来的左手悄然摸进右手袖口。
骆知命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猛然跳到刘脩背后,左手反手持打刀,手臂曲起蓄力,这样一来,刀锋势必从刘脩后背贯心而出。
“莫伤阿郎!”
“啊!!”
变故突生,一位胖胖的老妪突然闯入两人的战场,她极快地出现,横挡在骆知命的刀和刘脩的后背之间,跳涧斩鬼切已经收不回来,利刃贯穿了老妇人,暗红色的血顺着血槽争先恐后地涌出她肥胖的身体。
骆知命眼神冰冷,转过手腕,拔出了他的刀。刀身明净,似乎不曾犯下杀罪。
刘脩转过身,目眦欲裂,他一把抱住老妇人,伸出干枯的手去挡伤口,似乎想要把留在外面的血重新拨回妇人体内。
骆知命冷眼看着闹剧,打刀翻转之间已经完全搅碎了肝肺,女人的死已经注定。
“我让你躲在地道里的啊,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不听话....”
他们生活了一辈子,妇人知道,这种事阿郎也没有把握,去了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吧,只是阿郎还把自己当小女孩,他想不明白,阿郎死了,自己又岂能独活?
妇人没有对刘脩说什么,只是努力地朝骆知命张嘴:
“愿大人即斩我头,以代夫诛。”
女人用完了力气,在刘脩怀里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女人真傻,不知道男人之间的战斗是不死不休的,这样的局势下,命不值钱。
刘脩咽下哽在喉头的哭意,摸向右手袖口,眼里流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他竟然捏出一张看起来像道观祈福所用的泛黄符篆,只是符头上有一点朱红。
周原背上的秘渡却大惊失色,使劲扯周原耳朵,喊道:
“我去,五方雷君敕令!快跑,快跑,周原!”
周原听到转头就跑,此时刘脩已经用手指抹去了朱红,向着骆知命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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