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骆凡和霄菱出现在连城面前,骆凡开口。“神君,可知我说的话不假了?”
“别再唤我神君,担不起。”连城睇向他。“好久不见,监廷尉大人。”看着霄菱的神色隐含怒意。“还有你,霄菱。”
“既然你不愿再受神君称谓,那我还是唤你连城吧。”骆凡说道:“连城,现在你已经想起过往,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联手对付他了?”
“我若没记错,便是你这天宝库的侍女霄菱害我沦落如此吧。”连城冷冷说道:“那我为何还要与你联手?”
骆凡说道:“连城,你真是错怪霄菱了,霄菱这样做,只是让你看清了真相,而你,不是也看到一切并非你所想所愿了么?。”
“呵,那我还应该谢谢她了?”连城冷笑。
霄菱赶紧道:“神君切莫折煞霄菱,当初所为,只是为了让神君明白谁是你的敌人,是他杀了你,复活你,又让你辛氏一族重归落败,甚至,他离开了天界,都能把你挚爱之人夺走,他时时刻刻都折磨着你,这样的深仇大恨,难道还不够神君刻骨铭心么?”
真相固然残忍,冉离在天界时,自己就无法真正拥有喻歌,到了下界,他依旧从自己身边夺走司萱,不错,不论在天上还是地下,他都时时刻刻在折磨着自己......自己当真是恨他呀,几乎恨之入骨......
莫非,是注定要在仇恨这条路上重蹈覆辙吗?
骆凡看他神情悲切,自己与他的命运相似,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很有把握他会与自己站在一起。“连城,想想你的族人,想想你所爱的人,若非他,你的族人会有一条光明大道,若非他,你和喻歌该是多么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但他偏偏让你失去一切,连城,待你回归天界,便再难有机会向他讨回付诸在你身上的痛苦了,来吧,与我一起,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连城低喃,真的都是因为他么?自己可以不管族人,但自己永远失去喻歌了呀,所以。“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骆凡像是早有预知。“届时拿到霜华,希望你能用霜华杀死离焰。”
让离焰的神魂永远禁锢,不可谓不是最好的报复,连城应道:“好。”
重火殿,离焰换上玄衣,虽说他穿黑色的衣服很好看,可司萱觉得,他穿红色更好看,便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说道:“离焰,我觉得火红才是属于你的颜色,你不知道,我们成婚那天,你穿喜服的样子有多好看,那一刻,我眼中只看得到你,你便成了世间所有色彩,让我再看不到其它,你穿红衣好不好,我好想看你穿红色的衣服。”
她说她只能看到自己,哪怕只是一刻,亦教自己欣喜无比,离焰系腰带的动作一顿,可是,火红早已不属于自己了,自己几乎都快忘记火的颜色是红艳,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年我只有黑衣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我穿着喜服出去?”
司萱纳闷。“我就奇怪了,除我们成婚那天,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穿黑色以外的衣服,你就觉得黑色好看吗?可我明明记得你说你喜欢红色的。”
那是因为黑色可以代表自己的无望,离焰说道:“我也说过,红色穿在我身上太耀眼,而且,黑色不好看么?”
“什么眼神。”难怪他会喜欢自己了,果真眼神不好,司萱暗自腹诽,嘴上却是认真说道:“你穿黑衣是好看,但红色真的才是最衬你的颜色,至于其它颜色么?”
离焰直觉她没安好心,就见她狡黠的看着自己。“我没看见过,所以,我们都来买来试试吧!”
出了重火殿,两人都戴上了面具,看着与她十指交握在一起的手,离焰嘴角弯起,那时带她来诡市的时候,自己需要用灵犀绳设置解法才能与她有两手相交的机会,而现在,自己和她的手牢牢紧握,真就像做梦一样,虽然确实是一场美梦,可自己还是会为此感到满心欢愉,就当是自己欺骗自己,满足自己这多年来无望的感情。
能和离焰一起故地重游,司萱很是兴奋,牵着他的手左摇右晃,像个小孩一样,看到那家卖馄饨的摊子,忙指向那里。“离焰,还记得那家的馄钝么,可贵了,要一两银子一碗呢!”
离焰含笑看她。“想吃么?”
“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候了,那我们去吃吧,反正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钱,休想再像以前那样骗我。”司萱说是埋怨,笑得却是非常开心。“今天我可紧着最贵的吃。”
面具下,离焰眨巴着黑幽的眸子。“司萱,我杀沙若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紫霄宫给烧光了,你应该也听说过,所以,虽说我现在是妖王,但钱这个东西,我确实不多。”
紫霄宫被焚为灰烬的事情连凡人都知道,自己如何不知,难不成他当了妖王也是个不会赚钱的家伙?司萱如遭雷击。“你还跟以前一样穷?”
“嗯。”离焰忍着笑。
司萱灵光乍现。“不对,你不是夜影阑珊么,夜影阑珊可是出了名的爱收集宝贝,爱收集宝贝就是贪财的表现。”倏地觉得自己受了打击,嘴唇抿起,欲哭不哭的样子。“离焰,你是不是爱财胜过爱我,不想把你的钱给我花?”
这时候她倒聪明了,离焰怔了怔。“呃,你也知道,宝物嘛,又不是银子,买不了东西。”
“也就是说,你真的只是收集宝物,也不知道存钱?”宝物卖了不是钱么?可司萱脑子又转不过弯了。“这么说,我们成了夫妻,你还要花我的老本?”
离焰忍不住要笑出声了,决定不逗她了。“我虽没钱,但吃几碗馄钝还是吃得起的。”
司萱瘪着嘴嘟囔。“那你的钱花光了,不还得花我的。”
“那是花光以后的事了。”离焰拉着她往馄钝摊就走。“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怕花钱,司萱都不敢吃其它的东西,只吃了两碗馄钝,两人就去别的地方逛了,逛到卖衣服的铺子,司萱驻足,见里面挂着的各色衣服,就想着离焰穿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离焰也瞧出了她的心思。“你不是说要买各种颜色的衣服给我试试的么?还要不要买?”
一想到能看他穿不同色彩的衣服,司萱一咬牙。“买!”
等到了店里,司萱把每件男装都拿在离焰身上比划,本想着只买最衬离焰颜色的衣服,哪承想几乎什么颜色在他身前一放,都会让自己眼前一亮,恨不得把这些衣服都买回去,然后让他一件一件穿给自己看,于是乎,司萱出了大血,一下给离焰买了七八件,并催促着。“离焰,快,快回去穿给我看,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呢。”
“不着急。”伸手一扫,那些衣服就消失了,被离焰收了起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司萱好奇道:“去哪儿,好玩儿吗?”
“嗯......”离焰卖起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不多时,两人就出了诡市,站在山间,看着暮色如火,司萱眯起眼睛。“离焰,我们第一次离开诡市的时候,也是满天红霞,耀眼夺目。”
离焰低头看她。“你还记得?”
“当然。”司萱几分得意的说道:“我还记得你说过这暮色像火一样好看。”
离焰目光一柔。“我也记得你说这晚霞耀眼,现在还觉得耀眼吗?”
霞光将他的轮廓渡上了一层金色,连双眸中亦有金光闪现,仿若天上神祗一样耀眼,司萱望得痴了,木然说道:“离焰,我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你耀眼。”
“这是你在表达对我的爱意么?”离焰弯身把脸凑到她面前。“那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怎么你一开口,就让我觉得那么不要脸呢。”司萱眉头皱起。“离焰,你方才在我心中的光辉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离焰并不起身。“可我都把脸凑到你嘴边了,你若不表示表示,你让我面子往哪儿搁?”
“果真只有你才能这般厚颜无耻!”司萱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双手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你不是要带我去个什么地方么,还不走?”
离焰牵起她往山背面走去,不多久,在一空旷之地停下。“就是这里了,不过还要等一会儿,等天全部黑下来。”
司萱扫视周围。“这里不就是个山坝子吗,能做什么?”
“司萱。”离焰转身环住她的腰。“我想你再陪我看一次焰火。”
司萱眼睛一亮。“你是说在这里放烟花?”
离焰唇角勾起温柔的笑容。“只属于我们的一场焰火。”
“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焰火。”司萱笑起来,说道:“离焰,以后哪里有焰火放,我都陪你去看,若是没地方放而你又想看的话,我们就自己放。”
她语气欢快,仿佛都能看见未来她陪自己看焰火的时光,离焰俯身吻在她额心。“好。”
“不过,我们得多赚些钱才行。”
刚刚进入这温情时刻,就被她一句话说得什么气氛都没了,离焰捏着她的脸。“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我也不想啊。”司萱觉得很冤枉。“可放一次焰火的开销实在太大了,我不能不考虑。”
“听你的意思,我确实该好好赚钱了。”
看他有了几分觉悟,司萱欢喜道:“离焰,你终于知道钱的重要了,那你准备怎么赚钱?”
当然,对于离焰来说,钱哪里需要去赚,只要说一声,就有无数人给自己送钱来,便就说道:“暂时还没想到。”
自己就知道,钱哪有那么好赚,自己以前想那么多方法都没赚到钱,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司萱有些沮丧,也有些欣慰。“不管怎么样,你能明白钱的重要就是好的开始,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以后......”离焰笑了笑,没有以后了,我连现在的你都抓不住,莫说以后你变回了喻歌,哪里还能容自己站在你的身侧?自己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握到手里,哪怕现在的片刻温存,亦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天空拉下夜幕,寒冬的天特别黑,只几颗星子在黑夜里若隐若现,月亮时而在云层中露个脸,总之是夜黑风高,清冷兮兮。
司萱整个人被离焰圈在怀里,他滚烫的体温,让司萱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眼见黑夜已至,离焰轻轻打了个响指,就听‘咻’的一声,一束火光直破苍穹,霎时,炫目的红光在天空炸开,火光还未湮灭,随着一声声焰火冲上天的声音,又有蓝光闪耀,接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绚丽绽放,两人在五光十色的闪映下紧贴。
“好美。”司萱仰望天空,眼中缤纷。“离焰,我以前觉得看焰火是为了热闹,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虽不热闹,可我却觉得,从没有哪次焰火,有今天这样漂亮!”
离焰把脑袋搁在她肩头。“喜欢吗?”
“你说了,这是属于我们的焰火,我当然喜欢。”司萱转首,看到炫丽火光在他双眸中明灭,一如天上的焰火夺目,本就俊美不凡的容颜在火光下忽暗忽明,更是好看得不真实了。
都说一个人长得美可形容为秀色可餐,司萱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止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不由自主就亲了上去。
离焰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再然后,就是漫天焰火炫目,两人忘情亲吻,任凭火光在空中湮灭又闪亮,闪亮又湮灭。
他们彼此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呼吸都渐沉,司萱有些按捺不住,却不好明言,支吾道:“离焰,我们回去吧,今天不是买了好些衣服吗,你回去穿给我看好不好?”
离焰亦是神色迷离,匆匆应道:“好。”
一个瞬移,两人又回了寝殿,离焰把买来的衣服拿出来。“先穿哪件好呢?”
“哪件都好。”司萱有些着急,刚才说回来试衣服就是个借口,哪想他真要穿给自己看,随便指了一件。“要不,先穿青色的吧。”
离焰换了青色的衣服。“怎么样?”
“宛若世外高人。”司萱脱口而出。
后换了白色的衣服,又似清尘不染的仙人,再换上蓝衣,彷如翩翩世家公子的桀骜,直到换上红衣,这简直就是诱惑!司萱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搂住离焰的脖子,以命令的口吻,急急说道:“熄灯!”
离焰却不急了。“你方才不是要我都穿给你看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穿好看。”司萱自己都感到了自己的脸皮厚如城墙,却耐不住喉头滚动。“快,熄灯!”
离焰唇边弯起魅惑至极的笑意,抬手一挥,屋中烛火尽灭,只余冷月清晖中演绎的一场满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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