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素来在修行上都颇有天赋,连城是知道的,要她带着自己御剑回临安城完全没有问题,开口道:“司琴,你御飞剑载我一起回临安城吧。”
他的丹灵被自己一箭射毁,司琴心里一直为这件事感到内疚痛心,嘴上却是说道:“师兄,你修为这么高,为什么要我载你御剑飞行?”
对于丹灵被毁一事,在司萱的安危面前不值一提,连城现在甚至不觉得一丝难受。“没什么,只是在凌霄阁时被人毁了丹灵。”
听他说得那般淡然,司琴不自觉的咬紧了双唇,才又说道:“师兄的丹灵被毁了么?”
她似乎全无惊讶之色,但连城也没想太多,只想赶快回临安城,说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现在,你快带我回临安城要紧。”
急着回去找司萱?司琴心里又是一股酸涩之感,继而说道:“师兄,在凌霄阁我身受重伤,至今没有痊愈,我自己尚且不能御剑飞行,还如何能带上你呢。”
“是我心急了,那我们赶紧走回去吧。”如是她没有身受重伤,气息衰弱,如何瞒得过那些玄门的搜索?连城也是太急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她如果不能载自己御剑回临安城,这走回去又得多少天?然而,自己只想尽快看到司萱,既然不能御剑,就再不能耽搁了。
寻梦坊,司萱身上的鞭痕已经结疤,人却还没醒来,不过在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嘴里偶尔会发出嘤咛之声,说明她的伤已经恢复了些许。
当然,昏迷中的她还是不能吞咽,花零照旧用嘴对嘴的方法为她渡药,刚一口药喂完,花零准备再继续,抬头就见司萱睁开了眼,慌忙道:“司萱,你别误会,我,我只是在给你喂药而已。”
看到他手里的药碗,司萱就知道他在干什么,自己也曾用这个方法灌连城喝药的,所以,根本没有乱想,费力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误会。
想着自己在花零这里,说明自己已经逃脱了妖王的魔爪,眼睛转动,朝四处看了看,竟是没有看到离焰,而离焰不可能不去救自己,毕竟,他把凤凰羽那样珍贵的宝物都给了自己,他必是在乎自己的,遂问道:“花零,离焰呢?”
她久未说话,声音嘶哑干涩,声细如蝇,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离焰,花零瘪瘪嘴。“我照顾你这么多天,没想你张嘴只问他,你是故意教我难受么。”
自己本就虚弱,说话艰难,他还跟自己闹脾气,当即气得翻白眼,有动手打他的冲动,只是略微一动,全身的伤就令司萱痛得抽冷气。
她身体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就痛得冷汗溢出额头,花零忙摁在她肩头。“司萱,你浑身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别动,小心伤口裂了。”
司萱缓了缓,才又说道:“你不是在这里吗,我还问你做什么。”
“你少说些话吧。”看她说话那样吃力,花零心疼。“来,先把药喝了。”
说着就要去扶她,可是,她哪里能动,她若还在昏迷中自己尚可以用老方法喂她吃药,可她醒了再用那个方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伸出手掌,一根细小的竹管出现,把竹管放进药碗里,放到她的嘴边。“能吸进嘴里吗?”
司萱不想多说话,太费力气,只张开了嘴,花零连忙斜着药碗,把竹管放进她的嘴里,好半天,一碗药才喝干净。
拿毛巾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汁,花零说道:“司萱,你已经昏迷五日了,饿坏了吧,我一直给你温着粥,我端来喂你吃。”
不提还好,他这一说,司萱就觉饥肠辘辘,难怪自己说话都吃力,饿了五天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是以,连点头都觉得是重负,只眨了两下眼,要他赶紧去拿东西给自己吃。
这些天,为了寸步不离的照顾她,花零直接在屋子里置了两个小炉子,一个熬药,一个始终熬着粥,就怕她醒来之后肚子饿。
忙不迭舀了一碗粥过来,就要喂她,可刚才喂她喝药都难,粥里有米,又不能像药一样用竹管喝,现在这个粥要怎么喂?
司萱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舀一勺子喂自己,急道:“尽管喂。”
她都发话了,花零也只好照做,手有些抖的舀了一勺,吹凉了才放到她嘴边,往她嘴里倒粥的时候,果不其然,起码有一半的粥水都从她嘴角两边流了出去,黏糊糊的粥很快流到她的脸上和头发上,花零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这一弄又是好一阵。
吃了一口粥的司萱只觉更饿了,可他倒好,居然忙着去擦流到脸上的粥,怒眼瞪向他,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更没有气势的软绵绵吐出。“快点。”
若非她看自己的眼神像要吃人,花零都感受不到她的急迫,不过快点这两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看来,她真是饿坏了,忙又把粥喂到她嘴里,几乎不敢直视粥水流了她满脸满头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邋遢呀。
喂完了一碗后,花零说道:“司萱,你许久没进食了,一次不能吃太多,我过一阵子再喂你吃。”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司萱也有了些力气,点了点头,又问:“离焰呢?”
花零打来热水,一边给她擦洗流得到处都是的粥水,一边说道:“离焰受伤了,在闭关养伤。”离焰以妖身动用凤凰血脉的力量,自然会被反噬,而且这伤不会轻,自己这样说不算骗她。
他需要闭关养伤,定然是伤得极重了,司萱呼吸急促起来,花零瞧见后忙道:“你别着急,他修为那么高,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司萱也知道着急没用,缓和了呼吸,才又问道:“他在这里么?”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养伤了。”离焰当时只是把自己和司萱送去了诡市,至于他会去什么地方是提都没提一句,花零确实也不知道。“想来定是非常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好想能亲口问问他伤得怎么样,可司萱明白,闭关是不能被打扰的,所以,自己根本就不能联系他,也很明白,能从妖王手里把自己救走,伤势必然很重。“你们是怎么从妖王那里把我救走的?”
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花零已经想了好几天,终归紫霄宫被杀了个精光,也无人知道只有离焰和自己两个人,所以,也就有了足够的空间可以让自己胡编乱造,既能隐瞒住离焰是妖的事情,也能不泄露离焰是凤凰之身的事情,况且离焰在三妖主中也本就神秘,便就说道:“其实能救出你,不可谓是一个巧合,妖主夜影阑珊想要当妖王,而我和离焰又要救你,我们便一拍即合,联手把沙若给杀了,这才把你救了出来。”
只知那个妖主夜影阑珊神秘,没想还有野心,司萱瞪着双大眼震惊不已,妖王,居然被杀了?也就是说,妖族至尊之位要易主了,那往后,妖族和玄门还能不能相安无事?“妖王死了?”
花零自己都好笑,用离焰的身份隐瞒离焰的秘密。“可不是,这夜影阑珊够厉害的。”
说来,若不是夜影阑珊,离焰和花零也不能从妖王那里把自己救走,司萱清楚的记得沙若说过,到了她的法阵里,除非法力在她之上,否则就别妄想能动用任何法力,那时,自己和离焰断了联系,也就是说离焰是不敌沙若的,定是夜影阑珊和他们杀了沙若后,阵法自行解除了,离焰和花零才找到自己,这个夜影阑珊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只是没能看到离焰,自己这心里就感觉空空的,回想妖王说自己是离焰眼中之人,自己只后悔没能向离焰表明自己的心意,现在好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而他却不在身边,倏尔皱起眉头,脑中全是和离焰在一起的时光,虽然他从来都是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却难掩他对自己好的事实,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但是,离焰如果真是对自己有意,连自己都怀疑,他眼神确实不好。
“司萱,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多休息才好得快,你再睡一会儿吧。”
头顶,传来花零关切的声音,司萱抬眼,这才发现他面容憔悴不堪,橘红的唇色失去了光泽,俊美的面容只剩惨白,一双绿眸更是满布血丝。
离焰修为比他高尚且受伤,他又怎能安然无恙呢?奈何自己无人照顾,他不得不强撑着照顾自己,方才,他喂自己喝粥的时候,手可是一直在抖,此时,司萱眼眶酸涩。“花零,你负了伤还照顾我......我......谢谢你......”
花零展颜。“亏得你还知道关心我,你老是问离焰,我这心里都快堵得慌了。”
“你快些疗伤罢。”司萱说道:“你要倒下了,还怎么照顾我。”
她的话虽还是要自己为她卖力的意思,但花零却感受到了她的关心,轻笑道:“明知我有伤在身还想着使唤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可不就是上辈子欠了我么。”司萱也尽量扯出一个笑容。“所以,这辈子换我欠你了。”
花零被她说得好生感动,有些受不了的道:“说得那么煽情,可不像你能说得出来的话,好了好了,我要打坐疗伤了,不快点把伤养好,还怎么让你使唤。”
诚然,自己的经脉都被离焰那一翅膀给震断了两根,而司萱没醒过来,自己就总是担心得不能入定,这些天说自己在硬撑着也不为过,现在她醒了,自己也该把断掉的经脉给修复了,花零就在对面的方榻上入了定。
看他入定疗伤,司萱也有些疲倦的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又觉得肚子饿了,睁眼,就见花零在两个小炉前忙活,唤道:“花零。”
回眼,花零说道:“等一下,粥马上就熬好了。”
虽明白他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可看到他脸色有了些许血色,司萱也放心不少,只是,自己只能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会影响他养伤的,如果自己能下床了,很多事情就不必让他动手了,他也就可以静静的养伤了。
这样想着,司萱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试着坐起来,然而这一动,软被从肩头滑落,只觉肩头一阵清凉,斜眼下去,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光秃秃的露在外面,这是,没穿衣服?
“花零......”
花零还以为她等不及了,回转过头。“马上就......”好字还没说完,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肩头,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我,我可以解释的......”
其实,司萱早就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药味,也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上药才这样做的,只是也太难为情了吧?“你这是把我看光光了?”
“没有。”花零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我看到的只有伤疤,其它的东西是一点儿都没看到。”
“即便全都是疤,可疤也是在我身上的吧。”司萱咬着牙说道。
“但真的是什么都没看到。”花零极力辩驳。“这满身的鞭痕,你想让我看出点儿什么也难呀。”
“我好歹是个女的吧?”司萱睇向他。“就算一身是伤,也不至于没看头吧?”
花零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司萱,我真没有说谎,不信你自己看。”
自己真的伤得是一点儿看头都没有了?司萱看他那委屈的样子,已经信了几分,想想反正也被他看光了,说道:“过来,闭上眼睛,把被子给我掀开,我自己看。”
花零觉得这是证明自己清白的好时刻,连忙过去,坐在床沿,当着她的面儿把眼睛紧紧闭上,然后抓着被子一角。“我掀了啊,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下一刻,司萱看到的是一条条纵横交错,且皮肉翻飞,张牙舞爪绯红的伤痕,根本看不到一块白皙皮肤的身体,果真是一点儿看头都没有,当下道:“我这是被妖王剥皮拆骨了?”
花零下意识睁开眼,盯着她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确实是没骗自己呀,司萱都不在意他是不是睁着眼睛了,这样的身体,哪里还能看出是身体?难怪自己轻轻动一下就能痛得冷汗涔涔,这妖王沙若下手真不是一般的狠,有些担心的道:“这些疤不会好不了了吧?”
“我给你敷的全是上等灵药,定然是会好的。”花零也不想骗她。“只是,毕竟这些鞭痕是沙若灌了灵力抽的,可能会留下很浅很浅的印记。”
自己本就长得普通,再有这一身的疤痕,对司萱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甚至觉得五雷轰顶。“这不是让我浑身上下都没有可取之处了么?”
花零想着说词安慰她。“司萱,你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给看低了,不过是留点痕迹而已,这些痕迹无法掩盖你身上的优点。”
“我身上还有优点?”这话说得连司萱都怀疑。
“呃......”长相普通,身形矮小瘦弱,此后还会留下伤痕,性情和思维也都很跳脱,可以说有些无耻,就连她的心都不甚善良,花零当真是找不到可以切入的点来夸她,支支吾吾道:“至少,这些伤可以证明,你是个坚强的人。”
这是在说自己真的一无是处了?司萱嘴角扯到一边。“花零,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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