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司萱就把百灵潭布阵之人伏诛的事情说了,也把还有幕后之人的事情说了,甚至连那些被镇在潭底的鬼魂送去酆都轮回都说了,唯独没说布阵之人就是宗泽的事情。
这事她和离焰商量过,宗泽是易初父亲的事情不能告诉易初和连城,易初自不必说了,就这样简简单单很好,而连城呢,要是知道他父亲的结拜兄弟是这样一个人,心里会如何失望?连城,已经受不起太多的打击了。
所以,连城在得知布阵之人已死后松了一口气,却在得知还有幕后主使时又把这不安的心提了起来,愣是不管司萱眼睛都睁不开了,追问她这幕后之人是谁,司萱哪里知道,只能搪塞离焰会想办法抓到幕后主使的,这才得以去补眠。
待司萱醒来时,都已经是下午了,却还是没什么精神,这昨晚和离焰闲聊嬉闹是开心了,就没想过第二天的结果,看来以后不能熬夜了,不然白天就得遭罪。
想着倒早不晚的也做不了什么,司萱索性去了永安世子府,毕竟这个事情得快点定下来,省得秦谡那病娇公子一命呜呼,自己还怎么贪图他的家产。
世子府里,秦谡呼吸不畅,他身后,那名高挑柔美的女子在给他输送灵力为他顺气,好半天,秦谡才缓过气来,慢慢道:“有劳司琴姑娘了。”
原来,这一直在暗中与秦谡有往来的女子便是司萱的师妹,司琴,她道:“公子这身子拖不了太久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她,当然是说司萱,就在他们谈论司萱什么时候回来,司萱就已敲开了世子府的大门,小厮福寿一见到司萱,就赶紧把她迎了进去,他家世子交代过,只要是这司萱姑娘来府便不必通报,直接将她领到世子跟前就行。
屋中,秦谡虽不是多事之人,但在这个司琴找到自己的时候,多少有些疑问,修仙之人于凡人来说就是仙人的存在,他们寿命极长,还有高强的法力,他们似乎无所不能。
自己病痛已久,司琴说能帮自己续命,能活着,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在她说出需要以她师姐的命为自己续命时,就很诧异了,像她们这样的修仙之人,同门间,难道还有恩怨吗?而且,自己能感受到司琴对司萱的绵延恨意。
秦谡哪里知道,他把修仙之人想得太完美了,他没想到,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又如何没有恩怨情仇?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也不能免俗。
忍不住问:“说来,司萱是司琴姑娘的师姐,可司琴姑娘为何这般憎恨你的师姐呢?”
司琴目遥窗外,似在想起以前,眉头蹙起。“因为,她实在可恨啊。”
秦谡不由猜测。“是因为她惹人厌的性子?”
“你也知道她性子惹人厌,可她这样惹人厌的性子偏偏让大家都喜欢她!”司琴咬牙说道:“师父疼她,师兄宠她,同门也都喜欢她,可我才是最小的师妹,不是应该得到最多的疼爱吗?”想起过往,心里就难受,摇头继续说道:“可没有,他们所有人都还是围着她转,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的天赋不好,所以大家会忽视我,于是我努力修炼,等我的修为已经超出同门很多的时候,他们还是看不到我,我才知道,这无关修行天赋,因为她呀,整日里偷懒耍滑,修行也被我远远甩在后面,可大家还是喜欢她,就连师兄,那个温润如玉公正无私的师兄,也会在她闯了祸之后帮她全部扛下,可是为什么呀,她又不是绝色美人,修为也低,她如此普通,我想不通,想不通这样平凡的她大家会那样喜欢,他们都瞎了么!”
听完她说的话,不难猜出她喜欢她的师兄,原是因为嫉妒,秦谡默了默,也有些想不通,就像她说的,司萱论样貌没样貌,论修为没修为,自己见了都讨厌,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呢?不久后,秦谡才知道究竟为何。
正想着,就见司琴神色一正。“她来了。”
感知到司萱气息靠近的司琴,连忙闪身躲了起来,一身气息也尽都收敛,不让司萱发现。
一进屋,司萱就看到秦谡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明艳的阳光下,他脸色惨白,俨然没几天活头了,心里高兴,最好是一嫁给他他就死了,然后自己就好继承他的家业,虽说身为修仙之人心里有这样恶毒的想法不好,可人之将死乃天命,谁也逃不了,只要不是自己把他弄死的,就不违背天理,纵然自己只是为了他的家产,可自己嫁给他落点好处不很正常么。
想到这里,司萱自然而然就笑了,一张笑脸比这阳光还明媚。“秦公子。”
秦谡朝她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然后指了指面前方桌的位子。“小可一见到司萱姑娘就很开心,快请坐。”
司萱坐下,看着桌上的茶壶,生怕他给自己倒茶会被烫着,连忙抓了茶壶自己给自己倒,嘴里还说:“秦公子就不要把我当外人了,我自己来就好。”
闻言,秦谡直入正题。“这么说,司萱姑娘是考虑清楚了?”
诚然自己早就决定了,可贸然说要嫁给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司萱觉得要装装矜持,顿了顿,开了口,其实想问的是,你娶了我,等你死后家产是不是全部都给我?但这样的话,贪图人家财产的心思就太明显了,遂改成了。“秦公子要娶我可是真心?”
每天的病痛折磨让秦谡苦不堪言,只一心想她快点给自己续命。“我知我这病躯想与姑娘喜结良缘是对姑娘的不公,而姑娘要嫁给我,家里人也一定会反对,认为我会耽误了姑娘一生,所以......”她的情况司琴早就告知过自己,自己这样做无非是想诱惑她尽快答应而已,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田契放到桌上。“这些田产,就当是我给姑娘的聘礼,希望姑娘的家人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
看到一堆田契,就算自己以后佃农收租都不愁吃喝了,司萱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堆银子,本想还装上一装,可实在没忍住钱财的诱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一把把田契拿到手里,才想到自己从小就在凌霄阁,哪有什么家人,便道:“可是我父母早已故去,如今只剩下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可又想到师兄若知道自己要嫁给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肯定不会答应,有些难办啊,嘴上却道:“不过,我想他们会祝福我的。”
她嘴里的兄长自然是司琴说的师兄了,至于弟弟么,应当也是一个修仙之人,自己派去打听的人回禀说,她和她的夫君与弟弟住在一起,这无疑是为了掩藏身份而已,因司琴提到过,他们宗门被毁,被很多玄门中人追杀,她的师兄又是掌门之子,所以,他们想要重建宗门,自己才能以钱财诱她。
秦谡说道:“有姑娘的兄弟祝福,我就放心了,那姑娘准备何时让我去你家提亲?”
他要去提亲,可自己都没想好怎么跟师兄说呢,司萱忙道:“不用了,这事我自己能做主。”
便是知道当中关系,笃定她不会答应,秦谡才会有此一说,然后再故意说道:“会不会让你兄长他们觉得我不懂礼数?”
“不会的。”司萱展开一个微笑,心里却是觉得,这事怕不能让师兄知道了,不然师兄绝对不会答应的,虽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长远着想,可一想到这样瞒下去迟早要露馅儿,不由担心起来,百家巷的人都以为自己和师兄是夫妻,要是以后秦谡知道了此事,说不得还要花些功夫解释,把心一横,管它呢,走一步算一步,终归这秦谡是活不了多久了,搞不好他死了,师兄都不会知道自己嫁给过他,而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和师兄假扮夫妻的事情。“平日里他们都不管我的,秦公子不必忧心。”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秦谡又道:“那姑娘准备何时与小可成婚?”
司萱当然想越快越好,试探道:“秦公子准备何时?”
“小可自然想与姑娘尽快成婚,如此,也可与姑娘多些欢乐时光,只是这样一来婚礼难免仓促,恐委屈了姑娘。”秦谡说得好听,却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娶她的事情,简单说来,婚礼不会隆重就是了。
而司萱怕露馅,更是不想让婚礼有太多的人知道,他此番一说,正中下怀。“不委屈,秦公子莫要多想,我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一切从简即可。”
秦谡又哪里不明白她也怕人知道,笑着说道:“三日后是个吉日,姑娘觉得如何?”
三日后不就是中秋,算得上个好日子,司萱不疑有他。“秦公子做主就是。”
之后,两人商定了成婚时需要的细节,司萱自是不敢让秦谡抬花轿去百家巷,就说中秋那天自己会一早到世子府,什么吉服和宴请的宾客,就由秦谡拟定了,反正司萱最多也只会把离焰和花零请来给自己撑撑场面。
这件事情落实下来,司萱也回去了,心里估摸着秦谡还能活多久,好算算时间,看看该怎么跟师兄说要离开些日子,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是以,也没着急回家。
看着天色渐晚,且这里离太湖不远,索性准备去见见花零,去问问他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说好陪自己和离焰一起去百灵潭守株待兔的却为何没去,说什么有事,肯定是因为害怕了,真是个没义气的。
司萱在心里已经把花零定义为是一个胆小怕事,不仗义的人,想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哪想还没到画舫,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花零站在船头,带着开心的笑容朝自己招手,一张绝美的脸在月色下朦胧,简直是踏月而来的神仙,出尘不染。“司萱!”
就冲着他这张脸,司萱就把他放自己鸽子的事情给全忘了,哪还有什么骂他的话,足下一点,飞身落到甲板上。“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花零笑着说道:“我在里面就感知到你的气息了,就赶紧出来迎你,看到你来找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时候,婉婷从二楼船舱走了下来,见到司萱,才明白公子刚刚为何会这样急匆匆就跑开的原因了,微微欠身,给司萱行礼。“司萱姑娘。”
看到这样一个如花的美娇娘给自己行礼,司萱连忙回礼,虽记得见过她,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得道:“姑娘客气了。”
哪想身子还没弯下去,就被花零一把挽住。“司萱,你这是做什么?”
司萱想说他眼睛瞎,看不到自己是在行礼么,却是看到他一张俊脸就不忍了。“当然是回礼了。”
“哪用你回什么礼,以后你到我这里来,就是这里的主人。”花零自是知道她在回礼,可她怎么能给婉婷回礼呢,回头脸色已有些不悦,对婉婷说道:“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去歇着吧。”
“是。”婉婷默默退走离开,心下难受尴尬,本来,自己是担心公子想出来看看公子,看到是司萱后,又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女子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公子格外另眼相待的,不,不应该说是另眼相待,他说,司萱是这里的主人,可这里的主人明明是他,所以,他的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司萱与他是同等的地位,而同等的地位,是夫妻!
究竟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和公子有前世渊源,公子为她造出寻梦坊,于万千女子中寻找她的身影,害得自己和一众姐妹整颗心都被俘获,自己还好,纵然为奴为婢,可好歹留在了公子身边,可其他的姐妹,却是被他毫不留情的赶走了,他是丝毫不觉狠心,若非自己猜中他一些心思,自己也会如那些姐妹一般惨淡离去。
因此,自己担忧不能知晓公子心意,终有一天,会像其他姐妹一样,也会离开他的身边,到那时,自己要如何承受?
甲板上,花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婉婷难堪,和神思不安,只高兴的拽着司萱往二楼船舱行去。“司萱,你突然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么?”
既然不忍心再骂他不义气,司萱就说:“是有事来着,我想问你,中秋那天有空吗?”
闻言,花零却面露难色,只怪刚才看到她来自己这里,一时高兴,就把妖王沙若要对付自己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其实,这段时间自己应该少和司萱来往才是。
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司萱问道:“怎么,不方便?”
“我......我......”花零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司萱也瞧出来了。“你欲言又止的做什么,难道真不方便?”
花零只得抿唇点头。
“既如此,那我也就没事儿了。”
司萱说着就要走,花零这好不容易才见到她,自然是万分不舍,忙拽着她,脱口道:“司萱,我都好些天没看到你了,你别急着走,再怎么也坐一会儿再走?”
他一双绿眸满含期待,司萱心软。“那,我就坐一会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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