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公堂之上,何必出口伤人?圣人云,‘君子博学以文,约之以礼’。你一女儿家,更该反省自身,修心养性。”
一旁站着的付昕,只听到顾盈盈说他畜生不如,心里自是来气。但又想,自己好歹是饱读诗书的男儿,怎能跟一乡间女子一般见识?
只见几个前来作证的同窗,也和公堂上的其他人一样,在瞧着他。很怕被人看轻,所以得辩解。
顾盈盈看向师爷拿在手中的银两,十分淡定地问付昕道:
“是我出口伤人,还是你虚伪至极?你不收银两,这银两从何而来?你不伤我,我何必要伤你?圣人亦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这个姓付的伪君子,当他自己在锦霞书院求学,读了点圣贤书,就了不得了?
跟她讲话还之乎者也,她能回他千句不重复。
什么人呢?自我感觉那么好。
在原主留住她的记忆里,是付昕在听原主说,只要他退亲了,往后什么就依他的的时候,他是主动接受了银两的。
不仅接受了银两,还对原主做出过承诺:
会在三天之内去尹家,退了他和尹月娇的婚事。
还哄骗原主,“等我退亲了,立马就请媒人去你们家提亲。让你做我的未来娘子。”
原主芍里芍气的,信以为真,竟然还答应了,“好的,付……付大才子,你可说话要算数哦。”
付昕从原主手里接过缰绳,对她温和地笑笑,一双桃花眼儿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让原主那种本就仰慕他的女子见了,错误的以为,他是在以眼神暗示她,中意她。
原主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一个男子,用这种暧1i的眼神看着她。所以痴心妄想,他真的会去尹家退亲,然后来顾家提亲,娶她过门儿。
就这样,付昕趁机提出,把马儿借给他骑两天。
原主有些犹豫,马儿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家里人的。只是爹娘给她骑着,免得她进城不方便。
付昕那种高手,一眼就瞧出了原主的心思,故意装作要把缰绳还给她:
“既然让你为难,那我还是不借了。其实我也不是非得骑你的马儿不可,只是骑你的马儿过去,在尹家人面前,才更有说服力。”
于一个农家女子而言,一匹马儿,确实是相当金贵的。
哪怕付昕是原主爱慕着的人,却不是唯一爱慕着的人,所以原主听了付昕这话,还是不怎么愿意。
但是又想到,在这些年里,只要是她所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付昕拒绝过她多次,让她失了颜面,被徐馨兰他们笑话。
若是借马儿给付昕,换来他去顾家提亲,倒也能让她更有面子。
想了想,原主对付昕说:“借你,自是可以的,只是你要立个借据。写好时间,明早,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就把马儿还给我。要不,我爹娘要是发现马儿不见了,必然会报官。到时,于你,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饱读诗书的人,老是占用着人家的马儿,总也不像话不是?
付昕非但没有立借据,反而还威胁原主:
“若是这般,你,我就不敢娶了。”
原主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女子,当即没给付昕好脸色看,从他手中夺回缰绳,骑马回家去。
可是……
衙门的公堂。
顾盈盈面对知府大人的提问,如实说道:“我的马儿是被付昕偷走的,他个伪君子!”
堂堂一个江南大才子,竟然会偷一个农家女的马儿?这让付昕的,那几个前来作证的同窗听了,都惊得看向了他。
不会吧?付兄竟然是这种人?
付兄家境虽不算富裕,可也不至于穷到,要偷顾小娘子的马的地步。
若不是付兄偷的,那顾家庄的里正,又怎么会在付兄家的后院儿里,找到顾小娘子的白马?
……
付昕被同窗们看着,虽然在心里感到羞愧,却是并未在面容上表现出来。佯装很无辜地看着顾盈盈,道:
“我不过就是拒绝了你的心意,就被你这么诋毁。也罢,只要你从此不再纠缠我,不再伤害我未来的娘子,还有我的同窗他们,都随你好了。”
这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顾盈盈料定了,付昕必然会在众人面前装无辜,装可怜,是不会承认这事的。好在徐伯母早上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份杏丫儿和她爹都画押了的证词,此刻是能派上用场了。
把证词呈给知府大人看,顾盈盈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人,付昕到底有没有偷走民女的马儿,自有证人为民女说明白。”
知府大人看过之后,又递给师爷,让师爷当着众人的面,读出来。
“……我听到那个高大的男子说,‘若是这般,你,我就不敢娶了。’”
这和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的情景,是完全相同的。
顾盈盈在心里感激朱氏,更感激那个胆怯又可怜的小女子,杏丫儿。
钱氏一把年纪了,今儿个也坐着徐世伯他们的牛车,亲自来衙门为她作证了。
“大人,民妇钱氏,正巧是顾氏的邻居,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在顾氏被付昕骗到府城的那天,民妇赶巧备了点米酒,托驱车的祝三郎,带给民妇在府城的侄儿他们尝尝。”
“路遇杏丫儿,听她说,‘不好了,不好了,钱婆婆,盈盈姐姐好像被一个高大的坏人骗了。’”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钱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自是明白他们各自的想法。
知道他们不信,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会是真话。就耐心解释给他们听:
“杏丫儿对民妇说,‘那人对盈盈姐姐说,你不去?哼,那你就想想,你的马儿不见了,你该如何跟你的家人们交待?但你若是去了,我不仅会还马儿与你,还会把你从前送我的银两,一并还给你。’”
顾盈盈心里蓦地一暖。对于钱氏这个好邻居的恩情,自己一定铭记于心,以后好好儿报答。
不过直到这时,她也没能记起,马儿是怎么被付昕偷走的。
只是记得,马儿是被她骑到锦霞城之后,就不见了。
之所以敢当着众人的面说,马儿是被付昕偷走的,是因为她在来衙门之前,就把一些往事回想了下,知道该怎么说才对。
知府大人听了钱氏的话,又传了一位证人上前。
顾盈盈识得,那人,正是在前不久,借道给她去墨巷的,西街的一家书铺的掌柜的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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