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上河镇周家主宅,杨兮两口子眼眶发青的坐在屋檐下,昨晚杨兮坐了噩梦,梦到许多人拿刀围着儿子砍,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一向淡定的她惊叫的睁开眼睛。
他们夫妻失去过长子,痛彻心扉的感觉烙印在灵魂深处,这场噩梦让两口子回忆起痛苦,晚上飞快穿好衣服,等出了屋子两口子又停住了,他们有没有瞬移的能力,无法立刻赶去北方。
早上的湿气重,还下起了细雨,夫妻二人头发全湿了,然依旧坐着不愿意起来。
程锦吓坏了,站在一旁急的直打转,可他也没有办法,他也不知道北方的情况。
天空的细雨停了,云也慢慢的散开,阳光照射下来,夫妻二人被照的晃眼睛,两人抬起头望天,随后长叹一口气。
周钰先起身扶起妻子,“时辰不早了。”
杨兮嗯了一声,“今日不去学堂了。”
她实在没心思,刚才她一遍遍回忆噩梦,现在手脚都是冰凉的,她清楚儿子留在北方的危险,的确支持儿子的决定,可要承受的后果,杨兮嘴角苦笑,她依旧有些承受不来。
程锦松了口气,忙出声,“公主,可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皇后不仅送了女官,还给公主府配备了太医,一起跟着回了上河镇。
杨兮摆摆手,语气疲惫的道:“不用,我们身体很好。”
回到屋子,一直守着的女官已经安排热水,杨兮先去洗澡,泡澡的时候,杨兮祈祷着哪怕舍了寿命也想儿子平安。
母子连心,郯县的情况的确糟糕,城墙上到处是尸体,脚下功夫不稳,踩在血水中容易打滑。
子恒的右臂握不住刀了,他只能用受伤的左手握刀,身边的护卫都受了伤,为了护住子恒的安全,一直在暗处的死士也被逼了出来。
韩辰辉没那么多人护着,现在还能站着全凭意志力,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然城墙下依旧有敌兵往上爬,城墙下的撞门声也没停止过。
韩辰辉嗓子火辣辣的疼,“世子赶紧走。”
子恒回头看着一片片倒地不起的士兵,这些士兵起伏的胸膛告诉他,还有士兵活着,他的身旁也站着坚守的士兵,子恒胸腔疼的厉害,“誓死不退。”
他不能逃,坚持到现在,他逃了就是放弃所有人。
韩辰辉心道真是倔,可城墙上的士兵却心安。
张旻的鼓又敲响了,城墙下顶门的士兵高喊着,城门要顶不住了。
子恒心道,看来他的运气并不好,他们坚持到现在,依旧没等到尞州的兵马支援。
张旻这边心情不错,拿着望远镜观察城墙上的拼杀,他放下望远镜,叫人安排好太医,一旦抓住周子恒需要及时治疗,他怕周子恒死了。
不过,张旻对少年升起了佩服,少年成名,他本以为是杨曦轩造势,现在他承认少年有血性。
张旻心情放松几分,杨展鹏则手脚冰凉,他听同僚说要破城了,杨展鹏脑子嗡嗡的。
郯县城墙震动着,子恒手里的刀要握不住了,他心想一定留些力气给自己一刀,谁都可以成为俘虏,只有他不能。
极度疲惫下,人的耳朵不灵了,只能机械的抵挡躲避。
直到城墙的震感强烈,子恒猛然侧过身,他看不见远方,却能听到渐渐清晰的声音。
子恒笑了,“援军到了。”
第一声没人听清,子恒用尽全力又喊了一声,“援军到了。”
一直关注郯县的张旻,听到城墙上爆发的喊声,等士兵禀报的时候,张旻狠狠摔了手里的望远镜。
他咬了咬牙,“撤回来。”
他身边留下的兵马并不多,这些兵马是守卫他安全的,他不知道援军有多少,他不敢继续赌下去。
随后一条条命令下达,整个兵营运作起来,准备撤退。
张旻脸色阴沉,就差一点点,这种落差感让他暴躁极了。
郯县的另一侧城门已经开了,一路急行的骑兵进入城内,骑兵并不多,只有不到两千,却足够解郯县的燃眉之急。
韩辰辉撑着身子看骑兵数量,他大笑了起来,“开城门杀敌,活捉张旻。”
城墙不用支援,他们还能杀光敌人。
骑兵一路急行很累,他们与大部队分开玩命的跑,就怕城破了,现在城没破,他们心气就松了,人疲马乏下,还真没本事抓到张旻。
不过,却能出城杀上一波。
城门开了,不到两千的骑兵五百人留下,剩下一千多骑兵冲了出去,城外全都是尸体,追上撤离的敌兵,手里的刀锋利,一刀刀收割着敌人。
张旻的精兵撤离的最快,跑在后面的都是最低等的兵,铠甲不全,刀剑残次。
骑兵冲击开敌兵,然敌兵众多,他们也不敢冲的太急,只能不断地将敌兵切割成小股兵力,便于绞杀与捉拿。
郯县守城门的士兵也跟着冲出来,他们为没死的敌兵补刀。
张旻带着精兵已经先行撤离,身后只剩下疲惫的士兵,哪怕知道郯县援兵是先行骑兵,他也不后悔撤退,他是真怕了杨曦轩的火器。
郯县城墙上,子恒没等骑兵凯旋,他手里的刀落下,直挺挺的往后倒,好像信号一般,城墙上还活着的人全部力竭倒地。
留在城内的骑兵校尉抱起子恒世子,以前士兵们尊敬世子的出身和地位,现在他们只尊敬世子这个人。
大夫与军医救治伤兵,等子恒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他睡了十几个时辰。
子恒想坐起身,浑身没有一点的力气,他还浑身疼痛,这么疼都能睡的实,可想他的精神有多累。
韩辰辉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你可算是醒了。”
子恒打量着韩辰辉,然后是沉默,韩辰辉比他伤的重,这位已经健步如飞的处理事务,而他起来都费尽,这种差距,子恒有些蔫蔫的。
韩辰辉可不知道少年想什么,他大笑着,“现在都称赞你,说是等你好了请你喝酒。”
子恒打起精神,“等大伙伤好了,我请大伙喝酒。”
韩辰辉摆手,“都是小伤不算事。”
子恒,“.......”
目光扫向韩辰辉绑着的绑带,又看向韩辰辉的气色,很好,只有他才在乎伤势,这些战场上杀出来的人,这种伤势早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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